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砍断了头骨,鲜血和脑浆洒出半丈多远;盾牌砸破面门,发出鼻骨断折的清脆响声,白色的眼球飞离眼眶,带出一道道血箭;长枪洞穿小腹,拖出冒着热气的肠子和血淋淋的内脏;钢刀砍断的手臂指头抽搐着,被厮杀的士兵踢得到处乱滚;倒下的士兵象野兽一般在箭台上歇斯底里的吼叫,抱住敌人的大腿扭打,用断刀砍刺,用拳头猛锤头颅,用牙齿咬住敌人,就算死也要拉一个敌人同归于尽。箭台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双方士兵踩着尸体和伤员的身体血战。
和箭台上的血战比起来,汉水河面上的大战之激烈并不逊色丝毫,宋军成功冲上箭台后,水栅前砍木开路的宋军水手压力锐减,开路进度猛然提升。而蒙古军残余的战船靠着陆上弓箭的掩护,还躲在鹿门山脚下的河岸边给文天祥军制造麻烦,大雨停下来后,蒙古军的震天雷和人油炮也有了用武之地,用投石机和回回炮投出地震天雷、人油炮一旦打中宋军战船。霎时就能给宋军战船造成重创,逼得攻打水栅的宋军前锋不得不抽调兵力逼近岸边,用箭雷压制敌人的远程武器。水栅战线仍然呈胶着状态,双方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同时双方都还存在取胜的希望。
“真是一场罕见的恶战啊。”鹿门山上,忽必烈用望远镜看着宋军旗舰上赤膊擂鼓的贾老贼,眼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就是这个老家伙。用一条条卑鄙无耻地诡计坑光了忽必烈的主力精锐,导致忽必烈军由盛转衰。从此一蹶不振!也是这个老家伙,勾结阿里不哥夹击中原,使得忽必烈空有中原大地却始终没有丝毫喘息之机,最后久战师疲,百姓经济不堪重负而濒临崩溃,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赌上国运,冒险率师南征。和南宋做拼死一搏!还是这个老家伙,用他地缓和改革手段重组了南宋军队,提拔出一名名被埋没在军中民间的人才,运用他们给忽必烈造出无数麻烦!——如果有可能,忽必烈简直愿意用他的爱妻察必和半壁江山去换这个老家伙的狗命!
“阿老瓦丁,我们的老贼炮,能不能打到宋人旗舰?”忽必烈咬紧牙关问道。阿老瓦丁有些为难,估算了一会距离后。阿老瓦丁垂头丧气的答道:“尊贵的大汗,蛮子地旗舰位于河心,我们的老贼炮除非推进到河边五百步内,否则打不到他。而且我们的老贼炮已经只剩下二十多门了,又全部布置在战前修筑的炮台里,没那么容易转移。”
“可惜啊。”忽必烈惋惜的长叹一声。又咬牙说道:“传朕的圣旨下去,谁能杀掉贾似道老贼,封王!朕再把女儿阿刺该别吉许配给他!”蒙古众将齐声答应,飞快把忽必烈的命令传达下去。可命令归命令,贾老贼藏在河心的宋军旗舰上,身边还有一大票亲兵举盾保护他,水面又完全被宋军船队控制,岸上地蒙古军又怎么能轻易干掉贾老贼呢?倒是宋军的炮船在扫荡了水栅下游的蒙古军工事后,开始逐渐向上游移动,逐一清扫蒙古军预设阵地。忽必烈手中所剩不多的老贼炮已经岌岌可危。在战斗中干掉贾老贼的希望也益发渺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栅下游地汉水河面及两岸的战斗仍然激烈无比。宋军和蒙古军都在拼命的把远程武器抛洒到对方头上,天上来往的箭矢宛如飞蝗,箭镞的白色尾羽落到河滩上,几乎把青灰色的河滩染成白色;其他武器方面,宋军有着箭雷优势,蒙古军则有着投石机投出巨石和人油炮的优势,只是这些武器发射节奏都比较缓慢,远程武器的主力仍然还是弓箭和弩箭。中箭倒下的双方士兵已经无法统计,只是岸上那汇聚成小溪的血水和被鲜血染成淡红色地汉水,还有岸上堆积如山地蒙古士兵尸骸与汉水中飘荡的宋军士兵遗体,诉说着这场战斗地残酷。
看到这景象,事先已经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贾老贼还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牺牲的宋军都是大宋子民、临安禁军的最精锐者啊!忽必烈却连连点头,他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宋军却是深入敌境的孤军,死一个少一个,二对一的消耗忽必烈都不怕,反正忽必烈的军队汉人要占一半,色目人又要占去剩下的一半,让汉人自己杀汉人,让色目人杀汉人,可是蒙古人和他们的苍鹿白狼祖先最乐意看到的情景啊。
“太师,杨晨焕将军请求让运兵船靠岸,让他的骑兵去突袭鹿门山!”传令兵带来消息。刚刚从鼓台上换下来的贾老贼喘着粗气,大骂道:“回去告诉那个王八蛋,他的一万骑兵是老子反击的本钱,让他带着骑兵战马老实躲在船舱里,要是丢了老子的本钱,老子剥了他的皮!”
“遵命!”传令兵答应一声,乘着小船飞快离去。贾老贼又指着旗舰上的传令兵吼道:“去给杨亮节、文天祥传令,天黑之前,务必要冲破水栅!如果他们两个不行就给老子滚回来,老子亲自领军去冲鞑子的水栅!”
贾老贼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地,忽必烈在汉水布置了三道防线。水栅防线是第二道防线,在水栅上游的白河口处,忽必烈还准备得有大量的火船等待宋军。那个位置因为白河汇入汉水的缘故,水流要比其他河段湍急得多,对宋军的威胁本来就极大,要是又在黑暗的夜中遭遇火船袭击,那宋军船队的损失就难以估量了。喘着粗气考虑片刻后。贾老贼把亲兵龚丹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龚丹。你去给殿后地陈奕、范胜二位将军传令,让他们这么准备……到时候……”
贾老贼的话还没说完,龚丹刺着金字地脸就已经白了,颤声问道:“太师,你真要这么做?那我军不是没有退路了?”贾老贼点点头,沉声说道:“不成功,就成仁!我军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最大的战斗力。还有,你就留在后队吧,监督他们按计行事。”
“可是……太危险了。”龚丹还有些犹豫,贾老贼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怕了?怕没机会再见到你的新媳妇?如果怕的话,你现在去向鞑子投降还来得及。”被贾老贼这么一激,龚丹的热血立即冲上脸庞,跪下向贾老贼磕个头。涨红着脸一言不发的跳下小船,冲到后军传令。
……
“大宋——!”当索超呐喊着、带着满身的血污将宋军地朱红军旗插上河心岛的箭台,同样满身血污的路星汉将蒙古军旗帜抛下水面时,蒙古军修筑在河心的箭台终于宣告落入宋军之手。没有了来自头顶的威胁,台下砍锯水栅的宋军水手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宋军又及时将一批箭雷送上箭台。操纵蒙古军队留下的床子弩,居高临下狠狠打击龟缩在鹿门山下的蒙古船队,水栅一带战局天平迅速而完全地倒向了宋军。
为了加快开路速度,宋军又加派了大量水手下水锯木砍链,杨亮节甚至还想出新办法,让宋军战船用铁链钩住蒙古军水栅上的铁链,利用水力和风力拔除水栅,这更大大加快了开路速度。所以在贾老贼不通人情的命令送到杨亮节面前时,杨亮节忍住屈辱的泪水大声答道:“回报贾太师,我军若在天黑前不能打开水路。请斩末将之头!”而文天祥那边。文天祥的另一个妹夫孙粟和文天祥同乡巩信直接脱掉上衣,双双跳入水中斩木开路。
将士一起齐心协力下。宋军很快在蒙古军水栅中开出了两条长达两百步、可以通行大船的水路,只是水栅实在太厚,即便开出了两百步,拦路地水栅仍然还有一百多步多厚,宋军还需要时间。而忽必烈在鹿门山上看到宋军进展神速,自军又没有有效阻止宋军开路前进的办法,知道水栅防线迟早难保,便转向部下问道:“刘整那边怎么样了?火船阵准备完善没有?”
“刘整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塔察尔大声答道:“刘整将军已经把我军剩下的所有小船装满茅草火油,只要蛮子大队冲过水栅防线,大汗你一下令,刘整将军就立即动手,烧死这些南蛮子!现在刘整将军正在加紧准备竹筏飘雷,力争多一种杀敌武器。”
“给刘整传令,这一战关系到我军胜负存亡,如果能干掉贾似道老贼,南蛮土地唾手可得。”忽必烈大声说道:“所以这一次不许他再躲在后面,朕要他亲自率领火船出阵,不成功,就成仁!”塔察尔大声答应,忽必烈又指着党项籍将领李恒喝道:“李爱卿,带五千弓箭手下去增援,在水栅岸边压制宋人的开路水军,贾似道老贼的水军想要冲破水栅,起码得过朕留下两千具尸体!”
“末将遵命。”李恒大声答应,领着鹿门山上最后一支弓箭手预备队下山,冲向弓箭手已经快站不下的河岸增援。万箭齐发下,水栅附近的河面象是下起了箭雨,而宋军不甘示弱,战船和箭台上的床子弩调整射角,将一枚枚箭雷抛洒到蒙古军射手队伍中,飞溅的弹片和爆炸的冲击波肆虐间,蒙古军弓箭队同样遭到沉重打击,付出惨重代价。
“蓬!篷!篷!”“砰!砰!砰!”此起彼伏地砍木声和斩铁声中,蒙古军地水栅越来越薄。终于,杨亮节负责的西段终于响起一片惊天动地地欢呼声,一条可以通行大船的水道终于被生生开拓出来——而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到南宋咸淳二年八月三十傍晚的酉时!杨亮节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大声命令道:“向贾太师报捷!继续加宽水道!小船先行,抢占航线!”而在东面,文天祥地船队也打开了一条同样可以通行大船的水道。宋军前锋船队中顿时欢声雷动,声传十里。
“终于得手了!”虽然还没有得到通知。但贾老贼还是从宋军地欢呼声中知道开路行动已经得手。松懈之下,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的贾老贼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半晌才在刘秉恕和王文统的搀扶下站起来,可贾老贼还极没良心的埋怨道:“秉恕先生,文统先生,你们怎么又上甲板来了?快回舱去,要是流矢伤到你们怎么办?”
“多谢太师关心。不过我们两侧的鞑子弓箭手也被炮船打乱了,想伤到我们没那么容易。”刘秉恕感谢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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