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千万根针重重地扎进她的每一寸肌肤中,一阵剧痛倏地由她的肩向全身各处蔓延开去,嘴唇也瞬间变得青紫无比。
“哈哈哈哈……”蛇妖看到她异常痛苦的表情,兴奋得双眸霎时变得赤红无比,“此蛇是我以无数剧毒喂食了整整一千年,怎么能不痛?不过你放心,虽然痛还是不会死,我就是要折磨得你日日生不如死……”他又唤起蛇,刚要继续吹动哨音,全身忽地僵住不动,似被重伤般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一道白影如疾风般掠到他面前,俊如神祗的容颜覆上了一层冷入骨髓的冰霜,“交出解药。”
蛇妖蜷缩在地上,顿时感觉身体如无数道锋利无比的冰刀刺入肌肤,痛得脸色扭曲地不停惨叫,唇边断断续续地抖出几个字:“没……没……没有……解……药。”
夜渊寂静的淡眸倏地闪过浓重的杀气,“我再说最后一次,交出解药。”他掌心一动,灼灼火焰瞬间窜到他身上,火焰所到之处,皮肤全部化为焦炭,露出血淋淋的骨头。
“啊……”那蛇妖的脸已被三味真火灼得溃烂,流着黑水,嘴上却无丝毫的松动。
夜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心知他是不会拿出解药的,只淡淡地说:“那你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吧。”说罢眼神瞥了一眼那条花蛇,它立即似接到命令一般,缓缓爬到蛇妖身上,在他血肉模糊的躯体上不停地咬噬,片刻后它的身体被一点一点地咬噬干净,只留下一滩乌黑的血水。
夜渊抱起拂瑶,为她褪下她肩上的衣,吮吸着她肩上的蛇毒,不一会儿,她嘴唇的青紫慢慢退却。
拂瑶醒来,看到夜渊在为她吸蛇毒,本能地想推开他,无奈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只得虚弱得出声阻止。“师父……不要……”
“瑶儿别动,马上就不会痛了。”夜渊对她的劝阻置若罔闻,继续为她吸毒。
拂瑶身体剧痛无比,又推不开他,只能静静地望着他专注的侧颜,心中有丝淡淡的酸涩泛开,这次又连累了师父!
半晌后,他帮她把衣合上,又给她服下两粒丹药后, “无碍了,回去休息一下便会好。”
“师父,你还好么?可有不适?”拂瑶嗓子有些干哑。
“你无需担心我,小小蛇毒对我没什么影响。”
“此毒真的不会损伤你的身体?”拂瑶还是有些担忧。
那蛇妖说此蛇是以剧毒喂食,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那滋味她刚才已经受过,确实让人痛不欲生,若是师父一会也要如她刚才毒发时一般,那当如何是好?
夜渊凝视着她,神色从容道,“不会,你放心。”
拂瑶瞧他面色确实并无什么变化,总算稍稍放下心来,但是此番连累了师父,终究是……“师父,我知道错了。”
夜渊叹了一声,似有些无奈,“那你下次会记得先告知师父一声么?”
拂瑶连连点头。
他眼角的笑纹象湖心荡开的淡淡涟漪,清清浅浅,却浓淡相宜。“记住就好。你如今法力不稳定,时有时无,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行事需小心谨慎,再不可如此冲动草率。”
“嗯,谨记师父教诲。”若不是师父,这次又是在劫难逃,细细一想,师父已经救过她几次了。
“拂瑶姐姐,”小狐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面色焦急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幸好拂瑶姐姐没事,”小狐闻言,立即松了口气,笑盈盈地望向夜渊,“谢谢神仙哥哥。”
夜渊淡声道,“快去扶你姐姐起来吧。”
“嗯,好。”小狐立即过去叫醒了辰婉。
最后他们放了所有被囚禁在蛇洞里的精灵和人界之人,小狐扶着辰婉,夜渊一路抱着拂瑶回到了灵观山。舜木,闵月他们看见辰婉、小狐平安回来,几人抱在一起,高兴得连蹦带跳,并向拂瑶和夜渊再三道了谢,才喜滋滋地住处里去。
“师父,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不宜走动,我抱得你不舒服么?那我背你好么?”夜渊望着她柔声询问道。
“没有,”拂瑶连连摇头,低垂着头不说话。
片刻后才抬眸道:“师父,我是不是和师姐比起来差很远?”
夜渊微微一怔,淡笑道:“为何这样问?”
拂瑶手搂着夜渊的脖颈,微微紧了紧,“师父不嫌我总惹麻烦?”
夜渊淡淡凝神片刻后,笑道:“如是说来,她比你顽劣多了。”
“是吗?”
“嗯,”夜渊的眼神渐渐氤氲着些蒙雾,“她自小就调皮捣蛋,做的顽劣之事不计其数,如今想来是算都算不清了。”
拂瑶闻言,心中总算宽慰许多。一路上师父的面容和她仅是咫尺之距,如秀如远山般的黛眉,渺渺如雾的淡眸,高挺如梁的鼻子,淡绯似樱的薄唇,全都镶嵌在一张完美无瑕的仙姿玉容之上,连眉心的那颗小小的褐痣都清晰可见。
拂瑶不禁觉得脸色有些发烫,蓦地低下头,怎么又被师父的美颜给蛊惑了去!师父就是师父,再好看也是师父,诚然不能因为师父长得好看就心不静,神不明。
拂瑶敛下心神,忽地又想起那条蛇妖,“师父,你能回答我个问题么?”
“嗯,你说。”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困惑,“我从小在灵霄宫长大,一直觉得斩妖除魔是理所当然之事,如果我不杀他们,便会有更多无辜之人会因为他们而死,所以我杀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反过来,我杀了那蛇妖的娘子,让他痛苦了数千年,他为他娘子报仇雪恨,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但他如今却因我而死。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也不知道他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要杀我到底是对还是错?”
夜渊静默了片刻后,道,“你同情他?”
拂瑶点点头,“诚然他是罪大恶极的妖魔,但却对他娘子一往情深,我杀了他的娘子,便等同于毁了他的挚爱。虽然我不能体会他的感觉,不过与最爱之人阴阳相隔,想必也是极其痛苦的。所以如果撇开他身上的滔天罪行不算,他要杀我报仇,委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夜渊低声一叹,半晌才道,“这世上有许多事本是没有对错之分的,我们身在其中,只能遵循这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去做,你有你的道,他也有他的魔,你明白吗?”
拂瑶心下略略凝思,片刻后终于不再郁结,抬眸冲夜渊浅浅一笑。
淡淡的雾霭渐渐散去,金色的光芒绽放大地,从远处望去,两人墨黑的长发随着清风轻轻飘舞,素白的雪衣融在一起,再难分辨清楚。这一幕就仿佛是被墨笔侵染的一副水墨画,在天与地之间留下的一抹恬淡而又隽永的剪影。
“拂瑶姐姐,你快尝尝这个,”小狐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漂亮的雕花木盒,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淡粉色的糕点递给拂瑶,“这个是我娘亲今早特地做的,让我趁热带过来。”
拂瑶轻轻咬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吃,是桂花糕么?”
小狐娘亲做的点心,真真是极其好吃,且吃了半月有余,每日的样式和口味都不相同,连拂瑶这类只喜荤食之人都赞不绝口。
自从小狐娘亲那日得知拂瑶与夜渊救了辰婉,便对他们感激不尽,原本是打算亲自登门施行三拜九叩大礼,以感激他们的大恩大德。拂瑶一听,连忙让小狐劝阻她,才最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她仍觉过意不去,每日让小狐和辰婉、闵月带些她做的点心过来探望。
“不是桂花糕,此乃樱花糕。”小狐又打开盒子,指着那些红红绿绿的糕点依次道,“这是蜜饯糕,杏仁酥,清露饼,还有忘忧元宵。”
“忘忧元宵?”拂瑶忽地兴致盎然地问,“为何取个这么有趣的名字?”
孩童们大多活泼,辰婉、闵月与拂瑶熟络后,也不复一开始的羞涩矜持。
辰婉连忙争先答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娘亲还会做相思酥,思君团子呢。”
闵月也颇为自豪地点点头道:“嗯,娘亲还会做许多菜,都取了很好听的名字,如明月寄相思、离人泪、红豆心……总之好多。”
拂瑶闻言,便知她们母亲心中许是念着一个人的,不过也许并不得见了,是以才以名字寄托相思之意。闻之,多少有些怅然。
“我猜想这是娘亲纪念爹爹的。”小狐表示了然。
“你爹爹么?”
“嗯,我们自小没见过。拂瑶姐姐大概不知道吧?我们狐族和那些一般的狐妖,以及九重天外的仙家九尾狐族或是白狐一族是不一样的。他们可以如常人一般娶亲生子,但是我们族人世代仅有女子,仅能在想产子时才能和男子在一起,且这男子不能为妖魔界中人,否则生出的子嗣大多是会夭折的,所以族人大多会在人界寻找合适的良人,但产下子嗣后就必须立即回族中来,否则不管是母亲还是子嗣就都活不长了。”小狐说起来颇有些感伤。
辰婉神色也有些黯然,“嗯,是以我们并不知道爹爹是谁,不过娘亲每次一提到他,就会哭泣不止,所以我们也极少提及。”
“为何会这样?”拂瑶有些震惊,终生都不能和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这实实是太过凄惨了些。
闵月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族长说各自有各自的命数,这就是我们的命,强求不得的。”
“嗯,娘亲说以后我们长大成人后,亦最好不要动真感情,否则会一生神伤。”小狐说。
“竟是这样的。”拂瑶有些失神,她一直以为若是两人真有心厮守,其他的便都不在话下,可是谁又敌得过宿命呢?心中忽有些涩然渐渐划开,却说不上来为何会如此难过。
小狐见拂瑶神色有些郁郁,反而出声安慰道,“拂瑶姐姐,其实不必如此难过。我们一早便知道了自己的宿命倒也是件好事,如此就知道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这样不是很好么?”
“嗯。”拂瑶点头。
这倒是,若是终生不出灵观山,或是仅求露水情缘,终生不动情爱倒也逍遥自在许多。
辰婉忽然东张西望,疑惑道:“拂瑶姐姐,神仙哥哥怎么今日不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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