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到了女孩儿痛处,她此时看上去无比难过,仿佛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猫。
当人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与不安,她一定比任何人都需要安慰吧?
女孩儿全然不同于墨苒的强悍,她就像是易碎的青花瓷,需要人精心呵护。这让陆维变得坐立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伤心中的异性,更加无法应对和安慰,只有尴尬地愣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扳着手指,这是他慌神时的固有动作。
“没关系的,请交给我处理。”他最后硬生生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险些窒息。
苏梦瑶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陆维酝酿了半天才哼哼出来的字。后座上的气氛严肃得可怕,陆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避世。不过幸好,计程车及时地转进小区里,在一幢老式公寓楼前熄灭了发动机。
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陆维当先天跳下车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谷神纳闷地在一旁瞧着,直问他是不是哮喘病犯了。陆维强忍下竖中指的冲动,背过身不予理睬。
苏梦瑶在付完车费后领两人上了楼。
现在陆维站在女孩儿家门口,正好奇地往里探头。这是一间简约的两居室,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闹过鬼的痕迹。
谷神进屋后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叠黄纸,让陆维在每扇窗户和门上都贴好。接着他拿出了红色袋子,小心翼翼解开封口用的麻绳,里面装着白色的粉状物,如白面一般精细。陆维瞧不出个所以然,贴完黄纸后抱臂旁观,只见谷神又问苏梦瑶要水,盐以及容器。
岂料苏梦瑶轻轻摇了摇头说:“水和盐都有,只是容器……上个月闹鬼时都被砸光了。”
谷神石化了一分钟,默默看向陆维。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最后后者抵不过那炯炯闪亮的浓眉大眼,“自告奋勇”去楼下超市买来保鲜盒方解了燃眉之需。
据谷神交代,那包白色的粉面乃是用糯米磨成的粉,对阴邪丧物有极大的刺激作用,可以迫其显形。而黄纸封门则是为了防止那东西逃跑所用。
谷神将糯米粉和水掺在一起灌进自带的喷壶中,又调了一盒盐水,将之尽数淋在了玩具光剑上。然后他把喷壶丢给陆维,吩咐道:“把里面的水挨个屋都喷一遍,切记不可遗漏任何地方。”
陆维不明所以,只得照做。细腻的水珠喷洒在空气中带给人丝丝清凉的感觉,沁人心脾;陆维每个屋逐一走过,连卫生间都喷了好多下才作罢。
也不知谷神带来的糯米粉究竟加入了怎样的奇妙配方,乳白色的水珠像极了一个个微小的磁悬浮颗粒,在房屋中凝结成一团朦胧的雾气,久久不散。
很快陆维把整个居室弄得像被pm2。5席卷了的都城一样,放眼望去尽是淡淡的灰白,仿佛不知不觉中被人罩上了一层薄纱,视野都朦胧了。他旋即提着喷壶回到厅里,冲谷神耸耸肩,表示已经完美完成了任务。
闹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5)
然而什么怪事也没有发生,屋子里安静极了,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陆维正想说谷神的法术是不是失灵了,不想就在下一刻,异变骤然降临!只见毫无征兆的,屋中凡是能够移动的事物突然间骚动起来。它们从最初低微的颤栗,到最后震耳欲聋的轰鸣,上至60寸的超清智能彩电,下至小小的中华烟盒,全部都在剧烈地晃动着!
这间普通的两居室像是被人凭空挪到了七级大地震的震中心,就连脚下的地板也在兴奋地狂摆!陆维站立不稳,险些跌倒,用余光瞥见苏梦瑶蜷缩在角落里,用力捂住了双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很想立时冲到她面前,用闲置了整整一十八年的男子汉气魄大声说:“——别怕,我来保护你!”
想象中他也会是施瓦辛格那般强壮威武的猛汉了,可惜上天没有给他机会。一个透明的椭圆形物体打散了陆维面前的白雾,风一般地蹿向落地窗。然而满屋子的窗户事先都被陆维贴上了纸符,那东西在触及到玻璃的同时仿佛烫着了似得退开一大截,发出了不属于人世间的刺耳的尖叫。在正常情况下,那东西自然无法用肉眼可见,而此时处在这茫茫的水雾中它便显得尤为眨眼。
它急于逃脱,在大厅里横冲直撞,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苏梦瑶被连续不断地骚动与声音所惊吓,亦跟着叫了起来。三人中唯一仍保持镇定的只有谷神,他双手握住光剑,两眼如暗夜中的捕食者,冷冷凝视着白雾中不断穿梭的未知物体。终于,他等到了出手的时机——在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谷神,而是早已准备了多时的击球手!在目标飞来之际,以最佳的力道最佳的角度,重重挥出了一记本垒打!
好个谷神!他将光剑击出了上杉达也进军甲子园时的气势,那东西就像是新田投来的球一般无力地被打飞了出去!
大厅里很快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嘶嚎,那东西被彻底逼上了绝境,疯狂地扑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陆维就是那个倒霉蛋,他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寒风混合着恶臭冲进鼻腔,令他几欲作呕。陆维知道自己被鬼怪扑倒了,连忙极力挣扎,然而有一股极大的力道钳制住了他的锁骨,陆维剧痛之际冷汗涔涔而下。
谷神心知不妙,挥剑来救,说时迟那时快,陆维的胸前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原来是古玉感受到邪气的侵蚀,自发护主,竟引发了玉中所含法力。太爷爷的玉原来是古代驱魔方士留下的一件利宝,威力非同小可,虽说对墨苒那几近万年道行的妖精老祖宗不起作用,但对付一般小鬼却绰绰有余。那东西被光芒所激,发出了濒死的惨叫声。紧接着,一个暗蓝色的小鬼滚倒在地;它只有正常人类身高的二分之一,青眼红发,在腰间系了一条红布遮身。小鬼看起来像烧焦了似的,浑身冒着灰白色的烟。
陆维身怀异宝而不自知,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云里雾里,只知道古玉护身,万魔不侵,是天下头等的护身符,很自然地对太爷爷留下的宝贝感激涕零。
屋子里的骚动全在小鬼倒地的刹那间归于平静,谷神擦了一把汗,笑道:“小陆啊!看来你深藏不露嘛!是佩戴了开过光的灵符吗?”
“是我家祖传下来的玉!”陆维死里逃生,跪在地上重重喘息,良久才吐出这一句话,接着又问“——话说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味道还真不一般呢!”
“那是宅鬼。”谷神老实回答。
“——宅鬼?你起初不是说是怨鬼作祟吗?”
谷神挠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久无人居的废屋里常常是阴灵的聚集地,时间长了,就凝聚成了宅鬼。这些东西在无人之地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过一旦人家里进了宅鬼,那么家中的日子就永远不得安宁,一直到主人搬出去为止。它们恶作剧的手段层出不穷,目的就是驱逐所有的活人,将房屋占为己有。而怨鬼常常也会找人类麻烦,所以才弄混了……”
“那……它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身后传来细细的女声,谷神回头,原来是苏梦瑶鼓起了勇气走出角落,但她仍不敢去看地上的宅鬼。
谷神想了想说道:“大概是美女你阴气较盛,所以被这家伙附上身,带回了家中。以后切记不要在天黑时在外面逗留太久便好,其实没有哪个丧物会无故缠上活人,只要你不去主动招惹,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苏梦瑶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陆维踢了踢地上的宅鬼,说道:“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交给我好了。”
谷神从包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将瓶口对准宅鬼,右手凝指,低声念道:“为吾关奏,不得留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话音刚落,宅鬼顿时化作了一道玄光飞入瓷瓶之中。谷神顺势将瓶口用黄纸封好,丢回了书包里。
最后他利落地拍了拍手道:“——搞定了,收工!”
于是两人准备回程,谷神趁陆维收拾道具的功夫,又和苏梦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且说明家中的白雾不日就会散去,请她不必担心。不知怎的苏梦瑶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而同样在分心的还有陆维,他冷眼旁观谷神像职业大师一样叮嘱客户,尽职尽责,不禁黯然叹息。他多么希望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有这样的本事,在美人面前大展拳脚。
谷神留下一张自费印刷的万事屋明信片后就和陆维一同离开了。苏梦瑶把他们送到了车站,三人挥手告别,而当陆维转身上车的刹那,有温柔甜美的声音悄然传入耳朵里,他听见那声音这样说:“陆维同学……谢谢你!”
陆维诧然回头,隔着公交车厚厚的玻璃窗迎上了她的目光,女孩儿俏生生的站在站牌旁边,正与他挥手告别,白皙的面庞清秀而甜美,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笑,骤然间,只觉得心脏忽然停止了跳动。
来自他国的人偶(1)
“现在是新华社消息,s城b区一栋高层商业大楼与今日凌晨垮塌,由于发生事故发生时间较晚,所幸并未出现人员伤亡……”
电视里的新闻主播正在一板一眼的播报新闻,陆维看着无聊,按下遥控器的关闭按钮,魂不守舍地回了屋。
这两天陆爸陆妈都觉察到了什么,自家儿子看起来总是眼神空洞,仿佛被什么东西勾去了魂。陆维平时和父母一起看新闻时总会说些网络段子,或者干脆就是烂话。现在他连烂话都懒得说了,更多的时间里都在一个人发呆,有时候还会对着空气傻笑。
后来陆妈带着哭腔和陆爸说儿子是不是抑郁了,陆爸安慰了妻子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