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分成三队,随本将出发——”邱云喊话之后回身望了眼王孝仁,决然道:“请指挥使下令出击!”
王孝仁对邱云艰涩地挤出一抹笑容,沉重地点了点头,向几百名死士和邱云深深作揖,朗声道:“本帅在此恭送各位壮士——”
邱云率三百壮士齐声应诺去后,王孝仁这才传令各部出击,全力掩护死士登城。
宋军几乎把家底子全部拿了出来,用巨型床子弩、机弩车和几乎所有神臂弓拼了命地对城头进行压制,尽最大努力阻止金军从城头放箭,掩护邱云和死士们通过鹅子洞陆续到达了城下掩蔽处待机。
宋军进军的战鼓隆隆地响起,两个营的步军开始对距北城楼千余步的地方进行看是猛烈、实则为佯攻的进攻,数千马步军在后面遥相呼应,声势颇为浩大,场面也极为壮观。城中金军亦是频频调动,张成把兵力堵在宋军猛烈进攻的城垣上,并亲自登城鼓舞士气,从宋军这一轮新的进攻势头来看,他认为这是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如果能把这次进攻打下去,元城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化险为夷,最少他能在今天夜里睡个安稳觉。
眼看战斗正激烈打响,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明白,宋军弩箭的集中打击地域是攻击的方向,金军不断向北城楼西边增兵,但宋军的神臂弓和为数不多的床子弩对城垣上的金军杀伤是巨大的,很多金军将吏还没有来得及和宋军对射就被击倒在城上。邱云看的真切,感到已经到了出动的时机,他下令发信号进攻。
在一枚火箭拖着长烟冲上云天之际,后方宋军还有几部一直没有参战的几部床子弩立即发射,沉重的专用大矢在城墙上从下往上定了几排半人间距的箭梯。
“弟兄们、冲——”邱云早就把全身铁甲脱了下来,几乎是赤膊上阵,他提起自己的一把浑厚的斩马刀从掩蔽处一跃而起,带头冲上去从箭梯上攀登,在有去无回的危险战斗中将校的领头作用是非常关键的,往往能在最后一刻激发还在犹豫的将吏,三百死士一手持盾抵抗弓箭射击,一面把刀含在嘴上跟随邱云登城。
金军的反击虽然被压制,但仍然能够利用宋军弩箭的间隙进行射击,刚刚冲到城下之时就有十余人被弓箭射倒在地,在奋勇登城之际邱云身后不断有人被射杀城去,但邱云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口含着刚到瞪着眼睛向三丈余高的城垣上攀登,由于是箭杆排列而成的箭梯,攀登起来自然费力许多,连邱云也身子打晃、就不要说其他人了。
邱云如同神助一般,在雨点般地弓箭打击下竟然没有任何伤痕,当他跃上城头之时挥刀斩杀了两名弓箭手,跳下城垛后几名金军军卒就围了上来。
邱云眼看刀枪就在眼前,他大吼一声,双手执斩马刀迎了上来,几名军卒那里是他的对手,不消几个照面就被他给收拾了。更多的金军军卒围了上来想要齐心协力杀了这个凶煞的人,但他那把刀使的是呜呜生风,凡是与他一个照面者没有几人能够活下来,邱云亦是满身鲜血,如同凶煞恶鬼一般,几个回合下来就吓的金军军卒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由于邱云的力战威慑,金军不敢上前,有宋军死士数十人爬了上来,他们在一起结成一道防线与金军死拼,掩护其他死士登城。
张成得到军报后大吃一惊,急忙率他的中军卫队百人前来北城楼要堵住缺口,眼看城头的宋军越来越多,他立即下令中军卫卒冲上去,而他自己在一旁督战。
邱云眼看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但金军也越来越多,他的目的就是要保住几十个人能够冲下城去驱散门卫打开城门,他大喊道:“各位兄弟顶住——第二队随本将冲下城去,第三队发射号箭。”
当第二队剩余的七八十人跟随在邱云身后向城内楼梯冲杀之际,张成已经看明白这对宋军的企图,他立即传令中军卫卒上前劫杀,这些卫卒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吏,颇为剽悍孔武,与这些死士绞杀一团互不相让。双方都杀红了眼,每分每刻都会有人惨嚎倒地,他们扭打在一起,已经没有任何路数、任何闪避,连牙齿都用上了。
邱云眼看金军越来越多,城头宋军渐渐有不支之势,他明白这个时候可不是逞强好胜的时候,一定要尽快到达城门,斩落城关才是正理。当他连连砍翻三名金军军卒后,抬眼一看一名金军大将正在不远处城楼台阶上指手画脚,看服色是个行军万户,立即明白此人可能就是张成,拿定主意先去侵杀此人,或许能有预想不到的效果。
但当他冲杀了几次之后,遇到重重金军的阻拦,血肉之躯怎能冲的过去,反而被刀锋划破了皮肉,血流不止。眼看冲不过去,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少,再这么打下去非但不能打开城门,反而会全军覆没于此,越是无奈下手越重,所遇金军将吏无不丧命于他刀下,但金军毕竟是人多势众,单凭他邱云一人再有勇力也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杀光……
王孝仁在城外不断得到斥候禀报,他平时并不怎么关心战场上将吏个人的伤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但今天涉及到自己的师兄,他心下颇有些惶惶不安。等候接应的部队已经等候多时,他已经决定亲自率兵等城门一开就杀进去,但城墙上酣战良久还是没有动静,担负佯攻的部队此时也不得不投入正攻,时间已经不多了!
“速派一营登城支援……”
邱云的刀已经砍出了豁子,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他咬牙坚持奋战,眼看离张成越来越近,在两名死士冲上来护卫下,他大吼一声,手中的斩马刀飞一般地离手而去,直挺挺地向张成刺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北方战线上或寂静诡异的宁静,用夸张的话来形容就是掉一根针也能把几万人惊的跳起来,或是一偶之地描述着热火朝天、惨烈战斗的场面,不断地激励着人们的心弦,但东南一带并没有受到战争的破坏,有些人甚至认为距离自己千里之外的这场战争根本就不管自己的事情,还是赶紧响应朝廷不断出台的政策中大捞一把,只要是不违法,多赚点钱又有什么错?手里有了钱、等北方收复了,还能北上大大的赚上一笔。
南京顺天府江宁内的大内禁宫慈寿殿内,朱影斜躺在凤塌上,皇太后韩氏和韩魏国大长公主赵柔嘉侍立在侧,小皇帝赵炯坐于塌旁。尽管赵炅虽然还是一个孩子,但他受到天下最优裕的生活待遇,发育的也很快,咋一看就像十余岁的少年,相貌也算是堂堂正正、中规中矩,也不是什么方面大耳。
朱影淡淡地看了赵炯一眼,对韩氏平静地道:“太后——近来朝中可有北面的消息?”
韩氏忙恭恭敬敬地道:“娘娘大病初愈,还须好生调养,北面有王相公节制,想来捷报已经在路上。”
“是啊——母后、皇嫂说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柔嘉道:“御药局不是说了母后是操劳太甚,还须静养些许时日。”说着偷偷看了赵炅一眼,又淡淡地道:“有王相公在,何须母后、皇嫂多虑北事。”
“唉——”朱影心中轻轻一叹,她前段时间偶感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卧床十余日才渐渐好转,不由地心下暗自感叹王泽这么多年怎么能够撑的下来,她连续一个多月勤劳政务,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真有点怜惜王泽瘦弱的身子骨能不能撑的住。
她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神不经意地瞟了瞟赵柔嘉。她对这个女儿的心思心知肚明,赵柔嘉对王泽的误会已经形成,纵然是上次劝解亦是无可调和,以赵柔嘉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回头,先前的不说了,就在不久前才得到密报,赵柔嘉千方百计在赵炅面前诋毁王泽,使年幼不太明事理的赵炯很容易形成为王泽的误解。更令她感到忧心重重的是随着赵多福的伏法,很多原来依附而逃脱法网的人纷纷投靠赵柔嘉,他们联合起来在赵柔嘉周围,形成了一个以失意官僚世家组成的反对王泽的政治集团,用王泽的话来说:‘粉党倒是有几分声势’,有几次已经严重触及王泽施政大略和大宋国政,若非是自己力保,赵柔嘉的小集团早就被王泽给灭了。她知道王泽可以对赵柔嘉忍让包容,也可以对反对势力持迁就、调和的态度,但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挑战这个国家初生的制度及他的理想,朱影甚至从王泽的目光中看到了王泽对赵柔嘉不安与杀机。
好在自己的从中调和才仅仅牺牲了别人保住了柔嘉,令她欣慰的是这个孙儿年纪还小,无甚大的主见,更是深受王泽和自己的影响,才不致出大的纰漏。
“柔嘉说的确是有理,赵家有今日确是王卿之功!”她在整整了整思绪之后,顿了一顿,又望着赵柔嘉若有所思地道:“男儿志在千里,柔嘉,你却不知王卿志在华夏万世!”
“不过一书生尔,何能济万世。”赵柔嘉微触秀眉,颇不自耐地轻声一句,平心而论她处处与王泽为难,但心底深处确实对王泽的才华颇为心折。但她确实不能忍受她的母后和王泽之间关系,还有民间对皇室的议论。尽管她已经知道母后和王泽之间始终格守君臣之礼,但她受不了!
还有的是更不能原谅王泽对她的漠视,尤其是母后常对着镜子自语王泽送给她的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这不是哀叹有缘无分是什么?
朱影望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道:“柔嘉可记得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事?”
赵柔嘉的那张俏脸微微变色,缓缓点了点头,阴郁地道:“欺耻大辱,女儿不敢忘。”
朱影淡淡一笑,道:“那日母后听得官家在车上疾呼‘百姓救我’,却无一人敢为之,想我赵家不曾失德,危难之时京师百万士庶只知自保,竟无一人敢以身勤王事,而当时母后却知有一人必会舍命救驾。”
“当时王泽身为朝廷节臣,勤王救驾是他份内之事,算不上……”赵柔嘉脸色很不自然,但这话说的却很虚,任何明白人都知道就当时局势,有实力的的人多在观望等待,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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