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药材,帮助将士们快些好起来的本事还是有一二分的,还请谢大人给陆某一个尽力的机会。”
是个会说话的人,谢均豪摸了摸胡子,在心中想着。对于这个陆家他并不陌生,已经要敲定的日照那头,怎么搞乱这户人家的,他大致还是知道一些的,就是没有想到他们转手就搭上了信王的船,信王又在胶州湾那里圈了一块地,这里面的事情就要好好斟酌一下了,要是不管不顾地选用了广福药铺,万一在路上被信王报复似得一截,这里头牵扯着不能及时运送药材的责任,不是他一人能够担得起的,但是广福药铺那里却也打点了不少。
陆焱看见了谢均豪的犹豫,趁机说道,“岛上军队的药用之事,自然都是听大人的,其他人要是心中有所不满,也太没有道理了。陆某斗胆一猜,大人的本意也是为了广大的将士们着想,想要买的更好更有效的药材。比如药效更加价格便意的金疮药,这能让在前线受伤的将士不用长时间饱受伤口之痛。我们这头刚好新作出了一批药材,这次也已经带来了,大人不如试试,这效果比老的那些,好上了不少。但也不敢提升价格,这都是为了总兵分忧,让将士们过得更好一些。”
谢均豪打开了几盒被推到面前的药膏,打开来闻了闻,抹了一些在手背上头,清凉的感觉倒是不错。他不是一个草包,而算的上懂行,这药膏确实如陆焱所言,真的不错,看来陆家做了三代药铺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面还是有些藏货的。要是真的如同他所说用一样的价格买了这些好药,从大道理上面来说是绝对值了。
谢均豪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倾斜,比起前头联系上的广福药铺,陆家药铺不论是从背后的人还是药材本身上面都高出了一头,现在端看毛总兵是怎么想的了。谢均豪自己觉得八成是陆家没错了。
说什么撕毁了与广福药铺的口头协定,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烦心的事情,他们就是做了又如何,民不与官斗,何况他们身上还背着不少的黑底,根本不用怕。虽说如此,谢均豪也没有答应下来,“两位的诚意,谢某明白了,不过这事情还是要向总兵请示才行。这几日二位不如就在这里小住一下,总会给两位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吴无玥与陆焱眼神一碰,知道这事情多半是成了。陆焱自然地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了谢均豪的面前,“谢大人在岛上辛苦了,没有多少的机会去外头看看好玩的东西,这全当是陆某的一些新意,不值几个钱,就玩个新鲜。”
谢均豪面色不变,可一点也没有推让地就收下了小盒子,这里头躺着一块品相十分不错的和田玉,谢均豪眼中一闪,这可不便宜,看来面前二人是诚心做生意的,他看着陆焱的目光更加和善了一些,看来这也是一个懂规矩的人,如此一来,他也不怕日后闹不清楚了。“你们有心了。你们药铺的本事,我也会向总兵说清楚的。”
县官不如现管,陆焱这笔银子花的值得。就这样吴无玥与陆焱在皮岛暂时住了下来。
皮岛在鸭绿江口,与高丽只有一水之隔。皮岛横约八十里,辽东逃出来的汉人难民和败兵纷纷涌到,汉人占了居民七成,原来的高丽人只有三成。毛文龙作为根据地后,再招纳汉人,声势渐盛。到了天启七年的时候,已明朝已经特别为毛文龙设立一个军区,叫作东江镇。毛文龙虽然孤悬海上,但是他所在的这个位置,辖制这关外后金,为满清的眼中钉。
一个孤岛的生活资源都是从大陆上来的,有的从高丽那头来,有的从山东来,而药材的买入也是必不可少。吴无玥这几日,就光在岛上转悠了,他避过了一些敏感的地方,套着其他人的话,也近距离地懂了毛文龙治下的皮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想到了朱由检的打算,吴无玥不得不暗叹,这样做的必要性,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毛文龙的重要性还是不低的,但是他的听话程度就要二说了。
借着军需药物一途打入皮岛的想法是个妙途,军需物资在行兵打仗中很重要,问朝廷要来的军饷他们这些负责的将领是从来不落下的。但是到了真的从地方上购买物资的环节,又有了其他的讲究。毕竟负责这一块的不是真的拿刀打仗的人,在整个军队中,也没有那么多的威望。
从军需入手,是不起眼的一途,也是知道军队情况的另辟蹊径。
谢均豪那头也是与毛文龙说起了这个事情,不出所料,他们最后定下了陆家药铺,毛文龙想的更远了一些,当今圣上至今无子,他只有一个活着的亲兄弟信王,虽然不知道这位王爷为人究竟如何,但是卖一个好总是没有错的。万一以后,他登临高位,说不定还能对自己有所好处。相较而言,广福药铺有什么值得他放下身段去结交的理由吗?
双方都各怀心思,毛文龙也没有想到朱由检要的好处,远不是一些药物的买卖能够满足的,而是窥觊这个高丽边上遏制后金的重要战略节点。也许在这些官员与将领的眼中,大明的皇上也好,王爷也好,蠢得已经太多了,不管事,只会享乐成了常态,而要去想会出现一个深谋远虑的人反而成为了笑话。 陆淼压住心里的胡乱猜测,先转回了朱由检的问题上来,“我们是托了一些关系,都是祖父积淀下来的门路,他们也算帮忙,才能有惊无险地把这个买卖做成了。难道这里面也有不妥?”
朱由检暗道一声果然如此,看来陆老爹的死亡源头就是在这上面。看着还是茫然的兄弟两人,他耐着性子把话给掰开来说个清楚,“做生意什么最重要?货物要好是基本,但是还有一个东西是不能少的,就是门路,没有那些积累下来的门路,光是有本事也不行。你祖父留下的门路,你们知道一些,你们的父亲就不清楚吗?你们也没有其他的伯父,你祖父只得了这一个儿子,会不教给他一些其中的门道。虽然现在也已经弄不清为何,你祖父一过世后,你父亲就沉溺于赌钱了,但要把一个人养废了,这是再好不过的手段。”
“五爷是说,对方其实是不希望我们能继续用到祖父留下来的门路。”陆焱背上渗出一层冷汗,要说他也是今天才弄明白其中的关节点。想起来祖父的朋友是不少,可是他们毕竟是孙子辈的,知道的不多,而老爹却还没有来得及与他们说清楚,就撒手人寰了。
“你要往深了想,当初设计你们离开日照,外出赚钱也是他们的计策。趁着这一段时间,把日照的事情给布置妥当了,比如广福药铺的名声不是已经做出来了。要是一年前,你们药铺发生药死人的事情,情况与现在也是不同,百姓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时,说不准等过一阵子,风头过了,他们就把这一页翻过了,但是现在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才让你们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朱由检看着陆淼与陆焱的脸色更加的黑了,继续说,“张大夫那里的情况,我的人打听了一下,自从张大夫过世之后,他们家似乎手头宽裕了不少,看来是得了一笔额外之财,这钱又不是大风刮的,只能是有人为了封口才给的银子。等到你们回来,最后再釜底抽薪,将陆老爹给弄死了,那么门路断了,口碑又坏了,陆家还有报复的力气吗。”
陆淼的心中满是悲愤,他已经明白了是对方想要取代陆家成为日照最大的药材商,才会做了这一切,更有甚者是因为只有逼走了陆家,才能一手掌控日照的药材市场。要是按照前面的推断,往后会不断火起来的药材行业,那么其中的利润不言而喻。
“走到这一步也是我们活该,谁让我们没有看清,平静下头的风浪。这大浪一打,就把我们给冲垮了。”
“这话对也对,不对也不对。”朱由检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商道已经处在了一个高度发展中,但是他们看得还不够远,没有跳出这个狭义的圈子看问题。这个时候,大家都下意识地认为钱不能分给别人赚,自己就赚的少了,却不想要把某个市场的蛋糕越做越大,大家能分到更多的份额。
“固然是因为你们没有危机感,被对方步步相逼,引入了圈套中,是一个大问题。但是对方的不择手段,不容他人何尝不是一种狠毒。他们是看到了军需药物这块肥肉,怎么也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了,一口还不够,就想要撑死才甘心!”
陆焱也是开窍了,他猛地跳出了固有的陆地思维,转而想到了大海上头,大海对于生在日照的人来说并不陌生。这几年一直打仗的地方不正是辽东那一带,好像与他们日照所在的位置,也就是隔着一片大海,难道这些人是做起了海上的买卖。“他们直接用大船买卖药材,这样省了路途上的额外开销,能赚的更加翻倍。这么说来,我们陆家药铺要是还好好的,真的就是挡住了其他人发财的道路了。”
“海贸的利益远远不止如此,日照可以作为一个中转点,往下就是福建一带,虽然海禁一直都在,但是打着军需的旗号,许多的事情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搭上了辽东守军的随便哪一支,做了长期的供药商,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况且这也算是与朝廷做生意了,就连现成的靠山也是有了。”
朱由检补充着其中的关键,却没有说明到底是与哪一个守军有关,“现在的问题不是在暗中下手的广福药铺身上。没有了他们,也会有别人,只要你们还在日照,还在经营药铺,还有着人脉,就是别人眼红的对象。所以,现在不是报复与否,而是你们做好准备,去面对那个将要兴起的海贸市场了吗!”
陆淼心中一涩,这就是大势所趋了吧,看不清大势的人,注定只能在猛烈的变化中悄然退场。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