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不要紧,瞬息令若有所思地翔玠苏醒了过来。眼瞳锁住辰汐的样子,震惊与难以置信,夹杂在被欺骗的愤怒里:
“好个音儿,利用时空封印封住了仲裁权杖不过是个幌子,实则为了卷土重来。今日我就毁了你的□——”
☆、NO 133
残酷的笑意在阴霾的俊颜上扩大,情绪起伏不定的眼眸带着几分寂寥的味道,夹杂着恨意,呢喃自语。
冰蓝恐怕是属于那水底一直闭合着眼眸的光音的。辰汐寻思,看来他误会她了。
眼看,暴慑的翔玠再一次催动了气焰,毁灭性的能量负载着怒焰一起铺天席地打了过来。未动以前,身侧的一人一兽配合无间先她一步反扑了回去。
融雪巨大的翅膀忽闪而起,紧跟着青洛搂过她的腰身,一跃而上豹猫的宽背,略施了几个炎系法术,抵消了部分威胁。
翔玠深知今日放走辰汐,明朝定成后患,哪肯罢休。怒火中烧之际,掠杀的能量暴增,仿佛在地表上陨落的巨石,溢起了四下的砖瓦,碎裂声此起彼伏,尘土飞扬,漫天纷扰了视线。
融雪驮着辰汐二人奋力朝上空跃去,企图挣脱沙尘的包围。可叫嚣的土制灰尘扩散可比它要快上许多。眼看沙石就要没过他们的小腿部,袭向上身。搂住辰汐的青洛低咒一声,命令辰汐抓紧,自己却要翻身朝沙尘中心跃去。才有念头,衣襟却被一双小手牢牢地抓紧。
被牵绊住手脚的青洛面色愠怒,才要发作,却对上一双固执的双眸:
“你想都别想!”
她太了解他了,也因为了解,所以愤怒。
“笨蛋,我们会一起死在这里——”
手抓的太紧,粉颊贴得又如此的近。丝丝带着怒意的温热气息吹过鼻翼,惹得他的心脏漏了半拍。脸色依旧铁青,狠狠地吼了回去。
辰汐执著于指尖的牵扯,拉得那般用力,连关节都隐隐泛着白。冰眸闪烁着炽热的情愫,失去一次的恐惧以及复得的喜悦混杂在一起,仍旧充斥着他的神经,有些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心底满载着一个念头,今后就算是死,她也再不会留下他独自一人。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红眸里填满了全是她的模样,被她的在意感动,几乎就要动摇了心智。喉咙这一次有点干涩,压抑着他理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感,从牙齿的缝隙间吐出。顷刻似恍然顿悟的畅快,同时又似云烟散过无迹可寻。
这繁华世间的爱恨情仇,都抵不过生死相交瞬息的真诚。下一秒,笑意自辰汐那张苍白近乎透明的小脸上扩大。似是长久以来心底的那份不确定终于得到了答案,手指尖的执拗不过是为了这只字片语。她有点“卑鄙”,不是么?!
笑如盛开的茉莉,伴随着从体内恣意释放的气息,包裹住两人一兽。摒除了抵抗寒毒的能力,用最后一点点能量,却换生死与共的心情,她要他的平安无事。 唇带着血的甘甜,亲亲地蹭过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完美的顶级空间法术却在四周形成。这法术,她只见血阑催动过一次,皆不知道咒语,却自然而然地被她施展开去。
也许,冥冥中有人相助,或许真的是光音吧!指引她来到这里,又帮助她逃离这里。
笑容残留着被血染红的唇瓣,意识消融。身体随着气息的流逝,越飘越轻,仿佛将要飞起来……
突地,感觉被人大力地抱紧。青洛用愤怒的声音在她耳畔嘶吼着,负载着焦虑与担心。她已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幻变的景物弥蒙了双眼,湮没了翔玠忿忿的脸。双眼将要闭合的瞬间,她知道他们安全了。
至于以后会怎样……
再次睁眼的时刻,也许会掉入地狱吧!那皆没有关心,青洛安全了。她这一次守护住了想要守护的……
如果,她有幸她还能活在这个世界,那么她祈愿远离纷争……
洛啊,你是否愿意放弃一切,随我浪迹天涯……
☆、NO 134
神族历685年,天族十五万压进摩呼罗迦族边疆,族长蓝煌请求龙族支援。同年冬,龙族族长梨雪率十万重兵亲临战场,三军僵持不下,战事一触即发……
乌云在黎明的前一刻,遮蔽了所有光的希望。
小雨淅沥,击打在江面上,划开了昏晕的圈,汇集成朵,惹得水面上雾气茫茫,放眼看不到百里内的景物。
鸿水江,跨越摩呼罗迦领土汇入龙族的大海。
近几年来,两族关系紧张,靠近入海口附近多有匪盗出没。到了入夜,人烟稀薄就连具备武装的商船都很少有经过。最近几日又逢大雨,水面雾气缭绕,夜间自是没有船家愿意出船。
河面静悄悄的,唯有不时的扇动着翅膀的鸟儿,自鸣得意地主宰了河道。
一叶扁舟却在此时犹如利剑切开了江面,伴随着悠然、诡异的笛声,纷扰了四野水鸟的天堂,在雾气凝绕的水面上散开,飘荡至远方。
船头上,秉持竹笛的男子头戴斗笠,身上的衣料却非渔翁的蓑衣,而是上等的绮罗。硕大的斗笠遮住了脸,看不到模样。吹奏的乐曲蕴含化不开的浓情,呜咽带悲。令原本就冰冷的水面,更添几分寂寥的伤感。
船舱内隐隐透出的灯火,跟随水面的摇摆,忽明忽暗。船内的白猫这时被吵醒,自舱内爬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得踮到男子身侧,肆无忌惮地趴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爪子。男子没有动,任它倚靠,继续着他的吹奏。
忽而,舱内传来细微的响动,呢喃的梦呓。船头的猫儿竖起了长耳,立起身子,回首瞻望,笛声暂歇,顷刻的安静。
轻微的叹气自男子唇边溢出,伸手抚上猫儿如雪的绒毛,如往常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痒,安抚。猫儿却不为所动,玻璃般通透的琥珀晶亮,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期待着望向内里的动静。
很久以后,终究失望,耷拉下脑袋,再次俯下,安静地听曲。
一切仿佛从未改变,江面上恢复了寂静,只有悠扬的笛声伴随着冷凝的冰雨,消失在视野中,不留半点痕迹……
梦,无止尽的噩梦,总是缠绕着辰汐。
梦里空旷的黑暗吞噬着她。脚下是源远流长的三途河,一样的黏稠却没有半点温度。
干静亦如往昔……
干净?!
她是用干净来形容它的吗?!突然间困惑,那红艳如血的水面,她竟然会觉得干净,纯粹到没有丝毫的杂质。
这与印象中的感觉不符,秀眉聚拢。她仍然记得自己被唤来这个世界之际,那血水吞没身体时分的恐惧,温热、血腥、残酷,绝非干净。
可,梦里的三途河却有些不大一样。
置身于暗夜里,河水冲击肌肤的触觉竟然有如温床般令人怀念。夜,漆黑,脚下的河水却明亮如镜。
站在水里,回忆不起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也想不起该去哪里。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沿着水流的方向前行。心底涌冒出个念头,假如一直走下去,会是怎样?于是,她便走着,竟不知疲惫……
☆、NO 135
遥远的前方没有灯火,却似有股力量在拉扯着她,不停地朝前寻觅。
忽而诧异,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到摆渡人,那个毕恭毕敬对她行礼的无脸船夫去哪了?!
这么想着,脚下顿住,抬眼搜寻起来。
身后乍闻笛声,如泣如诉,却又遥远。好奇的旋身观望,却见河面的源头有光点闪现。
她开始为去向彷徨,明知河水的尽头会是无尽的黑夜,却又质疑光的距离。一时间,立在河水里不知所措……
笛声仍旧在继续,执着地勾搭着她的注意。这乐曲很熟悉,却又想不起。
踌躇主宰着她的神经,辰汐懊恼地握拳,抓紧身上的白色衣裙。
白色?!她一向偏爱蓝色才对,白色,那是冰封在湖底光音所穿的衣服。一不注意,发丝的颜色也越发地浅了,长长的银丝沿着胸线垂到腰际……
猛然间,她仿佛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分不清自己是辰汐还是光音。这种异样的感触令她本能性的抗拒:
走开——
她企图撕扯着长发,妄图驱赶身体中另外一个自我。可嗓子却发不出半点响声,手臂皆吃力得难以抬起,好似被人禁锢了手脚,难以挣脱。犹如被困在瓮里的兽,在一种不确定的环境中迷失,想要挣扎,却又不知所措。
这一回,不像上一次双子剑那般容易搞定。反而辰汐自己的脾气上来,到时无从发泄。明明能够感觉对方的存在,偏偏又找寻不到踪影。自己恍若傻子,立在水中歇斯底里。
好吧!你到底想怎样?!
她弃械投降,决计和谈,希望能够逼出这股力量。一个声音开始自内心深处言语:
'不要抗拒,请接受我——'
是光音么?是么?
'我就是你——'
畏惧的心底有如打翻的五味杂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身体所能承载的力量又在增加着,之前是多种兵器,现在竟然连人都跑了进来。
声音再次响起,似是对于她的判定有所异议:
'不,你错了。我不是兵器,它们也不是,我们都是你——'
哼,之前的双子剑也是你这般说辞。
她不屑地翻着白眼,它们一个一个都是如此,同样的言论,不过是为了与她争夺主导权。
'唉——'
叹息声传来,结束了对话。力量消失不见,她又可以活动了。
这时候,笛声又一次悠扬,带着点滴依恋的情感,从光源处传递进来。
是谁?吹得这般委婉,仿佛内心深处掩埋了太多情感,压抑地说不清又难以道明;又似无法整理出头绪的丝线,纠结在一起,牵动着她的心随之振荡,隐隐作痛。
对于笛声的好奇开始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