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佐祯昭哈哈一笑:“彼此彼此,李桑也辛苦了,可有收获?”
“将军请坐,负责监视安德森领事的刘泽之来电:安德森半夜半点离开房间,赵敬东已经带人跟踪而去。将军,密电没有破译出来的部分,怎么样了?”
影佐祯昭无奈的摇头叹道:“绞尽脑汁,还是没有进展,只能放弃了。唉,书到用时方很少,如果郭烜能为我们所用,那该有多好。”
“将军,我的意思是放过安德森,继续跟踪他,先不抓捕。您看哪?”
影佐祯昭点头认可:“有道理,密电中还提到了一个P,当然要等到这个人露面后再一网打尽。”
李学惠进来报告:“李主任,赵敬……队长手下有个人打来电话,说请你亲自接听。”
李士群拿起电话:“我是李士群……哦——来人,拿江阴城西部的军用大比例地图。”两名秘书都不在,李学惠在地图堆里翻了半天,才找了出来,摊在办公桌上,李士群拿起一支红蓝铅笔,一边接电话一边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说道:“知道了,告诉你们赵队长,严密监视那栋房子,一定不能打草惊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任意行动。”
影佐祯昭拿起放大镜,仔细研究地图,说道:“周成斌并非浪得虚名,这个地方选的不错,李桑你看:这个区域是城乡结合部,又有水路可通,离新四军的游击区也不远,属于三方势力拉锯地带。这片区域最可疑的地点就是这座乌巢禅寺。”
“不错,安德森去教堂找英国来的贝克牧师,赵敬东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反复提到了temple这个词。”
影佐祯昭说道:“李桑,请你马上下令:命令浅野一键带领一个中队在一公里之外包围这个区域,其他的人按照原定计划封锁江阴所有对外的道路。”
李士群答道:“我马上去办。”
安德森领事来到乌巢禅寺,周成斌在大门口相迎:“安德森领事,一路辛苦了,毛先生正在等您,请吧。”
毛人凤也走出禅房的门迎接:“幸会,安德森领事,请进吧。”
二人分宾主坐定,周成斌亲自奉茶,而后在下首相陪。安德森领事首先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毛先生,我们是初次见面,不过我和军统上海站打过交道。贵国的军人一诺千金、视死如归,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实在让我钦佩。今日有幸识荆,幸何如哉。”
毛人凤客气道:“谬赞了,实在不敢当。成斌、郭烜等曾一再对在下言道:上海站多蒙安德森领事相助,一直没有机会面谢,失礼了。特别是今年五月安德森领事亲自写信给威尔士亲王号亨利舰长,拜托他出手相助,协助我局转运盘尼西林生产线。军统上下同感大德。临行前,戴笠局长一再吩咐,务必转达他的谢意。”
安德森领事笑道:“那里那里,毛先生您太客气了。德国、日本都是法西斯军国主义国家,英德战争、中日战争,全都是反法西斯战争的一部分,守望互助是情理中事。虽然目前英国和日本还是正常的国家关系,没有断交宣战,其实那是迟早的事。日本资料匮乏,觊觎东南亚的石油、橡胶等战略物资久矣。如果苟安一时,必将害人害己。这就像邻居家着了火,你袖手旁观,等到火烧到你家门口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无需讳言,欧美一些国家,包括大英帝国在内,对中国的支持大多只局限在口头上,目光太短浅了。”
安德森在长官面前,对上海站不吝溢美之词,周成斌倒没觉得怎么感动,这几句话却触动了他,一个职业外交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难得。
毛人凤笑道:“安德森领事此言,一语中的。刚才您没有到的时候,我和周站长正在谈金蝉计划,不怕您见笑,实在不知从何入手,困难重重。”
安德森领事点头答道:“毛先生不说我也能想得到。实不相瞒,大英帝国在上海也有一些谍报人员,不过长期以来,都是以收集情报为主,从来没有策划执行过任何行动,所以只能借重贵局的力量,才有可能转移出这批黄金储备。”
毛人凤叹道:“可是这并不是一根两根金条,而是六吨,日本人盯得很严。小野平一郎的那个特别经济工作处,已经摸清了大上海租界所有的外汇储备。哼!这个日本强盗,恐怕早就把这些财富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吧?”
周成斌突然有所感悟,如果日本人放松了警惕,岂不就有机可乘了?他第一次开口说道:“安德森领事,如果有确切的证据表明英国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已经把这批黄金转移走了,日本人会怎么样?”
安德森不太明白周成斌此话的意思,想了想答道:“英日两国到底还没有翻脸宣战,英国银行转移自己的黄金,从情理上说日本人是没有权利说三道四。不过他们一定会用种种办法阻碍,甚至不惜冒用黑社会的名义,暗杀、抢掠。日本人的如意算盘是等到英日正式断交宣战,就用没收敌产的名义把这批黄金储备据为己有。”
周成斌笑道:“安德森领事,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批黄金突然不翼而飞了,目前的时局之下,日本人会怎么办?”
“那小野平一郎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我实在搞不懂,这么一大批黄金,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没有经过毛人凤的认可,周成斌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计划,他看了一眼毛人凤,毛人凤说道:“这件事以你为主导,如果你觉得能办到,我当然乐观其成。”
得到毛人凤的许可,周成斌这才说道:“事在人为,我来想办法。我能在李士群的眼皮子底下,和威廉史密斯先生取得联系,也有办法让这批黄金暂时消失,而后又在香港重现人间。安德森领事,如果我接下金蝉计划,贵国在上海的谍报人员必须听我的指挥,军统应得的那三成酬劳,也要麻烦贵国政府从香港转运到重庆,如何?”
毛人凤脸一沉,教训道:“胡说!怎么是军统应得的?军统是为国效力。那三成黄金是大英帝国援助中国抗日的资金。上海站和英国谍报人员,也应该是全力协作,什么叫听你的指挥?不像话!还不向安德森领事致歉?安德森领事,在下教训不严,部下没规矩,信口开河,让您见笑了。”毛人凤用这种方式重申了一遍军统帮助英国人转运黄金的条件,又给足了安德森领事面子。
周成斌答道:“是,属下失言,请领事先生海涵。”
两人的这场双簧,安德森如何看不出来?笑道:“贵国盛唐诗人李白有诗云: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毛先生和您的属下都能做到的事,何况是视荣誉胜过生命的大英帝国的绅士?周站长,伦敦已经给过我授权,接受您提出的两个条件,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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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孤注一掷
赵敬东离开大东亚旅社后,刘泽之来到大门口,不远处76号行动队的老钱伪装成三轮车夫,刘泽之走到他身边问道:“赵队长说给我留了三个人,除了你,还有谁?”
“郑敏在总机,还有小姚,在楼后面,他负责监控三零三房间的的窗户。”
这家旅社房间内所有的电话无论是拨打内线还是外线,均需通过总机转接。凌晨的江阴,和有不夜城之称的大上海不能相提并论,一过晚上九、十点钟,所有的店面全部关门上板。通过电话联系那家红帮裁缝店,向周成斌示警,这条路完全走不通。危险步步临近,罗网已经张开,他却束手无策,这一刻,刘泽之充满了无力感。
刘泽之答道:“辛苦了,我回房间了,也许你们赵队长会来电话。看到那个英国佬回来,马上给我报信。”这么说三零二房间没有人了?离开旅社的时候安德森没有拿行李,他应该还会回来。万般无奈,刘泽之只能铤而走险。
盛夏季节,天色很快大亮,朝霞满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安德森领事和毛人凤磋商后决定黄金一旦转移出金库,通过英国军舰运往香港。安德森领事笑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把黄金运出金库,装上军舰。周站长,这话也就是从你口里说出来,我{无}错{小}说 M。QULedu。还有几分相信,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莫非你有移山倒海的本事?”
一直在旁边没有插话的周成斌很严肃的答道:“军统有严格的军法家规,成斌不敢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请安德森领事放心,毛先生制定了详细计划后,我登门拜访,面洽详情。”
这个时候除了相信周成斌,安德森领事没有别的选择,他最后问了一句:“请周站长给我一个期限,我也好向伦敦唐宁街汇报。”
“今天是七月七号,是七七事变的日子,九月十八日之前成斌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我伫听捷音。”安德森领事起身带上礼帽:“一晃七点多了,我已经购买了中午十二点返回上海的车票,告辞了。”
毛人凤亲自送到大门外,握手告别。而后对周成斌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办法?潘先生十点才到,利用这个时间,我们先商议一下。”
望远镜里,赵敬东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身穿一件深色立领衬衣的毛人凤,身后跟着周成斌。他的心猛跳了几下,几乎有一刹那的窒息,稳稳心神,抑制住狂喜,命令身边凌晨给李士群打电话汇报的那名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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