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虽然完颜宗弼忠实地履行着诺言,但他还是不敢过分放心,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能彻底地牵住强者,要比不怎么牢靠的友谊稳妥的多。在请完颜宗弼进城谈话的时候,他就做出说明真相的决定,只要完颜宗弼有哪怕是一点点波澜,他就胜券在握了。当下长长舒了口气,疲惫的脸上闪过一抹轻松的笑,接着温声道:“幸好来得及时,要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向你们屈服,到头来只能如同历史上一样,赴水自尽——是悬梁。”
“朱影真的是来了?”完颜宗弼完全陈进在前世的那一幕,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在危难之际表现的人性丑恶,并为之感到深深地惭愧。好半天,才生涩地突出四个字:“她还好吗?”
“母子平安——”王泽淡淡地说道:“我会好好保护她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我还有什么资格面对她!”完颜宗弼苦涩的笑着。“知道她还在,对我来说以是最大的满足了。”说着一道锐利目光直视王泽,沉郁而战栗地说道:“王泽,我知道你对朱影的感情,那时我也对你有愧疚。你是好样的,朱影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高兴,好好的对待她。”
王泽不置可否地一笑,道:“那是当然,她是皇后,我是他的大臣,这是我的本份。金峰,想见见他吗?”
“唉――”完颜宗弼长长一叹,说道:“不用了,我想我们的缘份——早就在断崖上已经终了了。”
王泽没有劝说,他的心中倒底是不愿看到两人见面的那一幕,不过面对已将五十的完颜宗弼,王泽也不知为何说出一句:“不行,绝对不行,我会让你们见上一面的。”
完颜宗弼何尝不想再看一眼朱影,听了王泽这么一说,并没有表示异议,心下窜起一阵惶惶地不安。
“这样吧,金峰,如今我已经控制汴梁城,手握十余万大军。在来之前,已通知各路守臣,京城解围,相信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我要的是你们退军,能办到吗?”
第十一章
完颜宗弼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说道:“虽有困难,但此行各位将帅得了不少好处,人人战意不浓,私下议论都是赶紧回国,与家人团聚,近日撤军——我想还是有可能的。”
“好,这次我勤王汴梁,苦战几日才打进来,救了朱影……皇后与太子,如今我已经可以再朝廷站稳脚跟,如果再以合议使你们退军的话,我便可拥有足够的声望与号召力来实现我们的理想。当然,让步是必然的,为了方便你劝说退军,我会将大河以北割让给金国,赵宋皇族你们全部带走,还有哪些自命不凡的腐儒。不过,金军必须现在撤了汴京的围困,在北壁外集结,除了这些,我不会再退一步。”
说罢,王泽的目光紧紧盯着完颜宗弼,看他如何回答,其实他已经对答案成竹在胸,但他必须要听着完颜宗弼亲口说出来。
“我看你的条件已经达到吴乞买的目的,要粘罕与二王兄撤围却是困难,你这一开打,他们面子都丢进去了,二王兄还好说,粘罕却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损失这么多军卒,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还是那句话,谁要是不服的话,让他们来试试。”王泽脸色一变,眉头高挑、口气嚣张地高声道:“神京百万臣民,勤王大军数十万之众,贵军区区十万将吏,何去何从,请两位元帅自处,我王泽随时恭候,定然奉陪倒底——”
不远处正在戒备的将吏们都听到了,当然,王泽这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与敌方贵酋临阵私谈,这是日后一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政治炸弹,他需要部置一些烟幕,使人们认为他在强硬地迫使金军后撤。
很幼稚、很无奈的办法,但舍此之外,须叟万变间,别无良策,王泽相信自己的办法是正确的。看似平淡乃至平庸的策略,在运用在合适的时间、地点、事物上,往往被后世引为经典之作!
“不好办,不过也只能这样了!”完颜宗弼不置可否地点头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好,两军正在交战,此地不宜久谈,金峰,你可以借言和谈进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说,若是朱影想与你相见,我会安排的。”
此时,王泽相信自己完全控制了汴京的局势。即是那几个金军主要将领顽固的话,凭借自己的十余万大军,百万居民,完全可以坚守。天下观望的勤王之师知道京城情况,必将会各自率军云集而来。既然各地守臣们不傻,相信女真人也不傻,也懂得久屯坚城之下,外有强敌的大忌,何况是已是人人袋满包足,谁还有兴趣打一场胜负未圤的仗。
完颜宗弼心底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犹豫再三、终究没有说出来,但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王泽他有心事。
“金峰,你还有话要说?”
完颜宗弼目光复杂地盯着王泽,半响、才摇了摇头,苦笑道:“等今后见面后再说吧!”
“今后、今后是何时?”王泽莫名其妙地笑道:“如果我们两人能活着,当然可以了。”
“该回去了,不然恐怕你也控制不了局面了!还是赶紧想想怎样对那些士大夫们解释、你临阵与女真贵人私谈之事。”
完颜宗弼的笑,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是夜,朱影左右不能入寐,在哄太子睡后,自己穿着紫狐毛披风依在殿门口,任二月彻骨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久久地仰望繁星闪烁的夜空。
尽管她知道夜半三更,大内各殿关闭,王泽是不可能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是非常期待地想见到王泽,断无可能,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有种隐隐的企盼。
“娘娘,夜深了,门口太冷了,还是进去吧。”宫中朱影的坤宁殿女官李素荷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劝说。这些日子里担惊受怕,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戏剧性的事情,让这些宫人们饱受惊吓,谁知道明天又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么冷的天,他还在城上吗?”朱影自言自语地一句话,让李素荷很是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皇后再说什么。
“娘娘,还是进去吧。”李素荷只得再次劝朱影进殿,冻坏了皇后,她可是吃罪不起的。
朱影幽幽叹了口气,失落地转身回到殿内暖阁,李素荷关了殿门,侍候朱影宽衣上床后才在暖阁外间的床上合衣睡下。
王泽连续忙了一夜,五更时分,竟在梁门的城楼上和衣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要过午了,他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痛、仍然是困意浓浓、疲乏不已,但不能再睡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慢慢地起身自语道:“我怎的睡得这么沉。”大喊道:“元儿――封元。”
话声方落,封元推门而入,高声道:“恩师,有何吩咐?”
“为何不叫醒为师,这要误了入宫拜见,如何得了!”这几天来,王泽感到实在是太累了,但此时又说不出的轻松快意。
“恩师,张相公与秦中丞在外相候。”
“谁——哪个张相公与秦中丞?”王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说罢,猛地想起了是同签枢密院事张叔夜与御史中丞秦桧。由于自己的出现,历史在这里有了大的改变,日前被掳走的多是皇族,而朝中大臣还有相当一部分还留在汴京城内,若非自己及时到来,还会有很多大臣不能幸免,包括张叔夜与秦桧二人。
“来了多久了?”
“半多时辰了。”
“胡闹——为何不早早叫醒为师?”王泽也顾不得还没有洗刷,急急喝了一杯清水后,迎了出去,留下一脸委屈的封元。
“张大人、会之兄,怠慢、怠慢了。”王泽出了门便向二人施了一礼,他与秦桧倒是故识,却与张叔夜未谋一面。
“学士客气了!”“德涵客气了!”
二人回礼,张叔夜原本以为王泽不过是一个诗臣罢了,入仕不到几年,年不到三十便官至天章阁学士,如今又是权重一方的两京节臣,心中很是瞧不上,尽管王泽的政治才华有所展露。此时却对王泽很是敬佩,要知道面对十余万气势汹汹的金军,王泽这次勤王需要很大的胆量与智谋。所以他对王泽的态度客气了几分。
秦桧与王泽曾同朝为官,因范宗尹的缘故二人还有些交情,说话也随便了些。
“昨日在陋舍中闻大军入城,本想来见德涵,却因德涵忙于战事,夜宿城头,这不——亦大早老兄便将张大人拉来了。”秦桧倒底是秦桧,眼看王泽行情见涨、与王泽兄弟相称,在张叔夜显示了二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这、这有劳二位亲自前来久候,这楼内还有许多昨夜熬了一夜,刚刚睡下的将吏,真的是无法招待二位。”
“学士这是哪里话!”张叔夜亦是多年在外主兵,扑灭过京东梁山宋江等草寇,知道王泽惜兵之意,心中颇为嘉许,温声道:“将士们连日辛苦,我等岂能忍心打搅。”继而,环顾四周笑道:“在这里说话也是不错的。”
王泽倒是欣赏张叔夜的率直,但他没心思兜圈子,直白地说道:“张大人所言极是,不知二位来此何事?”
第十二章
“历此大难,朝中诸公想请德涵商议、商议朝中大事与目前局势。”秦桧言语中透出京城官员对王泽目前地位的认可,或许这是暂时的,但这算是对王泽的一种接受,毕竟他还是个守外节臣,商议军事局势尚可,但朝廷大事似乎勉强。
对京城官员的这种态度,王泽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不仅占了勤王救驾的道义高峰,更是手握十余万经过数日血战,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将吏。能打入汴京便说明他与这些军人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生死与共的关系,只要王泽一声令下,这些将吏中很多人会毫不犹豫的执行王泽的命令。
钢刀在乱世中永远充满了魅力,朝中甚至没有人公开指责王泽斩杀折彦质之事,而此前却是议论纷纷。
“会之兄,小弟但以宣抚使节制两京勤王大军,说起来还是张大人的副佐。与都堂诸公议政,恐怕太过违制。”
该谦虚的时候,说些谦虚的话,王泽很明白自己虽有直学士之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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