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天墉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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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天墉纪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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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她看起来十分迷茫,他索性拉着她去找师尊。
  师尊早已允了,自然不会再说其他。他看见她仍旧懵懂,一路上送她去凝丹台,她不止一次偷偷看他。
  他觉得好笑又无奈,面上自然还是严肃端正,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大师兄,你今天是……?”
  “我已是掌门,你也不是长老……”
  “……”
  “我想、这掌门……掌门……”
  他看见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清明,她许久都未曾用那样的眼睛看着他。
  “——大师兄!”
  她说:“大师兄……我要走了。”
  四凤花台一事,几乎是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时候,然而他很少回忆起那时,倒是之前更久远而模糊的记忆,常常出现在脑海。那些微小平淡的事,一个不经意就会闪过脑海,让他怔忪。
  比如他有时去凝丹台取药,看见她或是坐在丹炉旁两家通红地等着炼药成果,或是坐在耳室里咬着笔杆皱眉苦思。那些都是惊鸿一瞥,她并不知情。那时她还未获准出凝丹台,他却知道她之前的丰功伟绩,自然而然便会更关注一些。
  所以他时不时地知道一些她的消息,比如一气之下用书砸了秉横,或者又被凝丹长老罚了扫地却兴高采烈地表示只要不看书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是她的身体不适应天墉的气候,常常要着凉,为此还自己画了一个并不高明的药瓶来装药……这些他都知道,虽然那时他不在意。
  后来在展剑台看见了她,他一时不察,竟然说出单独授剑这种话来。是他疏忽,事后也觉得懊悔,却并没有取消这个计划。其他人觉得好奇时常分心来看,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底气来管教。
  罢了。就这样吧。
  回忆之时,想到当时自己的心境,他总是不再放任自己回忆下去。到这里就可以了。如果只到这里就好了。
  现在不知是第几年,他走出临天阁,看见天边微红的晨曦,忽然很想见一见她。
  这是第几年了?……可以了吧?
  他慢慢走了几步,想起之前芙目说的地方,忽然一振袖,一道青光闪过,身影已然消失。
  现在……可以了吧?


  【完】


                  所谓前世
  【一】
  从最初到最后,其实也没有多么长的时间。至少这样回忆起来,就像一场梦,午夜起,天明歇。
  就像……一场梦。
  一开始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那时她听闻许多仙子在暗地里偷偷讨论过误入仙境的书生,却没想到她也能遇到一个。
  青色缎衣,乌发束冠,鬓羽鸦青。一双眼睛仿佛阳光下的深潭,她也说不准是温暖还是寒冷。
  她才刚刚嫁与黄郎,黄郎去拜访东海青生洲的一位长老,阿春教导她这时不应出来待客,于是着阿春替她,嘱咐仔细招待。又听闻来君山避祸的凤花台颇善辞赋,想来这书生也不会觉得无聊。仙家琼浆与歌赋,往往是凡人书生的向往。
  然而难得有一名外客,还是那些女仙面带羞赧的讨论对象,她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躲在珠帘后边偷看。
  阿春搬来了水晶榻,送上了珍馐佳肴。她坐在珠帘后,只见到一人背脊挺直地坐在榻上,乌黑的长发压在肩上。她十分好奇地看着阿春面色微红地招呼凤花台出来待客对诗,随后凤花台从一片翠竹中飞曳而下,长长的五彩尾羽仿佛一道虹桥。
  “吾便是凤花台。近有一篇新作,公子可能听之?”
  那个书生坐在榻上雅致地欠欠身,一把嗓音仿佛微风湖面:“平生所好,实契所愿。”
  她不爱诗词歌赋。凤花台吟唱起了“露接朝阳生,海波翻水晶”的句子,她却觉得有些无聊,分了神去仔细打量那个侧对她而坐的书生。
  书生的侧面十分刚毅,非清秀非豪气,却是内敛的光华与气度。他坐在那里,修长挺直的身形比四周的翠竹来得沉稳,较磐石来得风雅。
  她忽然觉得心底有一只手在挠自己。这时书生不卑不亢地做出了“丽则丽矣,失之风骨”的评语,她躲在珠帘后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可我还不知晓你的姓名呢。”
  书生倏地往她这边看来。那一双眼睛透过轻轻晃动的珠帘,仿佛清凉的古井,又仿佛在井底腾起了一小团火焰。她在那一刹那一怔,心底刚刚一震,又见书生忽然轻轻勾起了唇角,稍稍低了一些声音:“姓柳,第十二。”
  她讷讷不能言语,此时周边一片寂静,她害怕他生恼,急匆匆地答:“我姓桂,第三十。”
  柳十二似乎是停顿了一瞬,蓦地站起身,抬袖朝她拱手,眼睛却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朝她看过来:“桂三十娘,有礼。”
  在那一刻,她仍不懂的时候,迈出了日后一切恩怨纠缠的第一步。
  彼时她只觉得她对这位书生十分喜爱,看他并没有着急或者惑于仙境模样,心中更加欢喜,不由得十分欣悦地问道:“你在这里呆些日子可好?你要急着回家吗?”
  柳十二舒眉笑了:“承情。”
  【二】吴兴柳归舜,在二十四岁上,误入了一生的仙境。
  虽说是只能在无聊的话本中读到的情节,柳归舜也丝毫没有慌乱。一路行到翠竹林,看着枝叶间各色的鹦鹉,他也只微微一笑,从容地看着他们问他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如何入得这里等等。他面带笑容答了,有人说此地主人不便出来待客,遣了叫阿春的婢女送上座榻珍馐。他也笑着一一受了,在坐下的一瞬间却见到前方的珠帘里一个身影一动,珠帘碰出轻微的清鸣声。
  后来有一只叫凤花台的鹦鹉来与他对诗。辞藻清丽,却难寻风尚。答了一句,还未说出其他的话,忽然听到一个珠玉般圆润清脆的声音从之前的珠帘后传来,语气带着一股十分纯粹的天真。
  “可我还不知晓你的姓名呢。”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对他说,他会仅仅因为声音而对一个人中意上心,他一定会不以为意。但是现在他觉得心中有些从来没有的感觉翻涌,仿佛是年代久远的酒终于泛出醇厚的醉人香气。
  ……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开始了。
  【三】凤花台十分喜欢柳归舜。
  她看着凤花台每日拖着长长的尾羽,带着柳归舜在君山仙境中游览,谈天说笑,觉得很是羡慕。然而阿春告诫她不能学凤花台,毕竟她已为人妇,同一个年轻男子成天在一处,万分不妥当。
  她觉得很不高兴。她很想同他说话,也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给她听。她是自君山长起来的仙子,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一篇翠竹林。她很想问问,他来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还是一片无穷大的竹林,上边也落满了鹦鹉,或者是复杂到她没有办法想象的样子,就像明阳镜告诉她的,有湖海山河,有云露霞雾?
  黄郎总也不回来,柳归舜总是被凤花台占着。她记得凤花台和武游郎姐弟本是凤凰,只因羽毛颜色奇异被视为异类,而来这里避难的。凤凰是神族,真要论起来比她这种后天的仙子要高贵上不少,而且凤凰天生能化成人形,她还见过凤花台变成一位极美的女子,雀跃地走在柳归舜身旁。
  而她只能在一旁看着。
  这样很不对。她也很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嫁给了黄郎就不能和柳归舜走得近?这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自己想做也能做到的事,为什么她要在这里光看着?
  这么一想,她立刻觉得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于是在某一天,阿春也不见了踪影的时候,她哗啦一声掀开珠帘,决心去找柳归舜,同他说话。
  在曲灵水的凤竹池边找到他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不只是凤花台,阿春也在。柳归舜背对着她坐在一张石桌旁,仰头在看曲灵水的源头。凤花台弯着亮闪闪的眼睛,大约是在解释曲灵水的源处。阿春则在另一边,含笑一一将琼浆与仙果摆上桌。
  她歪歪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许紧张。柳归舜只是这样背对着她坐着,她也觉得他十分好看,那一身普通的青衣也变得雅致起来。
  她稍微犹豫了一会,随后走过去,喊了一声:“柳十二。”
  柳归舜立刻转头来看她,速度之快甚至吓了她一跳。
  在曲灵水的映衬下,他看着她的眸子似乎泛着银色的光,唇边隐隐的笑容十分温柔。这时她才忽然发现,每次不管是在路上巧遇他与凤花台,抑或是在众人聚在一处欢宴时,他看她的眼神都与这次十分相似。
  她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心情忽然十分欢欣,对着他愉快地笑起来:“在这里见到你真好,我想找你说说话。”
  柳归舜似乎是怔了一瞬,接着眼睛弯了起来,语气带着柔和亲近,与之前相比丝毫不见生疏:“你想找我说什么话?过来坐吧。”
  她自然是高兴地坐了过去,还没有开口,柳归舜忽然朝凤花台和阿春一笑,口里的话确是问她:“你想和我说话,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是也想和她们说话?”
  “我和阿春还有凤花台总是能见到的,没有特别好说。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你,我只是想和你说话。”她果然十分直接地回答了。
  凤花台和阿春一愣,在两人间扫视了一圈,却见她同柳归舜坐得极近,几乎是促膝而谈的模样,于是脸色微微一变,垂首告辞。她不以为意,眼中只见到对她温柔笑着的柳归舜,轻轻把头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声音愈发低沉:“那,你是想和我说什么?”
  【四】每一次接触,柳归舜都发现自己对桂三十娘愈发上心。
  或许不应该用这么旖旎的词,他面上看起来风度儒雅温和,实则心中却冷硬如铁,对旁人他事极少在意。只仅仅对于桂三十娘一个,他不知缘何总是想要亲近,听她说话,看她完全真心的笑。
  有的时候,情感是毫无理由可言,毫无规律可循。他偏偏对一个人上心,那做就做了,抓住同她在一起的时间,感受在一起快乐美好的时光,至于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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