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我才终于想明白了金峰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南下。”王泽见朱影并没有打算问国策,只能自己找点感受来说,于是慢悠悠地道:“事出有因,他亦是无奈之举……”
“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合计、合计柔嘉的婚事,她也老大不小了,该物色个夫婿了!”朱影对王泽为金峰的解释很巧妙地一带而过,在他内心深处,已经不想再频频提起金峰了,前世的缘今生随着时光的流逝、就让它自己慢慢淡去吧!
“柔嘉——”王泽这才想起来如同朱影翻版的小美人,他想了想,温声笑道:“今年柔嘉有十七了吧!”
“正是碧玉年华——”朱影脸上溢出了浓浓的母性光辉,柔声道:“咱们那个时代,她还是学生,可现在必须为她找个婆家了。”
“过的真快,我们都有些老了!”王泽长长叹息,深感年华易逝,岁月无情。
王泽怜爱地望着朱影,此时朱影的娇媚使他一双眸子里千般万般的杀伐决断,顿时化为一汪柔情,他很想起身将她拥入怀中,但他又怕控制不住自己。毕竟这是在禁宫的保和殿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忍——还得忍下去。
“柔嘉确是到了下嫁的年纪。”王泽极力控制心猿意马,岔开话题道:“满朝公卿子弟与新科进士青年俊杰中有没有柔嘉看中的……”想到柔嘉乃是皇室的一朵仙葩,长于深宫,怎能知道外面多少,纵然是,对那些世家子又能有多少瞧入眼中,又道:“柔嘉对驸马可有什么条件?是俊朗翩翩少年还是温文尔雅的秀士,还是……”
朱影以绣帕抿嘴笑道:“看你说的,柔嘉身在宫中,每天只能与官家一起玩耍,自从官家越加主理朝政,柔嘉只得与宫中女官与皇后在一起了,哪里懂什么人间风情。”
王泽脸面微赫,内宫之事他不想关切,只不过朱影既然提起柔嘉的婚事,他当然绞尽脑汁想遍年龄相合的世家子弟,还有朝廷尚未婚娶的青年官员的人品、才学,绝不能辱没了柔嘉。
“范觉民有子范昭,年方十八,生的倒是一表人才,文采吗?颇有父风,现读于太学上舍,你不妨看看这个年轻人怎样?”王泽想遍了公卿子弟,终于想到范宗尹的儿子还算出类拔萃。
“范昭?”朱影凝眉道:“范宗尹的嫡子、才学倒还算是上上之选,不过为人留连山水、沉迷诗赋,非有大志之才,恐怕柔嘉看不中。”
朱影在潜意识中还保留着前世女子自由恋爱的痕迹,选择驸马的首要一条就是要让柔嘉相中,这关乎女儿一生的幸福,她不愿女儿嫁给一个根本没有好感的人。
王泽不想朱影早就把行在的世家子弟打探了个便,自己刚才还为煞费了很多心思,看来是多此一举。听朱影念叨范昭人品,不禁莞尔,淡淡地笑道:“你倒是好上心,我还操哪门子闲心,说来说去还不是被你绕进去了。”看到朱影得意地笑容,又道:“你是招国家人才还是招女婿?”
朱影愕然道:“这是怎地说?”
王泽风淡云轻地道:“范昭的确非国之栋梁,要是做驸马倒是人尽其才。”
朱影细细品味王泽之言,算是明白了王泽竟是在取笑于她,不禁薄怒道:“倒底原是你是取笑我。”嘴上说道,也没想心里去。她终究担心柔嘉能否看得上如范昭这等虽有才华,却无大志的世家子弟,无奈的是有才华又有志向的国士之才,却不屑于尚主。
王泽眼看朱影神色间多了层淡淡的忧虑,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他自己不也是在当年为尚帝姬之事虚惊一场。一位有抱负的俊杰,一旦成为驸马,那就彻底与平生抱负绝缘,驸马不予政事,这是大宋朝廷的国策,在于防止外戚干政的一项措施。范昭既无大志,又有些风流才华,成为皇家的东床快婿倒也不辱没了他,或许这样才不致造成前朝各位公主凄凉的晚景,想想蜀国长公主的悲凉境遇,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柔嘉嫁给一个既有才华、又深有远大抱负的驸马。
“这事还须从长计议,毕竟关乎柔嘉一生。”虽然朱影认同了制度,但她仍然犹豫不决,终究是不甘心。
“那就等等再看吧!”王泽也不在勉强,毕竟这不是什么军国重事,而且在他看来柔嘉年纪还不算太大,不用过于焦急。
“近来,筹办秀女书院的事,也有了些眉目,原先在秀女堂中的女孩子们也都出落的成人了,这不就靠着这百十个女孩子招揽女子们前来就学。”
王泽笑了笑道:“看来你做事很稳妥,非得要把女孩子们培养起来,才向公卿大臣们说道,不过还是暂时别叫书院了,秀女堂这个称呼也蛮好听的,免得惹那些老夫子们议论。”
“哎——也行,秀女堂就秀女堂吧!他们这些人,整天里就只会说‘才藻非女子德也’,我看他们的脑袋都是秀逗了!”朱影说着自己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连王泽亦是忍不住唔嘴窃笑。
也只有他们独处的空间,才是二人无拘无束、最开心的时候。
“罢了、罢了,笑的肚子都痛了。”朱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挥动着,眼泪都出来了。
王泽硬生生地吞下满腹的大笑,强忍着道:“你也真是的,说这些士人脑袋混账了,万一传出去,他们不得上吊自杀……这倒也是,他们从骨子里就轻视女子,还好现在还不是理学盛行的时代,咱们还有一点时间。”
朱影顺了顺气,用绣帕拭干眼泪,接着道:“所以,这秀女堂必须要扩大成书院规模,柔嘉也要入学,宫中凡十八岁之下都要分批入学,公卿大臣的待阁女子亦要入学。”
王泽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看着朱影,她的说法甚至可以说野心勃勃。
“看我干什么?”朱影白了眼王泽。
“柔嘉入学是要为天下人做表率,宫中十八岁之下的女官、侍女们入学,可以……可以提高行在禁宫大内……大内皇家酒店的服务人员素质。”王泽还不忘调侃一句,逗得朱影忍不住再次唔嘴,强行止住发出声来。他继续道:“不过,顾忌公卿大臣方面,我看还是缓缓吧!欲速则不达。强使人反到会引起不必要的抵触。”
朱影好不容易才拿下绣帕,以那芊芊玉手抚了抚高耸的心胸,仍然是眉头带笑地说道:“上善若水,不劳相公提醒,小女子晓得。”
王泽含笑点头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朱影款款起身,走到已经站起身来的王泽身前,温柔地依偎在王泽的怀中,柔声道:“什么答案?告诉我好吗?”
“还是先讨论以下你的秀女堂扩大细节吧!”王泽心中虽然紧张的要命,但他没有拒绝朱影的主动,在第三次伸手后,终于把他的手放在朱影的身上,轻轻地抚摸她的背脊,如同在鉴赏一件珍贵的物件,不敢用丝毫力气,口上却在回避着她的问话。
二人正沉浸在这难得的佳境之时,猛然外间传来李有与李素荷几乎是喊出的声音“奴臣、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第五章
一句话,惊散了王泽与朱影之间的脉脉温情,二人忙不适地分开,朱影几步便回到坐下,王泽匆忙中也返回座位坐下。
“母后——”刚刚坐定,阁门开处,一身淡黄色纹凤莲花裙的韩国公主赵柔嘉几乎是小跑着进来,刚刚出一声,咋见王泽坐在朱影身旁。
一位公主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却被外朝大臣看在眼中,当真是让她羞涩不已,好在王泽在前些年,时常入宫为皇帝讲学,她也能不时地见到王泽,算是一位比较熟悉的外朝大臣,不然今日可就羞死人了。但是,她看到王泽竟然与母后独处一室,而且还是相近平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臣与母后有这般亲近的关系,一颗心不禁紧了紧,两道亮如秋水的目光双直直地瞪着王泽,散发出一抹淡淡地疑惑。
朱影看赵柔嘉眸子里的瞬间落差,那充满疑惑的眼神,忙故作镇定地正色道:“柔嘉,怎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不知道母后与王相公正在商议国事。”说着,想想方才的暧昧,一张俏脸微微发烫,一颗芳心跳动不止。
赵柔嘉随即瞧了瞧着王泽,慢步来到朱影身旁,轻声道:“适才女儿去寻母后,宫人说母后在此,没想到王相公也在这里。”
王泽暗自心道:‘好刁蛮的小嘴。’也不达话,只是面带微笑地坐在椅子上。
朱影故作沉声道:“柔嘉,母后正与王相公商议军国大事,你来这里作甚,一个女儿家,冒冒失失地跑到前廷来,成何体统。”
赵柔嘉不是小孩子,哪里相信朱影仓促间的斥责,她分明从朱影说话功夫的眼神中捕捉到那份慌乱,这种眼神瞒不过女孩子细腻的心思,尽管那是瞬间消逝的慌乱。在肯定了自己的揣测后,她并没有过分的举动,而是顺着朱影的话轻声道:“儿臣多日不见母后,前去拜见,内官说母后在此,儿臣思念母后心切,没有想这么多,还望母后恕罪。”
赵柔嘉在朱影面前的乖巧,让朱影拿她还无办法,天下父母哪有不疼爱自己儿女的,何况赵柔嘉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朱影无奈地道:“好了,就随母后回宫吧!”
王泽闻言如获大赦,立即起身道:“太后起安,臣先行告退。”
朱影没奈何,碍着柔嘉在侧,她不敢对王泽表现出任何的亲近。按着礼仪道:“方才所议南北方略,王相公还须多加用心才是。”
“臣)遵懿旨。”王泽心下寂落,机械似地行礼退下。
朱影眼巴巴地看着王泽退出了阁门,目光中闪过点点失落,没来由地瞪了赵柔嘉一眼。
王泽刚刚踏入都堂阁门,便有胥吏禀报李纲也来到都堂,并在他的公厅等候,使他感到稍稍诧异。枢密院与都事堂并未东西衙,平日里非都堂重大军国政务,枢密使一般不会涉足都堂,由此推断,李纲前来必有话说。
至于是什么话?在王泽推开自己公厅小门时,已经心中有数。
“让李大人久候,罪过、罪过——望请大人恕罪。”王泽的脸色在推门而入时,已经换上了真诚的笑容。
李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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