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大事,定然是废立皇后之事!
“没有人上奏了吗?既然没人说了,那朕就说一说。”李治看着下面安安静静的朝臣们,开口缓缓道。“皇后德行有亏,更无出,朕想要废除皇后,立武昭仪为皇后,众卿可有什么看法?赞成与否?”
“不可,陛下!”李治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出列高声反对。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门下侍中,兼太子宾客韩瑗。永徽三年时,因为“高阳公主房遗爱”谋反案之事,曾被贬谪出京一段时间,后来因为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人的坚持,李治不得已将其重新召回长安,任命为门下侍中,不久又兼太子宾客。
看到韩瑗,李治眉头一皱,不过他依旧道:“卿可言!”
“陛下,匹夫匹妇,犹相选择,况天子乎!皇后母仪万国,善恶由之,故嫫母辅佐黄帝,妲己倾覆殷王,《诗》云:‘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每览前古,常兴叹息,不谓今日尘黩圣代。作而不法,后嗣何观!愿陛下详之,无为后人所笑!使臣有以益国,菹醢之戮,臣之分也!昔吴王不用子胥之言而麋鹿游于姑苏。臣恐海内失望,棘荆生于阙庭,宗庙不血食,期有日矣!”话说到这里,韩瑗痛哭道。“皇后是陛下在籓府时先帝所娶,今无愆过,欲行废黜,四海之士,谁不惕然?且国家屡有废立,非长久之术。愿陛下为社稷大计,无以臣愚,不垂采察。”这话是把武昭仪比作了妲己褒姒这些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
一听到韩瑗这话,李治当即脸色一黑,怒声道:“韩瑗,以为朕是桀纣,是周幽王吗?”
“臣不敢!”韩瑗道。
“不敢?”李治怒火冲天。“朕看你敢得很,你还有什么不敢?”
“臣死罪!”韩瑗当即跪下。
“陛下!韩相所言,臣甚为赞同!”这时,有一个人出列,是中书令来济,站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明确支持韩瑗。“妲己媚惑,纣王遂失九州;褒姒难笑,幽王随即国破。又有西施、郑旦,夫差身死国灭。还望陛下戒之!”
“来相此言差矣!”这厮,来济身后一人出声反对,等那人出来之后,众人方才看清,原来是新近升迁为中书侍郎的李义府。
看到李义府,长孙无忌的眉头一皱,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讨厌的家伙站了出来,看来自己没有上谏将他强制贬谪是一个错误啊,看来今日的朝会不会有结果了。
“陛下圣明之君,如今世人皆称当今天下为盛世,此乃陛下之功也!”李义府斥责到,随即他有朝李治一礼,大声道。“皇后王氏有乱妇德之行,臣等皆闻之。此时应立即废王氏,立妇德高之武昭仪为皇后,臣谨恳请。此乃天下万民之心愿,望陛下不要使天下失望!”
“荒谬!”这时,长孙无忌再也忍不住了。“皇后乃一国之母,岂能轻言废立?李义府,尔小人也,贪财忘义,德行鄙薄,何德何能立于朝堂之上。陛下,臣请罢黜此僚,革职查办!”
李义府的脸顿时涨红,无言以对。
“如今陛下让我等讨论废立皇后之事,太尉为何左右而言它。”这时,许敬宗站了出来。;李义府感激的朝许敬宗望了一眼。“皇后是一国之母,但更是陛下之妻。田舍翁收十斛麦,尚想易妇,何况天子欲立新后!何干臣下事而妄生异议乎。”
“说的不错!”李治大笑,随即又道。“将褚遂良传上来。”
过了一会儿,得到通知的褚遂良到了太极殿。进了太极殿之后,褚遂良朝李治行礼。礼毕之后,李治问到:“褚遂良,今日朝中讨论废立皇后之事,这几日在家中,想通了没有?”
“陛下,臣还是以为,皇后不可废,若是一定要废除皇后,也不能立武昭仪为皇后。武昭仪曾侍寝先帝,天下无人不晓,如此之人,怎么能被立为一国之后,若是陛下坚持要立武昭仪为皇后,则我大唐必然被天下人所耻笑!”褚遂良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褚遂良!”李治愤怒无比,想要当场把他格杀,但是一想到萧睿的话,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他咬牙切齿道。“褚遂良狂悖忤逆,贬为潭州都督,即刻上任,不得延误!”
“陛下,臣反对!”这时,韩瑗又大声道。“古之圣王,立谏鼓,设谤木,冀欲闻逆耳之言,甘苦口之议,发扬大化,裨益洪猷,垂令誉于将来,播休声于不朽者也。伏见陛下以褚遂良为潭州都督,臣思之,用增感激。臣识惭知远,业谢通经,载抚愚情,诚为未可。遂良运偶升平,道昭前烈,束发从宦,方淹累稔。趋侍陛下,俄历岁年,不闻涓滴之愆,常睹勤劳之效。竭忠诚于早岁,罄直道于兹年。体国忘家,捐身徇物,风霜其操,铁石其心。诚可重于皇明,讵专方于曩昔?且先帝纳之于帷幄,寄之以心膂,德逾水石,义冠舟车,公家之利,言无不可。及缠悲四海,遏密八音,竭忠国家,亲承顾托,一德无二,千古懔然。此不待臣言,陛下备知之矣。臣尝有此心,未敢闻奏。且万姓失业,旰食忘劳;一物不安,纳隍轸虑,在于微细,宁得过差。况社稷之旧臣,陛下之贤佐,无闻罪状,斥去朝廷,内外氓黎,咸嗟举措。观其近日言事,披诚恳切,讵肯后陛下之德,异于尧、舜;惧陛下之过,尘于史册。而乃深遭厚谤,重负丑言,可以痛志士之心,损陛下之明也。臣闻晋武弘裕,不贻刘毅之诛;汉祖深仁,无恚周昌之直。而遂良被迁,违忤陛下,其罚塞焉。伏愿缅鉴无辜,稍宽非罪,俯矜微款,以顺人情。”
一听到这话,李治当即黑脸,直斥道:“遂良之情,朕亦知之矣。然其悖戾犯上,以此责之,朕岂有过,卿言何若是之深也!”
“遂良可谓社稷忠臣,臣恐以谀佞之辈,苍蝇点白,损陷忠贞。昔微子去之而殷国以亡,张华不死而纲纪不乱,国之欲谢,善人其衰。今陛下富有四海,八纮清泰,忽驱逐旧臣,而不垂省察乎!伏愿违彼覆车,以收往过,垂劝诫于事君,则群生幸甚。”韩瑗力争道。
“卿无需再言,朕意已决!褚遂良狂悖忤逆,即可出为潭州都督!褚遂良,下去吧。”李治坚持道,随即驱逐褚遂良。
“陛下,臣已老迈,无法辅佐陛下,请乞骸骨,归田里!”韩瑗愤然道。
韩瑗此话一出,太极殿中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韩瑗如今刚刚半百之岁,对于官员而言,正是大好年龄,而且众人都没有听说韩瑗有什么疾病,一直都很健康,如今竟然要乞骸骨,请归田里。不过,一看韩瑗脸上的愤然之色,众人皆释然,这不过是愤怒之言罢了。
“你可想清楚了?”沉默了一会儿,李治问到。
“臣岂敢妄言!请乞骸骨!”韩瑗道。
“朕……”李治刚要准许,这时突然看到一直一言不发的萧睿正在看自己,示意不要准许。李治心中一动,知道这样接连贬黜两位大臣,影响太大,便急忙改口道。“不许!如今国事繁芜,正需卿与朕同心,为何致仕,朕观你是愤慨之言,卿勿复言!”
“陛下,臣请乞骸骨!”韩瑗坚持到。
太极殿中,寂静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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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废后,武氏如愿】………
第157章废后,武氏如愿
七月十五的大朝会,结束了。但是,因为这场大朝会而产生的影响,却不会因为朝会的结束而结束,这场朝会的影响绝对会非常久远。
这场朝会,以褚遂良左迁潭州都督、门下侍中兼太子宾客韩瑗的告老和王皇后的被废共识而结束,以李治的胜利和武昭仪被立为皇后的决议而告终。
这是一场世家和皇室之间的较量,但也是以世家门阀为代表的大地主大贵族和中小地主之间的较量。这次较量,以皇权胜利和中小地主的胜利而告终,但是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世家门阀的力量依旧会占据上风。
朝会结束不久,李治便下诏,废除皇后王氏的皇后之位,立武昭仪为后,并命有司准备册封大典的有关事宜,又让钦天监测算日子。
这个消息传到王皇后的寝宫时,她只是呆呆坐在自己的铜镜前,一言不发。但是,若是有人靠近的话,就能够发现,这个即将被废黜的女子眼中有着无尽的哀伤,还有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孤寂。
而此时,安仁殿中,此时则是一片欢腾,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溢于言表的笑容。自己伺候的主子成了皇后,那么他们这些更随着的老人,也定然会地位水涨船高,忍气吞声了几年,终于轮到他们可以趾高气昂一会了。
正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而淑景殿中,淑妃得到消息之后,先是一呆,随即嘟囔一声:“真是好运啊”随即便不再吭声,只是低着头,默默想着自己的处境。
这一夜,李治早早来到了安仁殿。
见到陛下驾临,武昭仪是满心欢喜。陛下如今几乎每天留宿安仁殿,倒也没什么。不过今日不同,今日之后,她便是皇后,不再是妃子。自己的梦想,终究得以实现,任何人都会满心欢喜。
“陛下”听到李治驾临的消息,武昭仪便匆匆出了安仁殿,见到李治十分欢喜的行礼。
“媚娘快些起来,以后就不要和朕行大礼了,你我夫妻之间不必在意这个。”李治笑着拉起了武昭仪。
“不,今天臣妾一定要给陛下好好行一个大礼”武昭仪坚持到。“若非是陛下英明神武,臣妾又怎么能如愿呢。”
“哈哈……”李治大笑起来,随即又摇头道。“若非是敏德,媚娘你也不会这么快可以成为皇后,所以媚娘啊,你可要好好感谢敏德啊。”
“是,陛下的话臣妾一定谨记”武昭仪笑道。“一定好好感谢萧舍人”不过,一直只顾着高兴的李治却没有注意到武昭仪眼中奇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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