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还是一张脸。
可长孙墨渊便是长孙墨渊，是精致，杀伐于一身的帝王。
“锦儿……”
长孙墨渊没有料想到安锦瑟会突然醒来，还说出这么摸不着头脑的话，一惊之下，竟然也就只能傻傻的叫安锦瑟的名字。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安锦瑟努力想要稳住动荡不安的心。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要这待我么？凤雅岚？”忽而安锦瑟又直视长孙墨渊的眼睛：“情蛊是你下的，对吗？”
她本没有想到那样多，前世的痛延续到了今生，所以情蛊发作才会这样疼，她于他才会这样契合。
“是。”长孙墨渊深吸一口气。
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就算是要隐瞒，也不一定能够隐瞒的了什么。那么，还隐瞒什么呢。
此刻，安锦瑟终于懂得了那句她不可能会离开他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查了那么久，没有人告诉她，她中的是情蛊，若今日不是把徐御医逼急了，恐怕他还不会说罢。
原来下情蛊的人就是自己爱的男人。
“不过，情蛊一事上，锦儿你可以放心。这对情蛊只对男子有禁制的效果，对你是没有任何影响的。我，只是不想再错了。”
最后的话，低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是因为那日和安锦曦上了床，他才有了从那人手上交换回这对情蛊。
安锦瑟心头闷闷的痛。
“代价是什么？”
绝对不会是小的代价。
据说，只有苗疆圣女才会有一对，也是苗疆至宝，他究竟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才会得到这对情蛊。
他悔了……
帝王有悔……
可以为了悔恨，付出代价去换情蛊，这是爱么？
也许不是，只是一种霸道占有。
可若不爱，又为何，为何要花这样大的代价呢？
为什么背叛的那么轻易？
轻易到，将她信仰的爱情，都击的支离破碎。
“锦儿……”长孙墨渊张了张嘴，不愿意说。
“代价是什么？”安锦瑟拔高音量。
“长孙墨渊，如果你不说，这一世，不，生生世世，你我都形同陌路！”
“哎——”
到底拗不过安锦瑟。
长孙墨渊叹了口气。
“代价是，我们都不会再有轮回转世，唯有这一世，只有这仅剩的一世！”
人有生死循环，纵使不再记得前尘事，也会在人世间好好的活下去。但是，他强行逆天，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他没有生生世世了，他将生生世世都换成了半世，就这样污了她的轮回路。
“什么意思？”
心痛的想要死去了。
安锦瑟隐隐约约知道了长孙墨渊的意思。
没有轮回转世，就这样，就完了吗？
“锦儿，我没有生生世世了，这一世，朕要你一直都陪着朕，朕不贪心，只要一世就好！”
安锦瑟急促的喘息。
情蛊，情深缘浅。
情也好，缘也罢，他是这般强求么？
“朕以为这件事，你永远都不会知晓，可是朕却忘了，朕的锦儿聪慧无双！”
混蛋！
这个混账东西！
安锦瑟握拳。
陪在他身边？
孩子没了，还可以这样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么？
当初的誓言，她一定会实现，孩子没了，她必定要用安锦曦和长孙墨渊的血来染红这满园桃花。
孩子从她身上流失的那一刻，她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么？
安锦曦的孩子是他的孩子，那她的就不是了么？
若不是因他中下了情蛊，孩子怎会死去？
“对我没有影响，那就是对你有影响了？那若我与旁人成了亲呢？”
☆、第六章准备离开1
墨色的眼眸一暗，深沉的黑暗。
“朕……”
他会放她走么？
会么？
多想说，但是说不出来。
他做不到！
如果安锦瑟和别人成亲了，他会杀了那个男人！绝对会杀了那个男人！苦笑一下：“朕不会放你走，更不会让你跟别人在一起，朕会忍不住，杀了那个男人。”
长孙墨渊说的是实话。
大大的老实话。
正是因为是实话，所以才让安锦瑟有种想掐死这个男人的感觉。
“既然做不到，又谈什么不会打扰？”
安锦瑟顿了顿。
“这世界上有很多的如果，但是所有的如果都只是如果而已。真的不想后悔的人，是不会去想如果、或许之类不确定的事情。”
别开头，安锦瑟不想再理会长孙墨渊了。
“我累了，你走吧！”
长孙墨渊愣了愣。
细细的捉摸了一番安锦瑟话里的意思，倏然之间一片绝望。
安锦瑟这是说，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锦儿，朕不会放你走，永远不可能！”
安锦瑟似乎是恼怒了。
“你走吧，我累了！”
也许是爱了，也许是恨了。也许应该原谅，也许不该原谅。
也许太多了，就跟如果一样。不想后悔的话，就不要将太多的不确定变成想象的确定。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不确定。
长孙墨渊走了以后，安锦瑟起身坐在窗边，借着清幽的月光，她看到了一抹哀伤落寞的背影，那哀伤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了般，飞落的进来的桃花落满她的肩头，漆黑深邃的目光里尽是寂寞，墨黑的眸中有着朦胧而妖娆的水雾。
“小姐，求你救救我，青鸾要杀我——”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月灵被青鸾追着闯进了屋内。
骤然，她的后半句话却被卡在喉咙中，只见安锦瑟一个转身，伸出手，狠狠掐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
月灵惊恐的望着她，只见安锦瑟那双清澈的眼眸已不再清澈，有的只是一片暗沉嗜血的光芒，也感觉到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
“小姐，你……”
“月灵，你背叛了我，青鸾杀你，不过是很平常之事，你这般怕死作甚？”安锦瑟狠狠地问道，乌黑的眼珠幽暗狂乱如夜，“我究竟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小姐……”月灵猛然一惊，她自知自己有愧于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望着她，一双眸子中溢满了水雾，“小姐，月灵自知对不起你，若小姐想掐死我，那便掐死月灵吧！”
“哼！”安锦瑟凝视着她，良久，她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乌黑冷静的表情透着疏离的神色，
“杀了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月灵，你告诉我，你和安锦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说话！”
月灵抬头看着她，那双黑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里面夹杂着愤怒，不甘心，还有一种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后滋长出的恨意。
“很早就开始了，但是小姐你相信月灵不想害你，不想害你！”
“你不想？！”安锦瑟笑了，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会不想？安锦曦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会不想么？”
“小姐，你信我！”
“信你？我再相信你，那又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落寞如霜般在安锦瑟清澈的眼底凝结，她娇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心中突然涌出浸骨的凉意：“你走吧，我今日不杀你，只是看在你当初进宫时，因为我挨了打的情，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必定杀了你！”
“小姐……”
月灵嘴唇微动，她轻轻地出声，声音中有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颤动，眼光定定地看着安锦瑟，仿佛想要从她冰封的眼底找到一点一点的期待。
安锦瑟看着月灵，一抹沉静在她的眼底出现，眼珠却是黑漆漆的，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还不滚么？”
“小姐……”
月灵见安锦瑟不理会她，便上前去，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她的手还未触碰到安锦瑟时，便被青鸾出手打开了，只见她狠狠地道，“别用你那脏手碰我主子！”
安锦瑟静静的，眼中有着淡漠疏离的颜色，“青鸾！”
“主子……”青鸾从月灵的身后出来，看着月灵便是一肚子的火。
“青鸾，给本宫赐她一杯毒酒，本宫不想再听到她任何声音，顺便再断了她一双手！”
“是，主子！”青鸾带着月灵离开，进了里屋。谁都不曾发现，她眼中怨恨的光芒。
看着天幕上繁星点点，安锦瑟的目光黯然，绝美的面庞似乎失去了光华，笼罩着一种至深的悲伤，柔和的声音出奇得寂静，还有着一丝不易为人所察觉的颤抖，良久，只见她轻轻抚摸着腹部。
“长孙墨渊，是你让我留下来的，那么你就不要怪我！我必定会用她和你的血，染红这万千桃花！”
她得要找那个白发师傅要魔笛的曲谱，待她成就之日，便是血染宫闱之时。
安锦瑟站在桃花树下，好久好久了，久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天已经开始渐渐亮了。而这一夜无眠的人，又岂会只有她呢？
她没发现，一直在她身后都有一抹修长身影站在她身后，深邃幽暗的目光中似乎带着沉痛，乌黑的眸子中似乎还有一种万劫不复的悲伤。
最后，他终是拂袖而去。
翌日，宫里关于长孙墨渊要册立安锦曦的消息便四处传开来。
听说，他要册立她为皇后了。
听说，群臣反对，都纷纷上书，惜妃是丞相府庶出之女，不足以仰承宗庙，母仪天下，要立后，也得是丞相府嫡女锦妃。
最后听说，他力排众议，最终决定册立她为皇后。
立后大典安排在十日之后。
安锦瑟站在窗边，抬头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怔怔的出神。
白发男子原来是她的师傅，叫风无忧，无忧无忧，他当真是与世无忧，她吹了笛，他也给了她魔笛的曲谱，也将魔笛交给了她，也传输了一些内力给她，可每当她问他，为何待她这样好时，风无忧总是说，因为你是我的小锦儿，是我最爱的徒弟。
“主子，皇上要册立安锦曦为后了，你打算就这样不吭声，不做些什么吗？”青鸾端着茶水走进来，看着安锦瑟仍旧一脸淡然的模样，心里有些着急。
“跟我没关系！”安锦瑟沉声说道，便拿起桌案上的酸梅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青鸾，上次你说过的，你有办法帮我离开？是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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