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自己的敏锐感到如此厌烦。
思及此,云若渐渐垂下眸,然后又迈开了步子继续前行。
只不过步子,好像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然就在云若走到去观星台必经之路的时候,倏然顿了脚尖,在那唯有月光撒过的宁谧之地,云若缓缓抬起眼眸,看向了那似乎正等了她许久的人。
云若眉心一蹙,轻声而道:“皇贵妃。”
随着云若的视线渐渐上移,一抹华贵的身影出现眼前,在那月光的端出,显得沉寂而冰冷。
但此时在她身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服侍,独自一人,明显是要单独来寻她,刻意来寻她。
云若站在原处,安静的等待着徐夙瑛。
徐夙瑛动了动唇角,拖着长裙缓缓向着云若走来,停在了她的面前,那双狐媚的眼中,此时却异常的严肃。
半响,徐夙瑛缓缓扯了下唇,道:“看你这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与皇上不和了吗?”
云若轻动了下眉角,垂眸而道:“皇贵妃深夜在此等着云若,不会只是想听听闺中密语吧。”
徐夙瑛轻眯眼,掩唇笑了笑,“慕云若果然还是这么一身清傲,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直话直说。”
徐夙瑛倏而站定,敛了一切的笑容,道:“皇上方才是从宝瑛宫出来,你不会不知吧。”
“然后呢?”云若问。
“皇上,是见了阮采芸的。”徐夙瑛又道,然而看云若仅是动了动眼眸,除了多了些焦躁之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于是徐夙瑛不免勾了勾唇,道:“慕云若果然敏锐,万事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本宫可真不是为了此事而来,而是想来告诉你另一件事。”
云若眉心微动,确觉心口隐隐发沉,于是沉声说道:“想告诉我……什么事?”
这时,徐夙瑛却沉默了,或是在做着最后的深思。
似是过了许久,许久,她才低声而道:“慕云若,放手吧,放了皇上吧。”徐夙瑛说着,眼中悄然划过一丝落寞,叙道,“这不是作为徐家长女,不是作为皇贵妃,而是作为一个这么多年都爱着皇上的一个,普通女人的请求。”
云若眼瞳一动,凝声道:“要我……放了皇上,你是什么意思?”
“凭借慕云若的聪慧,其实你知道皇上并不会喜欢阮采芸,但是你却不知道自己为甚那么焦躁,对吗?我来告诉你原因。”
徐夙瑛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卷轴,递交在云若面前,道:“相信你从公主那里,得到了一个残破的画卷,公主不愿回忆起那时候的记忆,所以将画卷破坏了。这是整卷,看完后,你一定会知道你焦躁和皇上动摇的原因,当然……皇上,是决然不会让你看的,看不看,随你。”
徐夙瑛说着,又将手上卷轴向前递了下。
云若抿住唇,看了眼徐夙瑛,在那狐媚的眼眸中确实看不到任何的闪烁。
这个女人……并没有说谎,如此,也并不是什么阴谋。
云若心中忽的沉重了些许,攥了攥拳,接过那卷轴。
拉开缠带,缓缓的将那卷轴打开。
随着那轻缓的动作,第一个出现的是嬉笑的文荣,然后是她慕云若……当第三个人即将被揭开的时候,云若的手还是不免顿了顿。
一种,打开后,或许就再也回不去了的踌躇爬上心扉。
云若轻吸口气,随后一把将剩余画卷拉开。
卷尾随着夜中冷风肆虐而非,煽起层层波角。
最后那一人,渐渐映入云若眼帘,云若的眼瞳猛的一缩。
指尖抚过那倾城绝美的脸庞,还有那染着在月下都如此清澈的蓝眸。
心中忽然像是被狠狠划开一个口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
阮采芸,赵青莲……
真正让夏侯靖动摇的,不是阮采芸,而是那个在他心中的她。
徐夙瑛亦苦笑了笑,道:“慕云若,皇上并没与你提过吧。没有和你真正提起过赵青莲这个女人……因为皇上太在意她了,她已经将皇上的心夺走了,承诺过要将皇上带下深渊地狱。慕云若,你可知,因为你,皇上动摇了对赵青莲的誓言……皇上越是对你动心,皇上就会越痛苦,越挣扎,过去皇上一直在若有若无的逃避着,但是如今阮采芸的出现,明显揭开了皇上心中那道不可碰触的一伤,因为皇上还爱着赵青莲,不能背叛赵青莲要替她报仇的誓言……所以只要你身上流着慕云若的血,皇上哪怕会爱阮采芸,也独独不能爱你!慕云若永远都是输家,无论是当年输给赵青莲的慕云若,还是如今的慕云若。况且,纵然你有千般谋略,万般智慧……你忍心,将你深爱之人,亲手推向地狱吗?”
云若猛的抬头,一时有些怔住。
指尖好似忽然失去了力气,任那卷轴渐渐落地,孤单的滚动。
因为她的爱,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亲手将他推向地狱深渊。
半响,云若缓缓垂眸,半蹲下捡起那画卷,一点点卷好,归还了徐夙瑛,然后有一言未发,却有些失神的向前走去。
徐夙瑛望着云若的背影,不禁低喊:“慕云若,这一次,我徐夙瑛没有阴谋,没有陷害,说的全部都是真心话,聪明若你定是判断的出来。所以,放了皇上,饶了皇上,别再让皇上痛苦了!”
倏然间,云若站定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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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被冰封的情感
徐夙瑛望着云若的背影,不禁低喊:“慕云若,这一次,我徐夙瑛没有阴谋,没有陷害,说的全部都是真心话,聪明若你定是判断的出来。所以,放了皇上,饶了皇上,别再让皇上痛苦了!”
倏然间,云若站定了脚步,幽风袭来,卷动着一股不其然的漠然。
渐渐,云若侧了眸,当那双冰刻的视线落在徐夙瑛面前的时候,便是连徐夙瑛都忍不住怔了一下铨。
第一次,第一次看到慕云若如此冰冷的样子。
竟让她这堂堂皇贵妃都被缚的不敢动弹毂。
微风拂面,青丝凌乱,慕云若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许久,只是轻轻启唇道了一声:“或许……你真的,比我要爱他。”
她不经意扯了扯唇角,掩盖住万千心思,然后淡笑一声,转身再一次的抬开步子离开。
而这一次,徐夙瑛便没再喊住她,而是目视着她的离去。
慢慢的,徐夙瑛也闭了眼眸,或是想到自己心中那一隅不可触及的伤,然后淡漠的低喃:“其实……除去情爱的慕云若,要比爱着皇上的慕云若,可怕的多……我真是……”
她自嘲的哼哼笑起,右手遮住了自己的眼。
“不要怪我,慕云若,我只是……因为太爱皇上,所以不想让皇上受到伤害罢了……这种心情,正是因为你也得懂得,所以,才没反驳,不是吗?”
言罢,她缓缓拉下了手,随后一个人向着另一方走去,愈走愈深,直到消失在了皇宫冰冷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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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走了多久,究竟何时走回观星台的,云若毫不知晓。
身体第一次如此无力,仿佛眼前能到的,只有无尽的漆黑。
脑中始终在徘徊着那句残酷的话语。
她一心想要为他遮风挡雨,原来真正的反角,竟是她。
可悲,可笑。
进了房,关了门,云若缓缓走至床榻旁边。
恰逢怜香今日不在,房里没有点烛灯,唯有月光洒入,将房间绕上一层孤单冷漠的幽蓝。
她不善悲伤。
可这次却发现,原来躲避在那不会被人发现的暗处,竟能这样宁静,宁静到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原来,她终究是会悲伤。
原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云若将身子蜷住,在这漆黑一片之时,忽而想起什么,于是拿过了先前自夏侯靖那里夺来的夜明珠,夜中的它,幽幽的泛着些光亮。
或是想起最开始的相识,云若不经意动了动唇角。
那个他,会生气,会恼怒,但是也同样会像个大孩子一样闹别扭。
“是我让你如此痛苦了吗?”云若低喃,捏着夜明珠的力道稍稍发了紧。
忽然间,夜明珠上好似落了东西,一滴,两滴,然在其上,晕开,然后滑落,无声无息染在了她的指尖。
是什么,有些发烫。
恍然一怔,原来竟是这曾被她认为,是最无用的东西。
原来,这种东西,慕云若也是有的。
云若摇摇头,嗤笑,然后用衣角将夜明珠擦拭,或是怕弄脏了这自己所珍惜的东西。
终于明白了皇甫骁的话,明白了她犯了一个何其严重的错误。
错误的路,错误的人,错开的命。
在夏侯靖的命中,注定只有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不是她。
既然这个错是她犯得,就该由她来纠正,纠正回最开始的原点。
夏侯靖就只是夏侯靖,而慕云若,也只是唯一的那个慕云若。
只是,这个抉择何其艰难,心,如撕扯般疼痛。
她紧紧咬唇,将自己埋入臂中,捏着夜明珠的手,用力到泛了白。
慕云若可以做到,慕云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她在心中不止一次的重复着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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