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了,我熬了两千年,每天都在数着自己渡劫之日何时来到,比上了刑场的死囚还难受,死囚一刀落下人头落地,痛快的死掉,而我却活得生不如死,困死在玄玑道门终日不见天日,完全失去活着的意义。」宣凡子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既然都是死,不如让我潇潇洒洒的死去,不失我的本色。」
「大师兄,妖族如今为争夺妖王之位愈演愈烈,你早已成为妖族争夺妖王之位的筹码,此时离开太不理智。」宣衣子又为他斟满酒,皎洁的月光倾斜进酒杯之中,宣凡子面色沉默。
「九尾如果知道你是妖王的人质,岂会轻易交出妖王之位。」
不过六百年左右道行的小小猫妖,却是传说中的九尾猫妖,比天生九尾的狐妖更难诞生在这世上。
九尾一出生便是九尾猫妖,现任的妖王,但刚刚成年就跟着宣衣子跑了,远离妖族,搬进玄玑道门。
九尾虽是妖王,但他不知道与妖族定下互不犯界契约的宣衣子其实是妖王的人质,与宣凡子一样不能离开玄玑道门一步。
「是我忍不住离开玄玑道门,才会遇上九尾,也是我救下他,导致他成为妖王,他从来不知道妖王对我而言就是致命的存在,不管我修炼多少年,道行有多高深,在妖王面前我都会受困契约,一击便倒,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他知道这些一定不会交出妖王之位,妖族一日没有妖王坐镇,群妖一日作乱人间,玄玑道门建立至今,一掌门两宗主受天命一直担任守护人间之职责,没有一人逃避自己的责任,挑选掌门和宗主的人选向来最注重是否有足够的意志和责任心承担这些职责,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放下职责。」
宣凡子把玩着小巧的白玉酒杯,那酒杯上雕琢着代表玄玑道门的仙鹤展翅飞翔,栩栩如生,似乎在提醒他们不可放下的职责。
宣凡子突然松开手,酒杯应声而碎,脸色阴沉的看着一地白玉碎片,最后扶着额头呵呵直笑,「小师弟,我还一年就要见阎王爷,马上就能放下担子,而你的路还很漫长,以后我这个做师兄的再也不能陪你走完这条路。」
是提醒,也是警告,宣凡子走出悬崖顶的八角亭子,一下子跳下悬崖,急剧的坠落并未使他的头发拂尘道袍狂乱的散开,一如平时的整齐。
宣衣子举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子一口饮尽,顿觉肺腑烧得厉害。
沉重的职责压在他们两人肩膀上,一压就是数千年,想过逃避,更想过放弃,但他们明白再沉再重,也不能放下。
即使因此遭受灭门之劫,也不能放下。
自己还有九尾可以拥抱,支撑起疲倦的心灵,大师兄什么都没有,一步一爬艰难走到今天,当一直支撑他的信念出现时,他的人生已走到尽头。
◇
一把被握住手,修炼中的血龙剑顿时清醒,瞪大眼睛的盯着眼前笑嘻嘻的道士,随即被吻住。
一股淡淡的酒气钻进血龙剑的嘴里,因为饮酒的关系,宣凡子的体温比平时高上许多,刚刚喝过酒的嘴唇湿润而温热,像是汲取血龙剑唇上的冰凉似的吻着血龙剑。
滚烫与冰凉,交融到一起便无法分开。
血龙剑半抬起身,双臂勾住宣凡子的脖子,两人的气息越发得相融,让对方情不自禁吻得更深。
沉浸在这个吻里的血龙剑突然觉得肩膀一凉,本能的拉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肩头的衣服,过了会儿,衣服又滑下肩头,他又把衣服拉好,哪知刚拉好竟然又滑下,这次两边肩头全部滑下,露出线条优美的双肩。
血龙剑张开眼睛,生气的瞪着把他的衣服拉下一次又一次的宣凡子,问:「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睡觉。」宣凡子回答得简单,暧昧的吻了吻光溜溜的肩头,痒痒的感觉使血龙剑缩紧肩膀,浑身升起怪怪的感觉。
「哦。」血龙剑恍然大悟,光芒一闪,宣凡子怀里已没了他的身影,一把剑笔直的躺在地上,剑柄之下盖了一块小手帕,甚至发出很奇怪的呼噜声。
「你在干什么?」一眼就看出他在干什么的宣凡子十分不想承认心里的想法。
「睡觉啊!」血龙剑理所当然的回答,完全不知此「睡觉」非彼「睡觉」。
「……」
这把在仙界诞生,完全没受过某些方面教育的仙剑毫不知晓宣凡子的心思,奇怪的看着宣凡子阴晴不定的表情。
宣凡子觉得自己再禽兽,也无法对这把躺在地上的剑下手,毕竟他没办法和血龙剑的原形做那种事情。
「今天就放过你吧。」宣凡子躺到血龙剑的身边,一抬手施展法术,他和血龙剑已经睡在一张床上。
厚实的棉被盖在他们的身上,宣凡子张着眼睛无法入眠,一旁的血龙剑也一动不动。
「宣凡子,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嗯。」
「剑会睡觉我感觉很奇怪,根本睡不着。」
「你往我这边靠一靠也许就能睡着。」
血龙剑往宣凡子移动,马上剑柄就靠到他的肩膀,枕着同一个枕头。
过了许久,血龙剑还是没有睡着,浑身都能感觉到旁边的热源。
「我还是睡不着。」血龙剑语气烦恼。
「你抱着我的手臂应该能睡着。」宣凡子建议。
血龙剑变成人形抱住宣凡子的手臂时,脸靠着他的肩膀,宣凡子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另一条手臂缓缓的环住渐渐睡着的血龙剑,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
翌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血龙剑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宣凡子的俊脸,脸上顿红,滚烫滚烫的,心怦怦直跳。
他想别开脸不再看宣凡子,但怎么都移不开目光,一直一直盯着宣凡子许久,终于忍不住用手轻轻碰宣凡子的脸,就像宣凡子碰他的脸一样,曲起指头,用指背缓慢的刮着他的脸庞。
宣凡子的脸不似他那么细腻,却光滑,长相也不似他那么精致,是纯粹的英俊。
「宣凡子,你可是我的『鞘』……」
所以他们互相需要,互相拥抱,谁也不能离开谁,直到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他们其中一个,他们才能分离。
抓住依然刮着自己脸的手,早已醒来的宣凡子睁开眼睛,两道视线撞到一起,血龙剑如玉的脸上还挂着脸红的颜色,他有些生气宣凡子装睡,眉梢微微一挑,漆黑的眼睛流转出美丽的光泽,清清冷冷的,宛如他剑身的光泽。
「看痴了?我长得还可以吧?」宣凡子逗弄他地说道,五指慢慢缩紧,使血龙剑那只手与他十指交扣,手指与手指之间不留一丝空隙。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血龙剑轻哼一声,道:「也不过如此,天上比你好看的人多得是。」
「你对他们脸红吗?」宣凡子的表情突然转为正色,低声问。
血龙剑摇头,反问:「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脸红?」
「那你为什么对我脸红?」
血龙剑愣住,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脸红,虽然仙界众多人都外貌出众,但我还是觉得你长得好看,然后我就脸红了,心跳得很快,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这样。」
「因为我是你的『鞘』啊,你当然对我脸红心跳!哈哈。」宣凡子笑得颇可恶,心却在一瞬间难过起来。
血龙剑喜欢他……喜欢着他……可喜可贺……偏偏不能让血龙剑明白他喜欢他。
真是可悲呀!
真到人死剑亡时,他又怎么舍得血龙剑陪他一起死,即使他有来世,恐怕也会因为自身犯下的罪孽堕进畜生道,生生世世偿还今生犯下的罪。
「有这么好笑吗?」对自己的「鞘」脸红心跳竟然让宣凡子嘲笑他半天,血龙剑真想变回原形,用剑柄狠狠敲他几下,敲得满头包,看他还敢不敢嘲笑他。
朝宣凡子的手恶狠狠的咬下,宣凡子猛地抽回手,血龙剑一不小心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还没适应肉身疼痛的他眼睛冒出几分水气,却不肯叫一声疼。
「让我看看。」宣凡子拉住他的手,指上的牙印渗出几丝血。
嘴唇覆上伤口,舔去血丝,含住白皙修长的手指,敏感的指尖立即被舌尖舔过,酥酥麻麻的刺激血龙剑,身体轻颤,不由自主的看着宣凡子舔着他的手指,一寸一寸的移动着舌尖,舔过他的指缝。
宣凡子此时的表情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血龙剑直勾勾看着他望来的目光,一种情绪在心口汹涌的翻滚着,令他既激动又说不出的兴奋,脸上泛出异样的潮红。
想吻宣凡子,想和他更加的亲密。
当脑海一出现这样的念头时,血龙剑便直直吻向宣凡子,湿润的、滚烫的、黏腻的吻着,急切的和宣凡子交换彼此的气息,霸道的强迫宣凡子将更多的气息传递给他。
想和宣凡子人剑合一……
血龙剑刚刚产生这个念头,身体渐渐透明,他才停止吻宣凡子,眼里浮出不自知的欣喜,「原来这样也能和你人剑合一……」
话音未落,血龙剑再一次消失在宣凡子的怀里,已在他的体内。
宣凡子无话可说。
他彻底被这把剑打败,败得哭笑不得。
「你啊……我服了……」
血龙剑安心的待在宣凡子的体内,他能感受到宣凡子血液流动时的波动,脉搏跳动时的有力,以及修道者的法力,这些全都包围着他,让他本能的沉浸修炼的状态,将自己的仙气融进宣凡子的法力之中,也融进流动的血液中,吸纳着宣凡子的法力,以助自己的修行。
随着血液流动进入全身经脉的仙气对宣凡子的修炼也有莫大的好处,察觉血龙剑已经开始修炼,宣凡子盘膝坐起,拈起指诀与血龙剑一同修炼。
不一会儿,宣凡子身上闪动两种不同的光芒,血龙剑修炼时的红光,他修炼时的白光,交叠出现,满屋的绚烂。
相契的他们以功力互相辅助对方,引导对方更加接纳自己。
慢慢的,仿佛连灵魂都受到对方的吸引,越发亲昵的交缠,毫无止尽的缠绵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