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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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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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年轻的学子们想法就是如此单纯。

王泽紧紧地盯着学子们,一言不发,目光中没有任何指责,怨毒,如同一位严师顾视。一些学子们仿佛从王泽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不觉间惭愧地低下了头。

范宗尹,秦桧二人也慢慢地走到王泽身边,冷眼看着对面的学子百姓。

“陈东与欧阳辙何在?”王泽的语气平淡,却充满让人不敢违拧的威严。

“在何处?”王泽见数百名学子无人敢答,冷笑两声说道:“就着些许胆识,也敢诣阙上书。”王泽指着为首的一名年纪稍长的学子。说道:“怎么不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可是供读于太学?”

“学生李长秋,正是国子监生。”那青年见王泽问道自己,反倒直起腰板目视王泽自保家名。这反倒令王泽颇为意外,他没有想到李长秋竟然出头,顿时心生好感。

“倒是有些胆识!”王泽点了点头,忽然温声问道:“你等在此伏阙所谓何事?”

李长秋见王泽问道,也不觉得王泽有何可怕。朗声说道:“学生等与京城父老前来是为鞑虏临城、山河破碎,是为朝廷用李邦彦、王孝迪此等小人,而无故罢黜李相公、种相公。”

范宗尹见李长秋说的无礼,何况他也是倾向议和之人,这话等同于生生地煽在他脸上。忍不住呵斥道:“放肆,尔敢如此无礼,竟然妄自议论朝廷大臣任免。”

“范大人好见地,好胆略。”李长秋冷笑道:“大人持议和之见,却敢面对万民而不惧,单单凭着这份胆略,学生们万分倾佩。”话声方落,后面有些轻佻之辈忍不住捂嘴偷笑。

“你——”范宗尹被李长秋讥讽,勃然大怒,气的满脸透红,浑身直抖,说不出话。

秦桧见范宗尹受辱,虽然他与范宗尹政见不和,却私交颇深,更兼大臣受辱,同僚何堪。当下指着李长秋厉声说道:“住口,尔等好生无礼。”

“当此礼崩乐坏之世,学生已不知礼为何物!”李长秋冷笑道:“似那李邦彦此等浪子竟能为宰相,李相公、种相公如此忠心体国之正直君子竟然被罢黜落官,学生敢问大人,礼仪何在?”

秦桧对李纲、种师道的处置亦有许多不满,本是郁闷,李长秋此言倒是让他无言以对。

而王泽却暗暗称赞李长秋辩才出众,可堪大用。

正在此时,却见耿南仲、吴敏二人在班直侍卫的护卫下,来到东华门,不远处又有数百名学子自宣德门方向在班直侍卫两侧监视下向东华门走来。王泽远远看到数百学子为首走在前面二人,自度二人必是陈东、欧阳辙无疑。

王泽与耿南仲、吴敏二人躬身见礼,说道:“二位相公,下官尚在流血,不便行礼。”【小说下载网﹕。。】

耿南仲瞟了王泽一眼,只是微微点头。吴敏却温声说道:“陛下闻王大人被袭,以命御医前来。”

吴敏原是蔡京亲信,自然对王泽颇为亲善。

“谢陛下。”王泽走到二人身后由御医上药包扎。

待陈东、欧阳辙等人到来后,耿南仲轻蔑地环视众人,傲慢地说道:“官家知晓尔等忠义,在事前早已恢复李纲、种师道位大人职事。尔等无故在此喧哗,惊了圣驾,谁人担当。”

吴敏跟着说道:“诸位,还是快快散去,莫让陛下忧虑。”

一名白袍青年出来说道:“吴相公,百姓今日必欲见到李相公、种相公,非如此,不可散。”

“你是何人,可是伏阙学子之首?”耿南仲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学生——太学生陈东”白袍青年不亢不卑,昂首应对,话声方落,又有一名蓝袍青年上前说道:“太学生欧阳辙敢问耿相公,天子诏谕何在?”

“陈东、欧阳辙,你二人好大的胆子。”耿南仲指着二人,有些气急败坏,他与吴敏此番奉旨出来宣慰百姓,只是赵桓的权宜之计,那里有什么复李纲、种师道二人的圣旨。

吴敏见再说下去,如是激怒这些学子百姓,哪个不要命之人振臂一呼,自己和耿南仲怕是要吃亏的。于是对陈东、欧阳辙说道:“事急,陛下口诏诸位太学生散去。”

“不见官家手谕,李相公、种相公不到,我等就在此相侯”陈东坚持己见,毫不退让。

“那好,就有耿大人回宫请陛下手谕,你等在此不得喧哗惊了圣驾。”吴敏向耿南仲点了点头,耿南仲会意,看来今日不见李纲、种师道,众人誓不罢休。想要镇压,这可是十余万人,就在宫门之外,耿南仲也没有这份胆量。只得说道:“有劳吴大人在此。”

待耿南仲进入东华门后,王泽走到吴敏身边。吴敏转首道:“王大人伤势如何?”

王泽说道:“谢相公挂牵,下官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又有些聊聊地笑道:“两遇金人到没有流血,不想在大内之外,却是带伤在身,让相公见笑。”

吴敏无奈于王泽的幽默,亦是笑道:“此时此景,王大人还是谈笑自如,唉——”

陈东怪异地望着王泽,问道:“大人莫不就是天章阁王侍制。”

王泽面带笑容地说道:“正是。”

第十九章

“原来是王大人,久仰、久仰,学生实是不知。”陈东与欧阳辙等人忙得躬身行礼。王泽的才学名声,原就在士林中广为流传,诗词歌赋更是公认无人可与之比肩,尽管有‘百变狡狐’的蔑称,并被许多人认为其与蔡京等人走的极近。但其主持东南支卖局却是为士人所普遍认可,此番两败金人,汴京内外早已传遍,学子们对王泽的敬仰可谓不低于李纲、种师道二人。

这时,李长秋走到陈东身侧,向王泽深深作揖。口称:“学生惭愧,王大人恕罪。”

王泽一怔,说道:“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李长秋脸面带有惭色,说道:“方才,学生见李邦彦向门内奔去,用瓦片抛掷,不想却正中大人,学生实是有罪,有罪!”

“原来如此——”王泽笑道:“有意无心之举,何罪之有!”

陈东颇为激动地对王泽说道:“素闻大人高义,学生等伏阙上书,恳请天子以国运为重,复用李种二位相公,曲意求和,此丧权辱国,实不可取,望大人进言天子。”

王泽没想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陈东竟然如此迂腐,政治经验如同一张白纸,丝毫不知朝中政争,若是李纲、种师道二人毫无私心,那夜全力出兵支持姚平仲,纵然姚平仲全军覆没,以宋军数十万大军不乏精锐,胜败尚未可知,哪里会是今天这般局面。他竟然幼稚地请自己劝谏赵桓,殊不知王泽即非宰执又非台谏,如何进言,再说此时劝谏赵桓一时应允,而后却是无尽的麻烦。

王泽心中早有主张,只是不能对外人言道而已。

吴敏见陈东所论,王泽有些尴尬,便说道:“你等学子应在书舍潜心攻读,他日考取进士方得为天子谋政,在此聚众,虽其心可免,然却不足取之。”

欧阳辙高声说道:“学生引经典,议论时政,实在不知何罪之有?史书有载有此罪之时,乃周厉王、秦始皇、汉灵帝十常侍乱国之时。颜子、子思子、曾子、孟子,谁不曾为布衣。圣贤为布衣之时,议论时政,可曾有错?配享孔庙的诸子先贤曾经做过的事情,为何就要禁止我等来做?”言罢,又看着王泽说道:“学生听说王大人雅善法家申商之学,难道法家之偶语律反而是礼法的所现不成?”

王泽洒笑不语,秦桧冷笑道:“你等倒是会强辞夺理,既然自称圣人门徒,难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都没有听说过吗?真不知太学教习们如何教授你等论语。”

李长秋马上应辩道:“秦大人乃进士及第第一,虽是才学广博,却也不能讥人不读书,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有说不在其位,不能议其政。观夫子生平,不在其位而议论其政之事,举不胜举。秦大人乃是状元,难道连这也不知道?”

秦桧被驳的默然不语,谈论到圣人,做为大臣,还是少说为妙。

范宗尹哼了一声,厉声说道:“强辞夺理!尽是巧言令色之徒。你等亦是有功名在身,想必也知若要上书,可去登闻鼓院,可去开封府,在宣德门伏阙为何?聚千万百姓于东华门又是意欲何为?惊了圣驾,其罪非小,可速速散去,本官可在陛下前为你等开脱。”

李长秋冷笑道:“学生在此先谢过大人,学生即敢为之早已将这项上人头豁出去,大人欲问学生聚众何意?学生不无他意,只是臣请天子启用二位相公,驱逐鞑虏,靖我河山。”

王泽用欣赏的目光望着李长秋,说道:“驱逐鞑虏,靖我河山虽是不错,但也不能草率行事,如此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使李相公、种相公难处庙堂。”

李长秋刚要说些什么,却注视到王泽深壑的目光,顿时有所迟疑,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陈东却对王泽的话不以为然,当即说道:“大人所言不尽为然,我们不过进谏言,伸正义,朝廷能嘉纳,天下之人,当知本朝君明臣贤,后世之人,亦当盛赞官家圣聪明达、宰执胸怀宽阔,以仁爱治国。何出李相公、种相公难处之理?”

秦桧与范宗尹对视一笑,二人对陈东政见之浅薄感到可笑。

王泽眉头微蹙,轻轻摇头道:“李相公、种相公任用,陛下自有定论,当今天子圣明,当自有处置,你等数万人众在这里非要陛下一个结果,这与胁迫朝廷,又有何区别?”

王泽与陈东等三人的对白,近千学子听的清清楚楚,以王泽的才名功绩已成为其中许多学子心目中隐隐的偶像人物,却见力主抗战的王泽视乎也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对李纲、种师道事并不上心。

有些人心中的激奋意识更浓,伏阙之意反而更加坚定,又有一些人则心生犹豫,以为王泽说得有理,反正赵官家已经知道学子们所来为何,又有口谕恢复李纲、种师道二人官职,不如见好就收,莫要真的弄巧成拙。

但没有带头动身,众人便都不愿意先动,既然是大家商议好了荣辱与共,没有人希望自己被看成孬种,被人耻笑,以后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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