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全是吃闲饭的?去问有什么事吧,若是军情便教上来,若是什么冤狱,叫去大理寺便是。切记言语和缓些。”要知在这大街上众目睽睽,吕布是不愿失了爱民如子的名头。
谁知亲卫去问了,却无法做决断,又来回禀吕奉先道:“殿下,却是几个平日说书的茶博士,这些日子全没生意,茶楼食客都要教他们说左突骑使八百骑取蕲春,三千士战和州的故事。他们将就说了,有亲历那战事的老卒听了,又嘘他们乱说。于是他们几个求随大军一并北伐,以记录军中将士勇武,好说上一部大唐英烈传。”
吕布听了也不禁失笑,只对那亲卫道:“你选两人,带他们去找破虏,收不收他们,全由破虏做主便是。回府吧。”那亲卫领命自去安排人手,清了道,吕布一行人便自打马回府去了不提。
回到府里,吕布不时便自言自语道:“破虏这猴囝仔,却不知于军中能否服众?”过了一阵又道:“如今这夺旗斩将的快意之事,却也由不得某去做了。只能任破虏去纵横了!唉,可恨李煜小儿,好好的龙椅不坐,偏生要来弄出诸般事来,不然某现时提兵北上。与张川南北夹击,和州岂有不破之理?”
说话间却听报那卢家小姐来求见,那卢兰芝一见吕奉先,便拜了下去道:“殿下,求容那刘破虏不要出征吧,我听说那宋人凶残,我、我、我和他私订终身,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吕布收敛了方才一脸笑意,只冷冷道:“若个个如彼一般,谁人来守土开边?尔说沙场凶险,某且问尔。可知那刘破虏,与某情若父子!”
卢兰芝泣道:“这个当然知晓,否则也不敢厚颜来求汉王开恩。”
“如此,某便说与尔知晓,所谓知子莫若父。尔以为这沙场苦,断肠挂枯枝,白骨乱蓬蒿。某却道,这战垒之间,方是男儿天地!尔说破虏此去凶险,某却道,战旗一入西风里,将军方酬报国志,破虏入沙场,直如鱼得水!不须挂怀,下去吧。”吕布冷然地说道。
这时那两个送了几名说书先生去刘破虏处的亲卫回来,只笑着向吕布禀报:“破虏收了两个茶博士。当真荒唐,破虏竟教他们当场扭打起来,胜者便留下。败者便自行回家去了,实在是让人笑得捧腹。”
吕布听了,却眼中一亮,笑道:“此子宜置沙场里,知兵啊,尔等亦随某时日颇长,却莫要只知笑,须去想通其中来龙去脉。何以让他们扭打,无非其一,看若随大军出发,能听号令否?其二,身体强健者,方不至于须另遣军士照料……”
此时校场中,刘破虏已按操练情况,点了二万新军,军机处的任命也下来,随他到军中效力的二十名旧袍泽,也都有了个出身,刘破虏取了私已的二千银两,交给军中粮草官吏,只教去买好酒好肉好菜,教新军加菜饱餐一顿。
那粮草官领了钱,便要下去,却被刘破虏叫住,在点将台上对着下面二万新军道:“本官拿出的全是私已银钱,须知跟着汉王,却不准扣克军士,这银子都是沙场浴血拼杀回来,不怕说与诸位听,着实是颇为心痛。”
那台下一愣,但片刻间便哄笑起来,只说这将军很好说话。刘破虏心中大定,这是吕奉先教他的手段,便又道:“是以每一毫钱,都须落到弟兄们肚子里去才是。若这粮草官吏克扣油水,不论何时,弟兄们只管报我知,我好剥了他们皮!若我克扣军饷,你等便去报知汉王,汉王自会来剥我的皮!”
军士听了,无不轰然应是,当兵最恨被扣克军饷的,而史上有几支真正不克扣军饷的队伍?少之又少。此时听刘破虏这么说,知道遇上一个好官,便是应到的声音都响亮了许多。粮草官吏在散了以后,便有几人来找刘破虏,说是家中父母年老云云,能否留守江宁?刘破虏也不与他们多话,一概的准了,把那二十名从背嵬军里跟来的袍泽,安插了几人主管粮草。
却对他们几人说:“殿下则教我,水清则无鱼。身在这位置,要全干净却也是难的,但却不可搞得过分,若弟兄们有本事让军士吃得眉开眼笑,少少不为人知的搞一点,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若是下面有了怨言,嘿嘿,诸位都是殿下身边老人,却还记得军法官张川大哥的斩马刀么?”众人不禁都打了个冷战,连声称是。
“都是孩子啊!”一直坐在边上,垂眉低眼宛似不存在一样的李云翼,幽幽的开口道:“都是些孩子啊,十六七,十七八岁,胡子还没长出来呢!”他对身边两个几十年来一直跟着他的老兄弟说:“老货啊,我等操练这些孩子时,真的想到,要让他们去沙场拼命么?”
此时汉王府第外,却有一骑风驰电掣奔到,那门上家佳只斜斜望着他,伸出半只手来,那骑士一打拍打开了,急道:“你个入娘贼!索贿索到老子头上来了!我是郝歪!求见汉王,快去与我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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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 死骨春秋新戟影(三十七)
那门僮见他亮出腰牌印信,立马就软了,变了个脸招呼着:“啊哟郝爷啊!这么些日子不见,你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江宁城里那好勇斗狠的郝歪郝大侠,您说现时谁能认出就是面前这位?一身正气凛然,满腔报国豪情,单凭您那胡渣上的沙场气息,走到街上,男女老少见了,谁不伸出大拇指赞一声:好一个铁胆热血冷面的勇将军!”
说话间把郝歪让进府,端了茶水请他喝了,低声道:“郝爷,可千万不能让殿下和县主知道,小的刚在门口和您开的玩笑,您知道,咱俩熟,谁跟谁是吧?开个玩笑无伤大雅,但别人听到了,以为小的真索贿,啊哟妈啊,那小的,算玩完了,县主不会把我皮剥了是不干休的!”
郝歪摇头喝了口水,用马鞭虚抽了那门僮一把,笑骂道:“姓郝的是背后告黑状的人么?不过我跟你说,你小子最好小心点,要换刘将军刘破虏大人,口中说那位张川张大人来了,一刀就先把你头斩下来了。你这贼厮鸟,快滚进去通报吧!”
那门僮连忙点头称谢,又打了盘五香豆和一壶酒摆在郝歪跟前请他用,自去通报不提。
吕布一听郝歪回来,立马使人传他进来。郝歪一见吕奉先,翻身拜倒道:“禀殿下!史先生所言不虚啊!”说罢掏出信来递上。吕布接了信,一把将他扶起,端倪了一阵,只说郝歪瘦了些,教下人摆了酒肉上来,使他吃饱喝足再述话。
但展开信,只扫了一眼,连平时泰山压顶不改色的吕奉先,领数千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陷于精锐宋军阵中都不皱眉头的吕布,都不禁一拍大腿道:“天助我也!史先生。真再世子房也!”
信中却是说。吴越不堪骚扰,已然由吴越王钱椒之子钱惟演,来江宁投降,愿为唐臣。更为夸张的是,史武代吕奉先发诏,着清源节度使陈洪进至江宁晋见。陈洪进居然领命前来!此时也与钱惟演一同,与史武同行,随后就到。
要知陈洪进割据泉、漳二州,每年向宋朝进贡无数钱物来保证自己的割据可以继续下去,现时宋灭了南汉。清源西方就是宋土,这陈洪进居然亲身来江宁。便是等同于放弃割据,如何让吕布不赞史武?
这时郝歪吃饱了,听吕奉先叫他问话,便笑道:“殿下,您不知。这次却是极不痛快的,我连杀人都没杀过瘾,从头到尾,都是一直在咋呼,见对方人少,史先生便令大家快抢,对方官兵来了,史先生便教人做了老大一块木板。上面写得:‘我主自左突骑使累功晋武襄候,再封王受唐帝托军国事,尔颈硬?复我主戟利?’这数月以来,抢了不下几百次,几乎每天都要去抢几次,那民众见回来真个把钱物分给他们,也抢上瘾了,便不是宣城的,也纷纷来报名去抢。。。。。。”
吕布不敢置信地道:“便这般,吴越军便不敢攻击尔等?”
“开始打过几仗的,那初时随史先生去抢的民众,都是彪悍之士,虽无阵势,但皆知抢回去便是自己地,与那吴越军作战无不拼死,史先生叫埋伏便埋伏,叫冲就冲,第一仗其实是我方惨败,五百多人死了三百多人,吴越军不过死伤几十人,但过了边界,吴越军便不敢赶过来了。”
郝歪越说越兴奋,又道:“便死了地人,按抢来的东西抚恤,一个人能弄到二百两银子,那家人哪里有什么话?种田种十年,也不见得能弄到二百两银子!何况死的多又是家中的浪荡子,甚至有的父母之前都告官将他们出了籍的。于是后面一发不可收拾了!”
吕布惊问道:“如何不可收拾?”
“那民众全疯了,知道跟着史先生能发财,史先生去宣城守军借了几个枪棒教头,叫他们日间操练,那报名去抢地民众全都放下锄头去操练,全没一人有埋怨,毕竟没人逼着他们去抢,抢回来又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的。后面史先生又指挥民众埋伏了衔尾追击的吴越军、清源军七八次,其实全是惨败的,每次都是我们死了一二百人,跑过了边界,吴越军就不敢赶过来,但打了七八次,自此之后,见到那木板的守军,全没再过来地。”
郝歪说起来,乐得不行了,但马上又皱起浓眉道:“我和史先生说,用这法子,打败宋人不就完了?史先生却又说不行,说这法子只能对付吴越、清源,对阵强宋、强辽,还得殿下麾下百战虎贲方可胜任。叫作什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岂是一锅沸水能融?大概是说这吴越清源的冰没有三尺,所以可以这么搞,宋国辽国地冰厚,就不能这么搞,我就没弄清,关冰什么事?”
吕奉先听了不禁哑然失笑,他是知兵之人,尽管郝歪乱七八糟杂夹着说来,他却还是能理解史武的意思:吴越、清源,本来就不是什么强大有力的国家,现时又不是要攻城掠地,所以只须领着一班不惧死的民众,抢了就走,再打几次伏击战,拼个鱼死网破,就可以让吴越、清源的军队觉得胆寒。但那民众地热情和血性,只是一锅沸水,对吴越、清源这等其弱如厚冰的军势,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