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出了一枚重重的甜头。
阿合马惊喜异常,立即拜俯在地颤声道:“多谢都元帅提拔……”
完颜宗弼很满意阿合马的功利,在他看来,没有功利性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效死命的鹰犬。笑道:“起来吧,不是本帅的提拔,这是陛下恩赐,日后要好生为陛下效全力才是。”
阿合马起身,仍然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悦。高声应道:“下将愿为陛下与都元帅效犬马之劳。”
完颜宗弼点了点头,转首看着贺率黑,温声道:“贺率黑,你是今岁初刚刚进千户不久,再越级提拔恐怕他人非议,这次权且给你记一大功,待再建功勋后,定然有你的军帅可当。”
贺率黑大喜,忙躬身道:“都元帅放心,下将定然不负都元帅与万户期望,定率儿郎们荡平河朔房。”
完颜宗弼哈哈大笑道:“好,贺率黑,你当为我南下大军前锋……”
第十章
也就是二十余天过后,河北二路与河东,燕京的边地形势反倒是平静下来,金军并不骚扰河北东路的宋军,甚至连宋军并无布防的河北西路也不曾发生擅自越界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却平静的有些诡异。
北方的寒流还未吹到江南,行在的响午仍然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偶尔的一场短促的秋雨并不妨碍人们出行游耍,反倒是增加了几分凉爽的惬意。
朱影的心情随着朝中局势不断和缓,或许还有这来自北方阵阵凉爽的秋风,变的舒畅起来。
她少有地出了皇宫,来到新落成在玄武湖东北湖畔的行宫别院——南袖宫中消遣散心。
在玄武畔修建南袖宫是应朱影的要求,不求奢华、但尽素雅,用了三年的时间落成的行宫。诺大的宫苑,假山池塘是必不可少的,点缀些江南的花木,蜿蜒小径曲折花木之中,假山上下,不多的几处宫室建造的也极其素朴,全然没有当年汴梁宫室的极尽奢华。
朱影倒底还是女人,尤好名花贵鸾,对于这方面还是极尽奢侈,藏尽天下名品。行宫中花的品种甚多,海内凡是有的朱影都尽力收集,连号称垦岳中八品的金娥、玉羞、虎耳、凤尾、素馨、渠那、茉莉、含笑也一并挪入。江南气候宜人,适合花木生长,行宫中一年中,倒有大半时间环绕在鸟语花香之中,漫步其间令人身心悠闲,能后把一切烦恼抛于脑后。
由于朱影将汴京宫苑花木、鸟兽南迁,引起台谏官的非议,纷纷上书言旧宫物不可轻动等等,甚至有人直接质问,二圣尚在北国,两河沦陷异族。朝廷在行在广建宫室,是否还有收复失地、还都汴梁的志向。
但朱影使起了性子,以皇家内苑事,所须用度由内库调拨为名,所议奏折一概留中。最后还是由秦桧出面,请出孙傅、唐格二人压下议论,毕竟这是内宫皇家事,外朝干预太多反而不好,既然不花国库的钱,干嘛非得与内廷对着干,皇家建一个游玩的别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惜了这季节,若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时候,那漫天飘舞的樱花……”小径上,朱影一袭素白色暗纹长裙,素装淡抹的精致脸蛋挂着柔和的微笑,边走边观赏这如诗如画的美景。
“记的初春时节,那轻若绢绡的落花,如雪般的飘落,漫步其中,真是如揽人间华美风致,羡煞天上仙人神女。”
王泽跟在朱影身旁半步,心不在焉地不时应着朱影的提醒观望景致一眼,随意地支吾一声,旋即又陷入沉默,但他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朱影的身上。朱影的衣裙都是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宫装上重新裁剪做出来的,显的合体、大方,隐约中勾露女性妙曼的曲线,以至于王泽从进宫后,眼睛就几乎没有离开过她。
“走了许久,倒是累了,去前面亭子里坐坐。”朱影依旧是淡定从容地笑,她心思细腻,早就看出了王泽有些心不在焉,而且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一下。
王泽还是忍不住再看了朱影一眼,浅浅地笑道:“娘娘请——”
二人来到亭子里,早有内侍将软锦垫垫在石凳上,奉上茶水后,知趣地远远地退到外面。
王泽坦然地坐在朱影对面的石凳上,低垂着眼敛,目光落在朱影裙底露出的那双芊芊玉足,那双浅绿色的纹凤绣鞋,目光有些痴,更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你在想什么?”朱影看到王泽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小脚,一张俏脸顿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王泽看朱影娇态,仿佛被看穿了心思,倒是也不好意思了,微微低下头,嘴角闪过畅意的笑,仿佛在自言自语道:“你的衣服不错……”
“哦——”朱影这才明白王泽的眼球为何一直停在自己身上,不禁俏脸一红,有些佯作恼怒地轻轻骂道:“色狼、讨厌——”
王泽被骂的挺舒坦,脸上挂着一副几近享受的笑,轻声道:“九年了,又能找到一点点那时的味道,真好!”
“味道——”朱影细细品味,浅浅地笑道:“还记得啊?”
王泽脸面亦是有些赫然,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远处木然侍立的宫人,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
“看什么啊!放心吧,这都是我千挑万选的宫人,你不要像小偷似的。”朱影被王泽的作态,逗的有些忍俊不住。
“这个……这个……”王泽犹犹豫豫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红木制成的精致无比的小盒子,上面精雕细琢着大食风情的舞女,侧面用篆文刻的四个古朴的木纹字‘大食螺子黛’。
“这是最近温州港口上岸的一匹货,这螺子黛是上好的画眉精品,我特意让温州王家精挑细选了几盒,要比当年宫中用的螺子黛上好了许多。”
朱影笑吟吟地接了过来,打开盒盖,但见香盒内放置着几枚黛石,扑鼻的清香开阖散开。
“好久没用了!”朱影深深地吸了口香味,极尽抒情地闭目享受,自南迁以来,宫中消减用度,象这正宗的螺子黛每颗价值十余金,所须糜费甚大,自然是禁止宫人使用。只是在这两年,国库开始充溢,海外的商税、四川各路税收源源不断的进入国库,行在禁宫这才慢慢地废弛禁令,宫人们开始用上了奢侈物品。但如一颗价值十几贯钱螺子黛,即使在宫中也相当珍贵,不是所有人都能用上的,她自为太后,自然是不能随心所欲地用度。
王泽见朱影喜欢,高兴地道:“杭州王行升、温州王十八,两家的海船运的都是海外珍异。这黛石据说是大食国中王室用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弄来百十盒,准备要买个好价钱。这不——被我给讹来了几盒,还不知十八郎心中那个痛,跟下刀子似的。”
朱影‘噗哧’地笑了出来,以绣帕掩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你好刻薄的嘴,讹了本家后生小辈,不说好也就罢了,反倒是倒打一耙,数落起人了。”
王泽不知如何做答,尴尬之下,不经意用食指来回触搓着高高的鼻梁。
朱影看王泽窘迫模样,更是‘格格’笑个不停。
“论年龄王十八长我十余岁……”王泽说话间又转首看了看远处的宫人,急忙‘嘘’道:“小心,别让宫人看了起疑。”
朱影止住笑声,仍然是以笑意盈然的秀眸望着王泽,道:“这个时候还有何人能撼动你我,何况行宫伴驾的都是慈宁殿内的宫人,放心吧!不是与你说过了嘛,这些宫人绝对放心。”
王泽不想朱影竟说出这话,惊讶地瞪着她,有感近年来她对内宫的权威。
“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朱影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蛋上,抹过一道自负的色彩。
“内忧外患,还是谨慎为上!如今咱们就如同博弈一般,方格之间,须得处处三思,谋定而后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古往今来比比皆是,越是得意事,越得审时度势、小心万分。”
朱影诙谐地浅笑道:“我记的你的围棋可是连我都下不过啊!”
王泽尴尬地一笑拂之,端起青瓷茶杯,开盖滤了滤茶,深深吸了口芬芳的茶香,悠然地道:“好茶、好茶——你太小瞧我了,如今我的棋力能和秦会之过上几招。”
朱影被王泽逗的再次笑了起来,泪水忍不住地夺眶而出她。一边拭泪,一边道:“罢了、罢了,我可不想听你说下棋了,秦桧那可是国手大家,你和他下棋,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王泽品了口香茗,风趣地道:“他就不敢与我下五子棋。”
“别逗我了,没看到我的泪都出来了,让宫人们看到,成何体统。”
“你不是说行宫伴驾的都是慈宁殿内的宫人,怕什么?”
“我不跟你争,从来就说不过你。”朱影笑中含媚流水地眸光洒在王泽脸上,轻轻颠怪道:“不许再引人家笑了。”
王泽优雅地放下茶杯,道:“好、好,不取笑、不笑就是了。”
朱影这才止住泪水,盖上盒子放在石案上,柔声道:“倒要谢谢你的礼物。”
王泽得佳人谢字,当真激动一阵,连声道:“谢——岂不见外,岂不见外。如今国库好了许多,你也不需要过于节俭。”
朱影没奈何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即便是这样,行宫每日用度都在十万贯之上,花不起钱啊!”
“如今不是好多了嘛,我正想法子适当鼓励鼓励民间消费,钱放在家中,永远是死钱,让他们拿出来,以钱生钱岂不更好,或许应该到了由钱庄过渡到银行的时候了。”王泽若有所思地道。
“这就是宣和五年时,你一步登天的引子,还得了个‘百变狡狐’美称。”说罢,朱影没有在意王泽在说什么,她仍然沉浸在乐趣之中,自己倒是被自己逗笑了。
“百变狡狐”王泽早就耳闻这个雅号,当年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被冠上这个名号。如今,算是明白了,世事已非,王泽也不复当年的王泽。
“不过,你也不能尽弄这些外番贵重物品,还得想法将农桑治理的好才是。”朱影在欢快之余,还是感到有必要提醒王泽一句。
王泽苦笑道:“江南、四川的农业算是不错了,不能拔苗助长,农业就得顺其自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