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坛子酒进肚,天色大亮,雨小了一些,风势却没有减轻的兆头。门口传来敲门声:“赵大叔,我是阿牛,我的茅屋半边顶被风刮没了,实在不能住了,我和阿彩到你这里避一避。”
刘林打开门,村西头的一对小夫妻抱着被子和几件衣物急急忙忙闯了进来,阿彩说道:“赵大叔,耐的房子很可以,尴尬的大风,捂得好死,楞是要好看,龌龊得来,侬个短命房子格……”*这才看到房间里还坐着两个穿军装的日本人,和一个陌生的中国人。阿彩吓了一跳,躲在丈夫阿牛身后不再说话。
半醉的久源虽然听不懂一口吴侬软语的阿彩说的是什么,却只觉如乳莺初啼,好听得紧。他细细一打量,眼前这个女子肤色微黑,身材苗条健康,一件半旧的青色印栀子花细布短衫被雨水浸的半湿,紧裹在身上……他站起身来,晃了两晃,走了过去。
老赵已知不好,板起脸来说道:“我这里没地方,赶紧走!”边说边用身体挡在阿牛小夫妻和久源中间,用手把阿牛向外推去。
久源拨开老赵的手,狠狠一把推开阿牛,一把抓住阿彩的手:“别怕,我的,好人,陪我喝酒,给你钱。”
阿牛冲上前来拽住久源的胳膊:“你要干什么?放开她!让我们走!”
“你的,想走就走吧,我的,和她喝酒,一会喝完了,睡觉,给钱,然后就让她走!”
阿牛气急,就想拼命!赵泓和那名日本兵掏出手枪,威胁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皇军看上了你老婆,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又不是不给你钱?!快滚!”
久源抱住阿彩,阿彩哭着无力的挣扎着,久源一把撕下了半个袖子,把阿彩摁倒在地,阿牛骂道:“畜生!畜生!天打雷劈的畜生!!”
赵泓一脚踹到阿牛,猛踢两脚,那名日本兵倒拖着阿牛的腿,向外拉去!
老赵和刘林对看一眼,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但是他们的武器都藏在地道里,赤手空拳,怎么办?
没等老赵想出主意,久源已经脱去了上衣,阿牛也被拖到了屋外,打昏在地。
刘林再也忍不住了,抄起一个板凳,拼尽全力,狠狠的砸在久源后脑!板凳碎成几块,久源闷哼了一声,回手一摸,一手是血,他怒骂着就要掏枪,刘林飞起一脚,踹中他的面门,赵泓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冲着刘林就是一枪!
老赵一把推开刘林,刘林重重的撞在土墙上,土坯、灰尘飘散而下,土墙晃了两晃,塌了半壁。
那名日本兵也反应过来,来者不善,对手绝对不是普通的渔民,他冲出房间,隐蔽在半截土墙后,瞄准了老赵。
突然之间,佛龛轰然倒地,周成斌手中的枪抢先发言,一枪击毙了这名日本兵。老赵只听得耳边‘嗖’的一声,周成斌喊道:“接枪!”
老赵抬手一抓,一直点四五手枪在手。赵泓看势不妙,连开数枪,击伤刘林,向外逃去,周成斌又是一枪,正中赵泓的后脑,他向前跑了两步,倒地死去。此时,被砸倒在地的久源冲着周成斌开火,重伤之下,三枪都未命中,最后一枪左腿有伤的周成斌没能避过,擦着了他的右臂划过!几乎同时,老赵一枪打穿了久源的眉心,近距离的准确命中,久源半个头盖被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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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爆炸
老赵查看着刘林的伤势,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肩,伤的不轻。刘林年轻要强,咬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老赵又回头问道:“周站长,您怎么样?”
“我没事,右臂擦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老赵,去地道里把药拿出来,给阿林初步处理一下。”
在雨中被浇醒了的阿牛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抱住妻子痛哭,夫妻俩哭了一会,看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又呆呆的不知所措。半响,阿牛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周成斌答道:“和你一样,中国人。阿牛,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马上去通知岛上所有的人马上离开,近期内不要返回这里。通知完之后,你再回来,帮着你老赵叔把大石头绑在这三个人的身上,沉入湖底。老赵,砍断巡逻艇的缆绳,让它随风飘走。阿牛,千万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要泄露一个字!”
半个多小时后,阿牛等人的三艘渔船冒着大风驶离小岛。周成斌说道:“老赵,阿林的伤需要治疗,我们也走,去找李智勇队长。”
七月六日晚上,郭烜收到李智勇发来的密电,告知谢承新带队的三个行动小组已经顺利潜入上海,随时可以启动。随便也提了一下周成斌三人湖中遇险,周成斌再次伤到右臂,刘林'无''错'小说 m。qulEDu。COm受了重伤一事。销毁密电,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天不佑我,芒刺计划步步受阻。刘泽之被派遣去了东北,不得已改变计划,由现场发难改为远程狙击,谁知尚未告知周成斌,周成斌却又一次意外受伤,而且伤的还是右臂。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冥冥之中,上苍的提示?转念一想,郭烜对自己居然如此患得患失感到可笑,这是怎么了?这不符合自己一贯自信的性格啊。他打定主意,遇到再多的险阻,也要把芒刺计划执行下去。
七月十三日,市警署里的卧底阮波传来消息:山胁正隆即将抵沪,下榻在国际饭店。十五日上午九点的庆功会会场设在海关俱乐部花园。届时,各国驻沪领事、各大机关的头头脑脑、各大媒体记者、富商巨子、所谓的“社会各界”代表、有功将士的代表、殉国将士的遗孀等等都要出席。郭烜知道这个曾掩护过刘泽之,成功遮掩76号离奇命案的战友能做到的仅限于此,剩下的就要全靠他自己了。
三个小时,郭烜对着地图不言不语,直到孙文凯走了进来:“老郭,我手下一个叫孔文清的,混进已经戒严的海关俱乐部花园,现场勘测了一下,那个地方已经不可能再做什么手脚了。看样子只能在路上动手了。”
郭烜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从国际饭店到海关俱乐部花园,安和寺路是必经之路。你看——只有这两个地点可以埋设炸药。唉,红房子百货顶楼有一个很好的狙击点,可惜的是我怎么算,直线距离也超过了六百米,快七百米了。这个距离狙击,我没有把握。”
“是啊,以我个人的能力,有效狙击距离也在六百米之内,七百米……除非周站长在上海,由他出手。一百米的差距,也就是王牌杀手和普通特工之间的差距。”
郭烜笑了一下:“六百米,只能算一个普通特工?你要求太高了,起码应该算是一个很优秀的狙击手了,不过要达到周站长的水准,八百米内十拿九稳,那要靠天赋,你我都不具备这种天赋。不说这个了,你看看在哪个地点埋炸药更有把握?”
孙文凯暗道郭烜开这么一句玩笑,对自己应该是逐渐接受认同了。他仔细考虑了一会,答道:“两个地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地点人口密度太大,山胁正隆的车速不会很快,但是全是柏油马路,没办法公然刨开路面,炸药只能埋在这两口污水井里,威力不容易发挥,且很容易伤及无辜。另一个地点倒是僻静,道路也是简易的石子路,可是山胁正隆的车速不会很低,爆炸启动的时机必须分秒不差。而且……地形开阔,没有障碍物,事后的撤离是个很大的问题。”
“是啊,这也就是我委决不下的原因。如果我露面后不能安全撤离,后续的行动就根本谈不上了。”
孙文凯仔细看着地图,过了一会说道:“如果你问我的意思,我建议在第一个地点动手。理由吗,这个地点地形复杂,脱身容易。有利于后续计划的执行。而且即使由于威力所限不能炸死山胁正隆,也足以让敌酋胆寒,对您实施追捕。至于伤及无辜……顾不上了。”
“也只能如此了。老孙,我们把声势搞的大一点。除了你带来的人,我再交给你三个行动小组,一同出击。目标除了途中袭击山胁正隆,海关俱乐部花园现场也要有动静。”
孙文凯拿起放大镜,仔细研究了海关俱乐部花园四周的地形,说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七月十五日上午八点,三辆汽车停在了国际饭店大门口,一行人走出饭店,几个人径直上了第一辆车,其余几个穿军装的,稍作停留也分别上了第二、第三辆车。马路对面一座银行的办公大楼房顶上,杨爽拿着望远镜望去,三辆车里后两辆拉着窗帘,看不清坐在车里的是什么人。第一辆车里除了司机,前排坐着一名保镖模样的人,后排坐着的应该是两名随从。他对楼下公交站台上一个等车的人发出了暗号。三辆车向海关俱乐部花园方向驶去。
很快,汽车行驶到了安和寺路,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的商业区,路面很宽,但是有轨电车占据了近一半的路面,又恰逢工人职员上班、学生上学高峰,人流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为了以示与民同乐,事先并没有进行交通管制,但是各种暗哨、明岗随处可见。车辆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早已埋伏好的谢承新摁下了开关,引爆了炸弹。随着一声巨响,火光升起,两团黑烟弥漫开来,车队里后两辆车被黑烟笼罩,凄厉的警笛声响起,警察跑向汽车,各个暗哨也掏出佩枪,狂奔警戒。车队里的第一辆车却未做任何停留,加速驶离了现场。
山胁正隆前往庆功会会场途中的的警戒是由军警宪特组成的联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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