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聪,姚枢,他们两个是忽必烈的左膀右臂,他们为什么不跪?窦默下毒暗害吕文德,岂不是更应该跪下?”
“子聪大师身在蒙古心在宋,虽有过失对大宋也有大功,本官已经赦免他的一切罪行,并将表奏大宋天子,为他请封,现在他在本官幕府任职,自然不需要跪。”贾老贼挥手阻止众将咆哮,和颜悦色的微笑说道:“至于姚枢和窦默,他们牢记自己的汉人身份,一个调换忽必烈假卜铜钱动摇鞑子军心,后有协助子聪大师,成功鼓动鞑子内讧,一个假借下毒之名,暗中为吕文德将军治病,并揭发尔等罪行,都有立功赎罪表现,本官也已上表天子请求赦免他们,他们自然也不需要跪。”
说到这,贾老贼忽然脸色一变,一拍桌子吼道:“可你们两个呢?又如何?你张德辉,七十岁的年纪了,七十年来你干过什么对得起汉人的事?先是给金人当御史,本来中原沦落百年,你不学子聪大师不食金粟出家为道为僧,也没人怪你!但金国乍一灭亡,你马上就主动投靠史天泽,给鞑子助纣为虐!端平北伐,鞑子南侵,几十年间你帮着史天泽杀了多少大宋将士和大宋百姓?忽必烈倒行逆施,在河北强征贡粮,河北饿殍千里,无数汉人死于饥寒交迫,与你同龄的姚枢姚大人明面上不敢反抗,暗中却帮助大宋动摇忽必烈军心,为河北汉人报仇!而你却还毫无羞耻的为忽必烈招兵买马,为他屯聚粮草,调拨军需,间接害死多少汉人?间接害死多少大宋将士?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年纪也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贾老贼一番锥心刺骨,骂得张德辉面如死灰,无言可对。贾老贼又猛的一拍桌子,吼道:“张德辉,如果你做过一件对得起汉人、对得起华夏子孙的事,说出来,那怕只有一件,本官也马上赦免你一切罪过!如果你说不出来,就给本官跪下,向汉人忏悔,向华夏子孙忏悔!”
其实平心而论,张德辉在施政上还是颇有成绩的,只是那些全是为了蒙古人,所以张德辉迟疑良久后,最终还是双膝跪下,老泪纵横道:“太师,张德辉有罪,请太师治张德辉罪,以谢天下。”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贾老贼冷哼一声,转向已经满头大汗的张文谦喝道:“张文谦,还要本官把你给忽必烈招揽帮凶、修书著学、宣扬蛮夷取代华夏正统邪说、数典忘祖和卖国求荣的罪行一一复述吗?”张文谦不敢顶撞,也是双膝跪下磕头道:“太师不必说了,草民知道自己有罪,草民请太师治罪。”
“治你们的罪?不慌。”贾老贼冷冷说道:“从今天起,你们俩专门给本官著书,把你们的罪行和你们知道的鞑子罪行都写出来,诏告天下,不要隐瞒也不要夸大,只要你们写得好,本官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自会上表天子,请求天子将你们罪减一等。”张德辉和张文谦听出贾老贼话中有招揽赦免之意,大喜下赶紧磕头连声答应,被宋军士兵押了出去。
“带史天泽。”贾老贼审判的第三个战犯是蒙古名将史天泽——这也是宋军抓到的忽必烈军队里的最高级武将。不一刻,独眼的史天泽就被押了进来,和张德辉、张文谦一样,史天泽也是傲然不跪,贾老贼正要杀杀这个老家伙的锐气时,帐外忽然又进来一人,却是宋军新锐将领、史天泽昔日的死敌——杨晨焕。杨晨焕向贾老贼双膝跪下,磕头道:“太师,末将有一恳求,请太师恩准。”
“何事?”贾老贼淡淡问道。杨晨焕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说道:“太师,史天泽老将军义薄云天,忠勇无双,末将对他深为敬佩,末将愿用数年来累积的薄功换史老将军不死,请太师恩准。”
“好一个英雄惜英雄。”贾老贼赞誉一声,答道:“只要史天泽肯归降大宋,本官就赦他不死。”杨晨焕大喜,忙去拉史天泽的衣角,小声说道:“史将军,还不跪谢太师不杀之恩?你是好样的,太师肯定不会亏待你。”
面对杨晨焕的好意,史天泽却不为所动,只是摇头大声说道:“杨晨焕小朋友,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自古忠臣不侍二主,老夫不能降。你若真当老夫是你朋友,就请你恳求贾似道赐我速死,以全我名。”
“你傻啊,忽必烈都死了,子聪和姚枢他们都降了,你还给忽必烈殉什么葬?”杨晨焕大急,连声劝道:“史老将军,你听我一句,赶快投降,我和曹世雄将军他们都会力保你。”
可不管杨晨焕如何劝,子聪和姚枢也厚着脸皮劝史天泽归降,史天泽却只是摇头,恳求速死,连贾老贼的招降都没有用。最后贾老贼无奈,只得说道:“杨晨焕,既然史老将军宁死不降,我们也成全他的忠义之名吧。你送史老将军出去,亲手送他上路,别让他多受苦。”杨晨焕也无可奈何,只得大哭答应,亲自把面带微笑的史天泽送出大帐。
不说贾老贼在帐中依次审判其他战犯,单说杨晨焕将史天泽押出大帐后,一帮子蒙古战俘看到史天泽大步走向断头台,顿时一片大哗,有的人大声叫好,赞扬史天泽的洒脱,更多的人则是面如土色——连从不残杀汉人的史天泽都要被处死,他们还不被凌迟活剐啊?而史天泽却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是走上行刑台,向跟到台下的杨晨焕微笑道:“杨晨焕小朋友,动手吧。”
“老将军。”杨晨焕泪如泉涌,迟迟不肯上台操刀。史天泽微笑道:“怎么了?当初你的手骨被我扫断、肩膀被我刺穿,都没见你哼过一声,现在反倒哭得象个娘们一样?咱们俩年龄虽然差距不小,但一见如故,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应该为我杀身成仁而高兴,不是象现在这么哭得象个娘们啊。”
“是,我该高兴。”杨晨焕抹去一把眼泪,这才上台从刽子手手里接过一把鬼头刀。史天泽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不用跪下了吧?咱们是朋友,给个面子,让我站着被杀头吧。”杨晨焕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点点头,忽然一咬牙,鬼头刀一刀劈下……
没有血光飞溅,倒是史天泽身上的绳索整齐而断,不等众人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杨晨焕忽然抛刀一把拉起同样惊愕不已的史天泽,拉着史天泽跳下刑台,冲向远处自己的战马。宋军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怒吼着追了上去,杨晨焕却拉着史天泽发足飞奔,一口气把史天泽拉到自己的战马前,将史天泽硬扶上马,吼道:“快走!当初你在鞑子大营里帮了我一次,现在该我还你了!”
说罢,杨晨焕往自己战马的屁股上猛踹一脚,战马吃疼,驮着史天泽飞奔离去。杨晨焕却被追上来的宋军按倒,对着他拳打脚踢。那边贾老贼也闻讯出帐查看,见杨晨焕竟然私自放走了史天泽,贾老贼不由勃然大怒,吼道:“将杨晨焕拿下,斩首!骑兵快追,追上就杀!”
命令一下,杨晨焕立即被押上了刑台,可就在这时候,史天泽忽然又策马跑了回来,远远大叫道:“住手!不可伤害杨将军!”大吼间,史天泽策马奔到杨晨焕旁边,翻身下马面向贾老贼跪倒,抱拳大叫道:“贾太师,杨将军义薄云天,史天泽深为佩服。请太师赦免杨将军,史天泽愿率全家投降大宋!一切罪过,史天泽独力承担。”
“好!”贾老贼大喜过望,一口答应——史天泽的家族势力在中原根深蒂固,极具影响力,八个儿子又个个文武双全,史天泽带头归降,宋军北伐不知要省多少力气。贾老贼率领众将快步走到史天泽和杨晨焕面前,亲自搀起史天泽,大笑道:“老将军高义,贾似道佩服,快请进帐安座。”史天泽摇摇头,往台上一指说道:“多谢太师好意,但杨将军尚被绑缚,先请太师赦免杨将军。”
“解铃还需系铃人,史老将军可亲自为杨将军松绑。”贾老贼大笑答道。史天泽大喜致谢,跳上刑台亲自为杨晨焕松绑,绳索刚一离身,两个昔日的死敌立即拥抱在一起,锤打着对方的后背哈哈大笑。那边等待审判的中原汉人世侯见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大叫起来,“大宋军队仁义无双,我玉文干愿意投降!”“我们严家兄弟也愿意投降!带领泰州军民归降大宋!”“邸浃愿率归德府军民投降大宋!”“大宋仁义,薛军胜愿率曹州军民献土投降!”“王文广愿献出大名府,率领大名府军民百姓归降大宋!”——如果从这些愿意投降的世侯控制的土地军民来说,贾老贼倒是一下子收复了至少一半的中原江山。
“娘希匹,嘴上叫得好听,先别说你们会不会献出土地子民,就算你们真的献,老子现在也不敢去拿。”贾老贼在心底嘀咕暗骂,脸上却是笑得非常开心,“好,所有愿意归降大宋的汉人世侯,本官都可以上表朝廷,请求皇上赦免赐封。来人啊,给所有愿意归降大宋的世侯松绑,请入大帐设宴款待。”
“谢贾太师。”汉人世侯们一片欢呼雀跃。色目人们却一个个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怪叫起来,“大宋都是好人,我也愿意投降。”“我是被蒙古人逼着来大宋的,我手上没沾汉人的血,我要投降。”“我是普通商人,是蒙古人逼着我留下的。”“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杀我!”“我要投降大宋,我要帮大宋军队杀蒙古人!”
“鬼叫什么?让这些色目狗闭嘴!”贾老贼怒喝一句,宋军士兵马上冲进战俘群,鞭抽棍打逼着色目帮凶住嘴。贾老贼走到色目俘虏面前,喝道:“把阿老瓦丁和纳速拉丁给本官揪出来!”
宋军士兵依令而行,靠着汉人战俘的指点,马上把阿老瓦丁和纳速拉丁揪了出来。这两个忽必烈的忠实走狗也不害怕,只是分别用色目语说道:“尊敬的大宋太师,请赦免阿老瓦丁,你的阿老瓦丁可以为你造回回炮,去打蒙古人。”“尊敬的大宋太师,纳速拉丁听说你很尊敬数学家和科学家,只要你赦免纳速拉丁,你的纳速拉丁可以传授你《几何原本》。”贾老贼的老走狗宋京精通各国语言,飞快为贾老贼翻译出来。
“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