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事吗?”赵与芮和范文焕这两个第一、第二地主互相对视一眼,彼此轻轻点头后。便异口同声答道:“愿听太师赐教。”
“公田法。”贾老贼从嘴里蹦出三个让赵与芮和范文焕恨之入骨的字。又慢悠悠的说道:“本官打算废除公田法,不再限制土地兼并。也不再让朝廷从我们手里强行买走土地。”
“废除公田法?”赵与芮和范文焕怀疑自己是身在梦里——这几年推行的公田法已经从他们两人抢走了多少良田,他们两个精打细算的金算盘都已经算不清楚了,废除这个极为损害大地主利益地公田法,赵与芮和范文焕平时里做梦想的就是这一天啊。猛掐了自己大腿几把确定不是做梦后,赵与芮和范文焕都激动的大叫起来,“贾太师,你太英明了,公田法误国害民,早就应该废除了,小王(草民)举双手赞成你的英明决策。”
“当然是英明决策,公田法执行三年,本官被强行买走的良田已经多达万亩,再不废除,本官全家都得去上街要饭了。”贾老贼大言不惭的说了一通赵与芮和范文焕发自内心赞成地话,但贾老贼又话锋一转,“不过呢,丁大全老贼推行的公田法虽然误国害民,但也极大程度的弥补了国库亏空,大宋朝廷能在不增发一张会子的情况下维持国家运转,公田法也功不可没。所以本官担心,一旦废除公田法,只怕百官反对,朝廷又将不堪重负啊。”
“贾太师,你不要只看到表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要飞走,范文焕急得赶紧劝说道:“公田法的本质是好的,这点我们也承认,但再好的法度到了下面遇上一帮昏官庸吏也会变坏——太师你最清楚我朝的吏治,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动不动就拿容易贬值地会子强卖土地,给他们行贿送礼地少买,不送礼行贿的超过规定强行购买,买到手地良田高价倒卖出去,低价买些沙地薄地上交朝廷,从中赚取巨额差价。一道公田法,坑死害死多少士绅简直数不胜数啊。”
“百官反对这点,贾太师你绝对不用担心。”被公田法坑得最苦的赵与芮也焦急道:“朝廷里地两浙官员。没有那个不被公田法坑得欲哭无泪的,太师你只要提出废除公田法,他们一定会全力拥护。其他地方的官员也害怕公田法推行到其他行路,也一定赞成你的英明决策,反对的声音就算有,也一定不会多。”
“百官的反对声也许可以压制,但国库呢?”贾老贼淡淡的问道:“现在废除公田法。靠着前几年收上来地公田每年收取田租,国库还能勉强运转下去。可要是打起大仗来怎么办?国库那点铜钱能撑几天?大宋要是发动耗资更为巨大的北伐,公田收入那点钱怕是连支撑一个月都不够。”
“为什么要北伐?只要不让鞑子下江南,现在不是很好吗?”赵与芮小声反问道。贾老贼一笑,也懒得去和赵与芮说什么大道理,仅是转向范文焕问道:“范员外,你愿不愿意北伐?增加你地共耕田?”
“增加共耕田?”范文焕马上想起他在临淮控制那些收入巨大的土地,犹豫道:“北伐可以扩大共耕田。好倒是好,不过江南才是大宋的后方,这里的土地也更富庶得多……”
“是啊,南方的土地比北方富庶,如果拿江北的两亩土地换江南的一亩土地,本官第一个就不愿意。”贾老贼微笑道:“可要是在废除公田法、不减少江南土地地前提下,能够获得江北的良田土地,本官就第一个答应了。”
“这么说来。贾太师还是想废除公田法了?”范文焕和赵与芮已经完全被贾老贼给绕糊涂了,范文焕又试探着问道:“那太师你为什么又说废除公田法会影响国库收入呢?这公田法究竟是废除好?还是不废除好?”
“是啊,废除公田法会影响国库收入,不废除公田法呢,咱们几个又要继续吃亏。”贾老贼微笑道:“所以本官苦思盟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增加国库收入。又可以废除公田法,不用再被朝廷强行买走土地,还可以北伐扩大领土,让我们这些大宋官绅获得北方的共耕田,大家皆大欢喜。”
“愿闻太师妙计。”赵与芮和范文焕都竖起了耳朵,想听贾老贼又弄出什么奇谋妙计。贾老贼竖起一个手指头,神神秘秘的说道:“其实这条妙计用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官绅一体交粮纳税。”
“官绅一体交粮纳税?”赵与芮和范文焕如遭雷击——如果说公田法强买土地是割他们命根子的话,那么官绅一体交粮纳税简直就是剜他们的心头肉了。贾老贼则用煽动的口气向如丧考妣地二人说道:“王爷,范员外,你们想一想。我们交粮纳税增加了国库收入。朝廷就不用继续推行公田法强买我们的土地,公田法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废除;国库充盈了。朝廷就有钱出兵北伐,夺回北方那些无主之地,我们就可以从中获得共耕田,增加我们的田租收入,朝廷、百姓和我们皆大欢喜,岂不妙哉?”
“你贾老贼当我们白痴!”赵与芮和范文焕同时在心底怒吼起来,心说原来搞了半天你是想把公田法这把硬刀子换成交粮纳税的软刀子,你当我们是蠢蛋好蒙啊?贾老贼则似乎没察觉到两大地主的难看脸色,继续煽动道:“当然了,本官想让官绅交粮纳税,并不是想违反大宋祖宗优待士人地家法——只征一半,对士绅只按朝廷税赋定律的一半征税!”
“贾太师,你这太开玩笑了。”赵与芮铁青着脸说道:“士绅和皇族宗室不交粮,不纳税,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你想带头违反这个规矩吗?别说一半,就是一成我们都不交。”
“行,不交。”贾老贼的回答让赵与芮和范文焕又吃了一惊,贾老贼很爽快的微笑道:“王爷,范员外,刚才本官不是说了吗?本官今天是和你们聊聊家事,是商议,是讨论,不是命令——你们不愿士绅一体纳税交粮,是你们的权利,本官无权勉强。”
“哦,吓死老子了。”赵与芮和范文焕都松了一口气,正要赔个好脸色说点软话客套时。贾老贼却又扔出一通让他们跳起来的话,“士绅不交税不纳粮,是祖宗家法,公田法也是先皇留下来地遗法,既然没办法另外扩大国库收入,本官也只好继续推行公田法了。”说罢,贾老贼举起酒杯。微笑道:“来,来。王爷,范员外,咱们再喝一杯。”
“这……”赵与芮和范文焕这会才算明白贾老贼今天把他们叫来的真正目的——要想废除抢走他们土地地公田法,就得按法律规定地一半交粮纳税;不肯挨减半交税的软刀子,就得继续挨公田法这把硬刀子。贾老贼则又笑着问道:“王爷,范员外,你们怎么不喝酒啊?咱们难得聚在一起。应该尽兴才对,你们放心,本官今天是请你们来商议,既然你们不同意,那本官也不勉强。”
“太师,除了公田法和官绅一体纳粮,难道没有第三个办法了吗?”赵与芮试探着问道。贾老贼微笑答道:“当然还有——本官打算把这两种新法同时推行,愿意接受公田法地士绅可以不用纳税。愿意减办交粮纳税地士绅,就可以不用再被公田法强买土地,随便大家选择。”
说到这,贾老贼轻轻摇晃酒杯,奸笑道:“当然了,为了鼓励各位官员士绅交粮纳税。本官决定推行一点奖励——李璮归降后,涟水到沭阳之间那一大块土地就不用再充当战场而无法耕种,本官打算把那里的几万亩土地拿出来充当共耕田,奖励给带头拥护士绅一体纳税地官绅耕种。至于那些拥护丁大全老贼搞的公田法的士绅,则将被排除在外。”
“老东西,又是蜜枣又是大棒,看来这次他铁了心要搞士绅一体纳税了。”赵与芮和范文焕愁眉苦脸的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后,赵与芮站起来说道:“太师稍座,小王内急。去后面方便一下。”范文焕则也站起来。客气道:“王爷,晚上路黑。请让小人扶你去。”
“二位请便。”贾老贼知道这两个大地主是打算出去商量却不戳穿,只是在那里继续饮酒等待——这也是贾老贼数年来处心积虑逼迫丁大全推行公田法的真正目的,公田法确实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好新法,不过因为先天缺陷,推行中难免会滋生腐败,搞得天怒人怨,贾老贼之所以坚持推行,不过是为了矫枉必须过正。待到官员士绅大地主不堪忍受时,再以废除本质为强硬掠夺地公田法为条件,推行温和得多的官绅减办交税纳粮新法,还加上共耕田的巨大诱惑,那阻力就要小得多了。不过为了这一天,贾老贼可是足足布置了四年时间啊!
果然不出贾老贼所料,一泡尿足足撒了半个时辰的赵与芮和范文焕再回到大厅时,两个胖地主的脸上都少了些垂丧,而是赔笑着向贾老贼试探道:“贾太师,刚才你说的官绅一体减办纳粮交税,能不能再少一点?两成怎么样?如果只交两成的话,我们倒很乐意尽全力说服其他士绅一起接受贾太师的新法。”
“四成半。”贾老贼懒得和这两个贪得无厌地大地主废话。范文焕也知道贾老贼允许讨价还价,便又大胆的还价道:“交三成,可以吗?”
“四成!这是最后底线!”贾老贼斩钉截铁答道。末了,贾老贼又抛出一条变法细节,“如果有士绅子弟在战场上建立了军功,可以再酌情减免。”
底限为三成半纳税的赵与芮和范文焕愁眉苦脸的咬起了耳朵,迟迟不肯答复。贾老贼看出他们的犹豫,便又抛出了一个诱饵,“王爷,范员外,如果你二人愿意帮助本官说服其他士绅接受新法,那么沭阳一带的共耕田由你们二位独占。至于其他拥护新法地士绅,可以优先获得江西路新开荒地的共耕田——江西路这几年大修道路,以前一些地处偏远的无主荒地已经有路可通可以耕种,数目也不比沭阳一带少,虽然贫瘠一点,但位于大宋后方,胜在安全是不是?”
“既然贾太师如此照顾小人,小人要是再不答应,那小人就扫贾太师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