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云脑后无眼,但神识清明,单足蹬地往前一跃,就已经迫近刘阙胸膛。
刘阙止步提膝。
若是傅子云不避,必定先于刘阙之前挨上这一击。
傅子云无奈,只好斜身侧翻,堪堪贴着刘阙腰侧划过。
可是一寸长自有一寸强,兵刃最大的作用就是身体的延伸。傅子云与刘阙“擦肩而过”无可施为,刘阙却可以回身刺出一剑。
傅子云立定回身的时候,左臂已经止不住地渗出血来。
“哥!”傅梦泉失声惊呼,小小身子已经往傅子云身边飞奔过去。
岳霏霏也站起身来,再也不顾不上与钱梳瑶的暗战,不住地推搡着身畔梁白开的手臂:“小白,快去帮他呀!”
梁白开眼睛紧盯着傅子云与刘阙,缓缓摇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
“可是……”岳霏霏很担心朋友的安危。
“这个刘阙的功夫,还差得远!”梁白开淡淡道。
岳霏霏缓缓坐下,既然小白这么说,那刘阙就绝不是傅子云的对手了。
只是,这刘阙手上有剑,而傅子云却手无寸铁,岳霏霏实在看不下去了:“长兵斗空手,好不知羞。”
“就是就是!”棍院众人起哄:“这娃谁家的,真不知羞!”
傅子云的他们老大最好的朋友,棍院谁不知道。既然孙天齐是他们的老大,那孙天齐最好的兄弟傅子云当然怎么着也得是他们的老二。现在他们老二受欺负了,身为男人,手上尽管不能帮上什么,嘴上凌辱对手还是可以的。
“话不能这么说,人刘缺这娃的剑法,实在是使得好贱!”
“嗯!好贱,好贱!”棍院众人点头。
“你们再说一个字试试!”刘阙怒瞪棍院众人。
“不敢!”郝悍一副害怕的样子,畏畏缩缩后退半步。
“哼!”刘阙冷哼。
“报告刘娃!”周放清指着郝悍,向刘阙喊:“刚才这小子说了两个字!”
“靠,你出卖我!”郝悍去掐周放清脖子。
“你再掐一个试试?”周放清冷着脸扮出怒容。
“不敢!”郝悍又换成那副畏畏缩缩,惊惧害怕的样子来。
“找死!”也不知道是刘阙想不出台词了还是笔者不能给他想出新的台词了,反正他翻来复去就这一句狠话。说完却还是没有上前动手,又回过头向着傅子云:“你要公平一战是不是?好!”刘阙向身后心腹喊道:“提剑来!”
这剑本是给程念颦准备的,他本想今天就要挑落程念颦,可是没有想到却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刘阙接过心腹递来的长剑,单手掷向傅子云。
傅子云明明伤的的左手,但他右手接剑的时候,却好像深受重伤的样子,接剑的手法生硬僵直,完全失去了先前那份潇洒自若,风轻云淡的模样。
“不对!”梁白开忽然失声自语。
“怎么了?”岳霏霏忙问。
“他的境界……他退出了凝神的境!”
“什么?退出凝神境?”
“不知道!”梁白开缓缓摇头。
“哼!”刘阙又是一声冷哼,“受死吧!”
话未毕,那一剑又已经直奔傅子云面门而去。
“让开!”傅子云推开身边的傅梦泉,慌慌张张中,一剑还递出去。
刘阙嘴角噙笑,长剑在傅子云剑上轻轻沾过,接着就如灵蛇般往傅子云双眸钻去。
刘阙位列象山十大高手,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剑既毒且快而准。傅子云好像一下子失了分寸,愣愣着,好像不知如何是好。
傅梦泉如何看不出这一剑的辛辣,再次失声喊道:“哥!”
傅子云慌忙中只顾向前疾刺一剑,竟然不顾加身之剑的威胁,完全两败俱伤的打法。
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可是老师傅要真的被乱拳打死,那他也就完全不配做什么师傅了。
刘阙看着这毫无章法的一剑,只觉得好笑可笑,而他也确实笑了。
他只微微一拨,傅子云看来来势凶猛的一剑就被挑开去,然后,刘阙手上的长剑就刺中了空门大开的傅子云。
傅子云兵刃在手,好像连手无寸铁的时候都大大不如了。
刘阙收剑大笑:“瘟犬就是瘟犬,废柴就是废柴!全书院都知道你提不了剑,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傅子云长剑在手,手却在颤抖。
那一剑刺在他的胸膛,却只是皮外伤,刘阙总也知道这其中的分寸。
刘阙不敢闹出性命攸关的事情来,可他也不曾想就这么轻松放过傅子云。
他大笑着,一剑又向傅子云攻去。
………【第五十四章 首席之威】………
利剑袭面,傅子云不得不出剑还击。
傅子云忽然高高跃起,剑影纷乱中,几剑刺出,用的居然是诗酒剑仙李白的九天长河剑法。傅子云挽剑,“飞流直下”,剑光闪烁,倒颇有几分“瀑落九天”的壮阔气势。
可是梁白开看了,却只有浅浅摇头。
刘阙一剑直指中宫;本就不该让出下腹空门。兼且傅子云这一招长河落日剑式使得实在虚有其表,华丽有之,威力全无。
李太白这一式剑招是从庐山瀑布中悟出的功夫,剑招中自有它蕴藏的高深武道。人们常讲,微有细水,才能长流,可是瀑布这种独特的自然状况却是浩瀚而久长。
剑仙鉴于此,有感而发,创出这一招举世无双的剑式。
傅子云那样繁复杂乱,暴风骤雨似的剑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延绵不息经久不衰的暴风骤雨。
梁白开摇头就是因为,“九天长河剑”这一式化境中的剑法,仅凭傅子云那神境修为,能将这一剑使出几成威力。虽然如今勉强使出这招可解一时之危,可是等到雨平浪息的时候,也是他更加危险的时候。
果然,刘阙微微冷哼,止步收剑,避开傅子云那一式的锋芒,可是下一刻,傅子云剑招还没有收回的时候,刘阙一剑刺出了。
一剑所指,正是傅子云的下腹。
在刘阙料来,那繁乱的剑幕,其实已经华而不实。以凝神之境,强使化境剑招,这时候傅子云的剑势必定已老,而且是老而将死。
可是当刘阙长剑与傅子云长剑铿锵交击的时刻,刘阙就知道自己的判断错了。
傅子云的剑,势重,力沉,速疾,意绵,正得九天长河剑的精髓,正是九天长河剑的巅峰。
这一交锋,非但刘阙震惊,就连梁白开也想不到傅子云那一式并非虚有其表。
这样一个交击,刘阙的长剑卷进这样的瀑流中,就只剩下退守的份了。
这个时候,刘阙突然害怕了,或者说,他惧怕了。
在书院三年,刘阙作为书院有数得高手,已经很少有这样惧怕那短短三尺寒刃的感觉了。
他还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三年前。
但当时他的对手是袁燮,书院第二高手,石翁袁燮。
可是眼前的,那使出瑰丽雄奇的“九天长河剑”的,却是那个自己从不放在眼里的废柴瘟犬傅子云。
刘阙实在努力想要甩脱这种害怕对手的感觉,更想甩脱被傅子云压制的这种羞耻的感觉。
他忽然就大吼一声,然后就失心疯似的逆迎向傅子云的剑式中去,气沉丹田,劲灌全身,右手搅动刺击,一剑刺出。
这一剑,在苏凝岳霏霏等人看去,如长虹贯日,其势一往无前;又如将赴沙场,其意视死如归。
这一招,正是《论语》中的剑法,“其鸣也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言也,哀!
这正是一式绝境求生的高招,正是一式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剑。
刘阙果真不负书院十大之名,这时候,这样精妙的一剑使来,当真惊艳绝伦。
众人都在惊讶惊艳惊呼的时候,只有五个人例外。
孙天齐,醉着睡着。
傅梦泉看人动武的时候,分外冷静!可是场上的傅子云终究是她的兄长,这时候,分明可以看到傅梦泉眉头皱紧。
舒玲。舒玲一双眼睛紧盯着交手二人,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是喜是悲。只能从她那忽然攥紧的拳头上,些微揣测出她内心的不安。
梁白开依旧摇头。刘阙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就算他忽然使出这样气势恢宏的一招也一样。在梁白开只关注着傅子云。这样一招“九天长河剑”才是真正可怕地剑法。
梁白开早就看出来孙天齐,傅子云二人的武功非比寻常,可是他终究没有想到,傅子云可以使得出九天长河剑,这样的化境功夫来。
而且,看傅子云的模样,还有余力。
可是,这一剑,有不对!
哪里不对?
梁白开凝眉沉思开去。剑法绝对没有问题,傅子云的功夫也没有问题。
“问题是——”梁白开沉吟着:“是这把剑在排斥傅子云?还是——”
梁白开忽然想,还是根本就是傅子云在排斥这柄剑!
程念颦也是一个没有被惊住的人,而且,她非但处变不惊,居然出人意料地越众而出,径直往二人交手的纷乱剑光中跃去。
这才是真正的惊变。
在众人看来,程念颦这实在是求死之举,这二人的剑招一个恢弘壮丽,一个一往无前,都不是可以轻略其锋的剑招,况且,这时候,二人生死一线,都不是可以轻易止戈休战的时候。
可是,众人想象中得鲜血四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必死无疑的程念颦就在一瞬间平息了这场交锋。
程念颦跃入二人中间,翻舞的双手沿着傅子云的剑锋切入,然后急速扣住傅子云的手腕,下一刻,傅子云的长剑已经到了程念颦手中。居然是极难见到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众人来不及惊奇,就已经开始位程念颦捏住一把汗了,因为这时候,刘阙刺来的长剑也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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