小小涩然一笑,问道:“他呢?”喉咙沙哑疼痛,几乎发不出声音。
兰韫默然低头。小小了然一笑,硬撑着坐起身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你已经睡了三天。”兰韫伸手端过一旁小几的茶盏,递给小小道:“喝点水,感觉会好一些。”
小小淡淡一笑道:“谢谢。”
她挣扎着起身,仔仔细细地洗漱过,起身就要往外走。
兰韫连忙唤住她问道:“你去哪儿?”
小小头也不回道:“我去找南宫越。现在的云江,水已经冻实了吧?”
兰韫低声应是,为难道:“你现在去,恐怕不太合适。”
小小嗤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
她出了门,几乎不需要刻意去记忆,便走到了那座小院前。
小院中的侍女和护卫见是她,皆是一副欲言又止,想阻不敢阻的模样。
小小视而不见,直直走入房中,对着与傅虹英相拥而坐、正在用膳的南宫越道:“我有话要问你。”
“说!”南宫越头也不抬,冷冷说道。
小小只觉得眼睛干涩得疼痛,默然片刻道:“她在。不合适。”
南宫越猛然抬头看向小小,发现她不过几日未见,原来圆润的下巴已经削了尖。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垂下眼帘,讥诮一笑道:“她是我的女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小小心中一阵剧痛,再次重复道:“她在不合适。”
看着小小惨白的脸色,南宫越终是轻轻拍了拍傅虹英的背。
傅虹英会意,起身走了出去。
南宫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一边吃一边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小抬起头。直直看向神情冷漠的南宫越,涩然问道:“我想知道,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这辈子。你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南宫越冷笑道:“当然是一统天下,为天下之主。怎么,小小后悔了吗?”
小小身子微微一晃。涩然问道:“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南宫越沉默不语。
挖心噬骨的剧痛瞬间击中心脏,小小情不自禁抬手捂住胸口,凄然笑道:“那好,我帮你,我帮你实现你的梦想。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南宫越用力咬牙,握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不停地颤抖着,淡淡说道:“你说!”
“你带兵攻入皇宫之后。不要伤害无辜的人。给他们一个自由的空间,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南宫越原本有些窃喜的心被无情浇灭。他轻嗤一声,心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淡淡说道:“好,我答应你。”
小小微微一曲膝,毫不迟疑地转身走了出去。刚走至院中,便听到房内传来“哗啦”一声响,她脚步微微一顿,再不曾回头。
云江的水已经冻实,厚厚的冰层上覆盖了一层昨夜下过的薄薄的雪。
北风凛洌,像刀子般刮得人脸上生疼。
小小面无表情地站在白凤背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清冷说道:“出发吧。”
白凤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双翅一拍如闪电般向云江对过疾飞而去。
远远的,兰韫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不停地大喊着:“小小!你会害死你自己的!小小,回来!”
可惜,一阵北风吹过,将她的嘶声大喊扯得支离破碎,最终湮灭在风里。
对面的玄军见白凤带着凛冽的杀气呼啸而来,匆忙备战,可是未等他们准备好,手中武器已经化为虚无。
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还有自江面蜂涌而至的月军,玄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纷纷跪了下去。
京城的城门在小小眼中形同虚设,没有了城门的保护,京城就彻底暴露在了月军眼前。
月军一路势如破竹,在小小带领下如入无人之地一般,一直冲到了皇宫之中。
至此,玄国皇宫陷落,玄国,灭!
而这一切,只用了前后不过几日的时间。
直至许多年后,仍然有人回忆起这场流血最少、用时最少,却最惊心动魄的战争。而令人心惊的,不是厮杀,而是灵魅的威力!
怪不得世间有传言,得灵魅者,得天下!
南宫越站在玄国权力最集中的巅峰处,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半点喜悦之情。
因为,小小和卫无忧,不见了!
南宫越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洌,越来越狠戾,却仍然记得小小曾经说过的话。
他派人将皇宫里的太后与众妃嫔安置到了原来的睿王府,虽有重兵把守,却丝毫未短过她们日常所需。
至于皇子们,则被他幽禁到了另一处府邸。
他绕着整座皇宫找了三天三夜,又派人在京城周围四处搜寻,依然没有小小和卫无忧的任何消息。
兰韫在南宫越攻入皇宫的第四天终于赶了过来。她顾不上喘口气,便找到了南宫越,问道:“可曾见过小小?”
南宫越脸色一沉,冷冷说道:“没有!”
兰韫急得脸色煞白道:“糟了!她这次,果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南宫越一愣道:“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再急已经没用。
兰韫轻轻叹息一声,将小小作为灵魅的使命和南宫越可能遭到的下场大略说过一遍,又道:“小小擅自为你逆天改命,耗得是自己的命数。现在的她,不知道……”
南宫越身子猛地一晃,喃喃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兰韫叹道:“听不懂没关系,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做这个天下之主,而小小又帮你达成了愿望,她所做的一切,或许已经值了。”
兰韫说完,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惊呼声:“陛下!”
她回头一看,见南宫越脸色煞白跪倒在地,却硬是挣扎着自己爬起来,用力甩开身边的侍卫,踉踉跄跄走到兰韫身边,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兰韫无法,只好命人将南宫越扶到一处避风的花亭中,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对他讲了一遍,又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她这样做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但仅仅逆天改命一事,就会耗尽她的命数。她带走卫无忧,也只是希望自己的罪孽少一点,或许,她只是想要保住朋友的命罢了。”
“看得出来,小小曾为你施过易筋洗髓之术。要施这种术法,需要灵魅的心头血相哺,每哺一次血,她会如经历一次千刀万剐、挖心噬骨之痛。”
“灵魅的使命,是阻止七煞引发的天下大乱,如果不能,就会受到天惩,与心爱之人反目成仇、两不存一。”
“卫无忧才是天下之主,你杀了他,会遭天谴,不得善终。”
“如果小小提前将她的使命告诉你,也同样是攥改天命,祸及的,同样是你。”
……
看着南宫越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的样子,兰韫嘴唇微阖,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天南宫越一怒离开,小小昏迷的那三天之中,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他的名字。
又流了多少泪。
情之一字,果真是伤人伤己!
兰韫叹息着,起身正要离开,南宫越突然伸手用力抓住她的衣袖,低声问道:“那么,她现在在哪?”
南宫越抬起头,绝望而恳求地看着兰韫,颤抖着声音问道:“兰祭司,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小小现在在哪?”
兰韫抬起头,看了看西北方向道:“我只能算得出,她现在应该在那个方向。”
西北?南宫越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地方,他猛地冲出花亭,连声命人备马。
马刚刚牵进宫,南宫越便迫不急待地跑了过去,可是,平日骑术高超的他,接连几次都没能成功跃上马背。
一旁的侍卫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扶了南宫越一把。
南宫越骑上马,用力一抽马鞭,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傅虹英含着泪站在花亭不远处,痴痴望着南宫越迅速消失的背影。
兰韫微微摇头,刚要离开,听傅虹英喃喃说道:“我终究是输了吗?”
兰韫失笑道:“夫人在担心什么?小小她,再不可能与你争什么,她回不来了,真正输的不是你,是她。”
输给了情深,输给了命运!
傅虹英自嘲一笑道:“没输吗?可我也从来不曾赢过。”
兰韫道:“不管怎么说,你终究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
“得到我想要的,我得到了什么?”傅虹英流着泪,呵呵笑道:“陛下他从未碰过我。”
那天,南宫越裹挟着怒火骤然而至,她其实是万般欣喜的,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要了她,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她都是愿意的。
可是,正当南宫越带着她走向内室的时候,一口鲜血毫无预警地喷到了她的脸上,接着便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的南宫越如同淬冰的利刃,冷得让人不敢接近,直到那天听到小小要来见他,才被他临时拉到了身边。
他要的,也不过就是让自己陪他演一场戏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来得太晚了!
攻破皇宫,小小一直冲到勤政殿前。
她远远看到卫无忧站在殿门口,面色沉静无波,似乎只是在等一个远行归来的朋友一般。
小小站在白凤的背上,微微笑道:“无忧,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
身边所有人的目光皆转向卫无忧,有人急声道:“陛下,您不能啊。这个妖女,她是那月国……”
卫无忧举手制止那人的话,目光突然柔和下来,轻声回道:“好,我跟你走。”
小小冲他伸出手,卫无忧快步走下石阶,跃上白凤的背。
白凤发出一声清鸣,如一道闪电般冲上天际。
接着,宫门外传来如潮般的喊声,月军随之杀了进来。
卫无忧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小小,看着她形销骨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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