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腿魔,所有在人间因为意外而失去的腿,都会到我这里。”
“可这只是一个幻境。”
“我分食的是人类的灵体,除了食腿魔,还有食臂魔和食首魔,等等。”
他说的悠闲,嗓子里似乎塞了一大把的沙子,不住的摩擦着他的声带。
“上次放了你,没想到你又来了,看来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美味,不容错过。”他狞笑着,口水流到了地上,就像一坨粘腻的胶水。
“想吃我?没那么容易。”
“呵,当时要不是因为那个新郎,你认为你能逃得出去么,早就已经成了我的盘中餐。”
新郎?不正是和杜梓霜结婚的戊戌么,我的心底刚冒出一丝感动,便被厌恶的情绪给压了下去,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等待今天吧……
糟了!
如果戊戌从我们落入地府的地方回到人间的话,我的孩子不就有危险了吗!
想到这,我所有的恐惧都转换成了力量,焦躁与不安像是团团的丝线将我恶狠狠的缠绕了起来,我瞪着他,言语冷冰:“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要吃了我吗?”
那男人不说话,伸出长长的手臂就要攥我的脖子,这时候突然从四周涌上来许多半截身子的女人,源源不断,像潮水一般,故事好像在重演,我又想起了那些向我磕头的女人。
大胡子显然有些慌张,嘴里嘟囔着:“这不可能,她们怎么会臣服于你!”
眼前的情形印证了寡不敌众的那句话,大胡子瞬间被这些半截子的尸体给围堵,撕扯,远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食腿魔,你放不放我家大人,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大胡子的声音软了下来,类似求饶的说到:“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小的不知道姑奶奶有这么大的来头……”
我见状,只好朝着空气说了一声停下,那如同潮水一般的半截女尸便停了下来。
“她们的腿,是拜你所赐?”
他闻言,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见那一**女尸,仿佛看到曾无半点缚鸡之力的自己:“既然这样,你作为食腿魔,怎么能还留着自己的腿呢?”
他闻言,识实务的站了起来,拿起案板上的砍刀,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朝自己的双腿上砍去,因为他知道在自己的性命面前,这双腿不算什么。
他捡起自己那条肥硕的腿,嘎吱嘎吱的吃了起来,白花花的脂肪像是一串串的豆腐脑,被吸了进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劳累,我想离这个混乱又诡异的世界远一些,再远一些,我真的不想在参与了。
我身后的墙壁上显现出了一堵墙,方才还瑟瑟发抖的男人见状立马跑了出去,在经过我身旁的时候,还怪异的看了我一眼,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会发现这是一个断断续续的梦。
我听到婴儿的啼哭,方才出声的女子突兀的出现在了矮矮的尸群之中,她怀里抱着的——正是我的颂颂!
仿佛所有的晦气在一瞬间找到了出口,通通的冲了出去,我的心情无比的晴朗,仿佛拨开了层层迷雾,终于见到了一缕阳光。
“颂颂……”
女子朝我飘了过来,长长的裙子让我不能从表面看出她是否有腿,不过此时这些都显得不重要,我只关心我的颂颂现在好不好。
女子将颂颂小心翼翼的交给了我,我抱着颂颂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差点没有保护好他!
女子将我的手掌展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我的手掌上画了一个符咒模样的东西,我疑惑的看向她,她细心向我解答:“以后这些半身人,就交给你掌管了,这是大阴倌苦苦为你布下的权利,你一定要好好使用,在关键的时候救自己的性命。”
大阴倌?隐夜?这么说,她应该是隐夜身边的人,如今隐夜这两个字就像扎进我心中的藤蔓一般,不能碰,不能提,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让我难受的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两天是大阴倌吩咐我上来照顾颂颂的,大阴倌跟阎女结了婚之后,便不能在来阳间了,我也不能再来了,王母,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我紧紧的抱着颂颂,心里无比的踏实,也不去疑惑她为什么叫我王母,我说:“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大阴倌曾告诉我,说你是个敢爱敢恨比男人还要有魄力的女子。你敢于反抗,敢于斗争,永远都懂得什么叫做争取,可今日一见,我觉得并不是如此,你不勇敢,甚至有些怯懦,你也不像大阴倌说的那样,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你跟其他的人类没什么两样,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束缚着,扭曲着。”
我被她说的无地自容,有些慌张。
“如果我是你,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大阴倌这样的男子的,他爱你已经是别人求不来的,更何况,还是深爱……”
她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生气:“当初大阴倌为了你闹得地府鸡犬不宁,自己变得伤痕累累,可同样的事发生在了今天,你就不能救救他吗?就连一句宽慰的话,你都不敢说?你在怕什么?怕大阴倌就此缠上你,还是怕他成为你的拖累。”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致死不渝的爱,大概只有他做到了。他把你藏在心底,不忍让你受一丝伤害,大阴倌不是个无私的人,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一定比死了还难受,更何况……”
她有些气愤的看了一眼颂颂,看见颂颂在她的眼里并不讨喜,我知道她想说的是,更和况你还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
如今我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再为我的愚蠢买单么?
我被日久生情这四个字给害惨了,当戊戌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时常进进出出我的生活,若即又若离的时候,我不知道除了他,我还会跟谁在一起,我以为我了解他,所以他轻而易举的骗了我。
“你最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要再让大阴倌为了他而冒险,我不想大阴倌在阴间也活的痛苦,既然你希望他能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我有些哽咽的说道:“我,不会的。”
“那你就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要让大阴倌为了你跟别人的孩子而冒险,别再折磨他了!”她重复道,我机械般的点头。
“王母,我想送您一句话。”
……
“不要再去蒙蔽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也不要依赖别人,能将你从痛苦中解救的,永远只能是你自己,你的懦弱只能换来变本加厉的欺凌,除了那个爱你的人,没有人会心疼你。强大起来吧,胆小怕事的人永远都会是条可怜虫,死在别人脚下的可怜虫。”
150。宁承凰的突然到访
我抱着颂颂,蹭了蹭他的小脸蛋,只觉得心里无比的踏实,就这样结束吧,无关的人不要再打扰我们,我突然感到未来一片茫茫,望不到尽头的岁月却残忍的告诉我,僵尸是没有未来的。
我走出了那扇虚无的门,身后不出意外的是一面白墙,颂颂一直张着圆溜溜的眼睛瞧我,眼神纯真的就像被水洗过的宝石,我该怎么像爸妈解释他的出生呢,就说他是弃儿吧,我摸着颂颂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保护不好他,还不能让他被承认,刚刚那个女人说的没错,我确实太懦弱了,甚至连一个母亲都当不好。
颂颂伸出小小的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咧起粉粉的嘴唇笑了起来,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也对着他笑了起来,我抱着他,不由自主的就走去了女洗手间,盯着那面镜子,一直发呆,路过的人都神色奇怪的看着我,可我却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我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片平静的湖泊,紧接着视线往上,逐渐可以看清了全景,入眼的竟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背影,看身形,分明是隐夜,他还穿着我离开之前的喜服,甚至地上还有一束我未能带走的满天星,他怎么会变成了一头白发,难道说是在那一声嘶吼的同时么?或许是变身了?
我可以从背影看到他的手上,并没有伸出指甲,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叫他,但我知道我的声音是没办法传到他的耳朵里,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可他只是捡起了散在地上的花束,身形有些不稳的离开了,最终没有回头。
隐夜应该是回去跟阎女成婚了吧,隐夜,祝你幸福,阎女比我,更适合你……
我不敢想以后日子的艰辛,我怕我会提前觉得生活味同嚼蜡,以前的我纵然胆小,却不是任人欺负,以前的我普普通通,却时时刻刻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可当一切都能看的那么清的时候,我便失去了去探索生活的**。
我的未来,就这么绑在一条没有尽头的线上了吧,笔直而又平稳。
直到隐夜完全的消失在了视野中,我才将视线从镜子中抽离出来,大概因为我的行径太古怪,导致好多经过的人神色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便放弃去照镜子而离开了。
我紧紧的抱着颂颂,像是抱着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不该这么沮丧,不该这么悲观,失去了爱情,我还有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亲情,爱情并不是全部,一个男人的离开,算不上什么,如果他的离开与背叛使我一蹶不振,那我就活的太悲哀了。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这么久的日子,我被一个男人利用干净,我被他耍的团团转,就像一个被蒙蔽双眼的傻瓜,曾经的我对自己是那么的有信心,自以为自己不会轻易的被骗,自以为自己看人比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要更准确。
现实却扇了我狠狠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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