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客似云来凉水湾】………
用“升”这个字眼来表示收帆,似乎是有点奇怪,但实际上这种大型的四角帆和三角帆不同,横桅,是在帆顶的,如果要收帆的话,就得整个地卷上去。
这就意味着它要收起来的话很麻烦,而张开,只需要一瞬间。
毕竟以这种大帆船自重带来的巨大惯性,就算是一瞬间将帆收了,船也不会立刻停下来,必须有一个减速或者船打横的过程;而这个如此明显的变故,登时便惊动了正把手下赶上甲板的李德。
――尽管由于空气中的盐分和潮湿对弓弩的破坏,让射手职业在海上比较尴尬,尤其是相对于长弓来说更加精密的劲弩;但如果再加上“公家报销”一条,就要两说了。
就像李德这样把所有的弩弓平均分开,一半拆开了妥善保存,而另一半则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三天一轮换。这样一来虽然所有弩弓寿命都大大降低,但至少保证了任何时候,都有一半的弩手能派上用场。同时,也省得他那一众手下在船上没事干,到处惹事。
闲的话,就去保养武器嘛!
但李德刚让那些可以战斗的手下就位,便发现前面的船调了头,而自己脚下的这艘在扔下一些木桶后,也开始转向了。
“特洛夫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德忍不住找上了指挥的谢缅?特洛夫,“为什么要下令停船?”
正在跟副手商量着什么的海猫先生转头见到阴着个脸的李德,不由得微微一愣:“怎么是你?”在他想来无论怎么看,第一个来找他理论的都该是那个正直无畏,堪称骑士典范的红双马;而不是这条习惯了躲起来咬人的沙蛇。
那不是对方的风格。
“我说李德大人,您刚才也看到那条臭蛇了吧?”谢缅?特洛夫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个揶揄的坏笑,“很大只的那条。”
就如我们的海猫先生所说,如果海盗是派水鬼前来凿船的话,以战舰船底的坚固程度放他啃个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但不在乎水鬼,不等于可以放这般巨型的生物近身。
“所以我才第一时间让弩手就位。只要那条蛇露头,我们就可以将它钉死在海面上。”蛇,李德当然是看到了,否则为了几个海盗,他也不至于紧张兮兮地赶手下一众小蛇们参战;不过他同时看到的,还有那一道刺目的光芒――那是某人施法时的光!
这种猩红色仿佛正在滴血的光,李德无疑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左眼的空洞,到现在每天还隐隐作痛。
因此他有理由相信,那个要了他眼睛的人就在刚才那艘骤然加速,连船尾都翘起来飞也般逃走的船上。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从那些捞上来的海盗口中证实了他有多么幸运。原本仅仅是想从这些海盗中,打听一下仇人的去向,没想到第一次动手,就撞上了正主;但同时,他也是最不幸的――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却因为这个谢缅?特洛夫一个命令,让他只能眼睁睁地,与魂牵梦萦的仇人擦肩而过。
对此,那个谢缅是这样解释的:“是,最后是证实了那条蛇下海,是为了拖他们的船逃走;但您也不能否认它自始自终都没有露出过水面。这就说明那条蛇,其实是有能力躲过攒射,在水下偷袭我们的。只不过我们应对及时,没给它这样的机会而已。”
他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李德队长您得明白,海战可不比陆战――万一判断失误的话,只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哪怕行动上再谨慎,我认为也是必要的。”
这一番说辞滴水不漏,让人明知道这家伙在睁着眼说瞎话,却没办法说出他任何的不是来。
没错,李德可不认为对方真的就拿那条蛇没辙――否则当时他让人扔下海的木桶,又怎么解释?而且同样身为军人的李德,又怎会不清楚对方的那点小心思。
说穿了就一句话:没贼,要兵干什么?
浮冰港明明有无敌海军,周边的海患还那么严重,要说没有人抱着养贼自重的心思,谁信?
当然像这种心照不宣的东西,说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况自己现在,还在对方的地头上。
而且李德,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从那些捞起来的海盗口中,他不仅仅是确认了仇人的存在,同时,也得知了仇人的动向――之所以这帮海盗会提前跑到这里来堵他们,正是因为拿捏住了这一点。
他们的首脑受了重伤,正急着找人医治;而附近能够不问出身甚至连海盗都一样给提供治疗的,就只有凉水湾那座见钱眼开的“渥金女神殿”。
作为众神序列中,司职商业和贸易的女神,渥金是出了名的“有赚无类”;而她的仆人们,自然也继承了这种死要钱的秉性,只要是自愿的公平买卖,无论多龌鹾的交易他们都不在乎,甚至连神殿里面的牧师和圣武士,一个个都可以挂着牌明码实价地往外出租。
这也是为什么,女神选择会在凉水湾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驻足。
说起这凉水湾,在几年前还是一个小小的走私码头,专门提供给那些见不得光的走私贩和海盗补给用,至于走私什么,想想这凉水湾往西走几十里是什么地方,就不难明白了。
那里,有全大陆最大最优质的钻石矿脉!
这种硬度最高的宝石,似乎从高等精灵的年代就开始受到世人的追捧――尽管有传闻说当时的炼金术,其实能合出与之类似的东西;但是,这并不影响它尊贵的出身和高昂的价值;时至今天,更是被那些名媛贵妇们奉为恩物。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颗举世闻名的钻石背后都沾满了无数血泪;就连那些雕琢下来的碎料,也是法师们诸多法术的必备材料。
比如说号称“法师第二条命”的“石肤术”。
因此这个矿脉虽然距浮冰港不远,名义上,也是浮冰港的属地,但它从来都不会真正被浮冰港纳入怀中。
那些暗中控制了矿脉的大贵族,大势力,很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严格地控制了钻石的出货量;所以走私这个行业,就应运而生。
不过这一切,在几年前一个神秘势力占据了出产钻石的小镇“泰卢福特”后,就发生了彻底改变――虽然他们仍严格控制着钻石的出货量,但放开了交易的渠道,同时原石加工的一系列环节,也被他们一手包办了。
这项改变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恨得他们牙根痒痒,但相对的,也给了无数人淘金的机会,而客似云来的结果,就是让那个小小的石门渡口,在几年间发展成了一个新兴的港口小镇:
凉水湾。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更凶的狗】………
从“凉水湾”这个名字,就能看出这个小镇和浮冰港,应该是有着某种联系的;事实上,它也的确和百年前刚刚从矮人和兽人手中夺回来,百废待兴的浮冰港很像。
同样的政策开明,同样的遍地黄金,也同样吸引了无数梦想家和冒险者在此驻足;只是和那时的浮冰港比起来,它少了那种战争遗留在人们心底的创伤,和身处两大势力夹缝之中的尴尬与窘迫。
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可以敞开怀抱地把全副身心,都交托给希望与梦想,这让此间的空气甚至透着一种比浮冰港更加自由,也更加欣欣向荣的味道。
不过自由的地方,通常都不怎么安定;这是两个让人相当难以取舍的极端。
为了保护自己,这里的房子基本都是结实的土石结构,至少,不会让人随意破墙而入的那种;别说罗文之前生活的那种棚屋,就连土木混搭的房屋,几乎都看不到。
和对内的“严防死堵”比起来,这座小镇对外,就没什么像样的防护了――它一没有城墙,二没有像浮冰港那样彻夜在街上巡逻的卫兵,让罗文忍不住怀疑那些海盗和盗贼团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转了性。
海盗还好理解,毕竟对他们来说,能敞开了为他们提供补给的港口本就不多,因此只要是稍微有点见识的,都不会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但问题是北地那多如牛毛的盗贼团,又怎会放过这一块看起来相当肥美,却又无人看管的肥肉?
对于这个问题,与他同来的多美尼克是这样解释的。“你以为这里真的全无防护?”疤面兄不屑地抽了抽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只是那张被人截断得脸却让他这个动作有些力不从心,“别傻了。空无一人都没人敢偷的屋子,只能说明这里的看家狗比别处更凶!――看到街上那些挟刀佩剑的家伙了吗?”
被多美尼克一提醒,罗文也觉出来他一路上遇到冒险者的频率,似乎比在浮冰港时还多了几倍;几乎到了一种令人目不暇接的程度!
可问题是,冒险者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像罗文这样在家乡犯了事逃出来,迫于生计才不得不入了这行;剩下的,不是看骑士小说看傻了的热血青年就是幻想着一朝暴富的投机者,总之,都不是什么肯安分守己的主。
这帮人一旦闹起来,只有比盗贼团更麻烦。
“你不用问这么多。”罗文的刨根问底,终于引至了刀疤兄的不快,“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叫做“跃马扬帆”的旅店――你总不能期待把牧师叫到海盗船上去出诊;而把人直接送到渥金的神殿,也不是什么稳妥的选择。
毕竟渥金的神殿中,未必就没有其他神?的仆人在那里挂单,一旦运气不好,撞上个提尔的圣武士或者洛山达的牧师,之后的事情会如何收场,可就只有天上的众神才知道了。
何况他们上岸的时候,已经是临近黄昏。
上岸的人只有四个:罗文、多美尼克、那个叫格兰若的小鬼、以及现在,还趴在多美尼克背后呼呼大睡的昆布。
说起来这上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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