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神色复杂的看一眼苏岑,果然从她的眼神里读不到一点波动,心下反倒越发的伤感。姐姐样貌好,性子好,女红好……样样都好,怎么就配给了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的孟君文呢?
好好的人,却被迫毁了一世,偏生又没处说理去。
可孟君文大大方方的来拉他,他也就笑着跟了上去。孟夫人再三叮咛:“君文,他还是个孩子,仔细着些……”
孟君文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行了,我知道,我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满世界跑了,哪天不摔几个跟头,不滚一身泥的……”
苏毓和孟君文在他的书房流连了两三个时辰,就是午饭都是三催四请不到,索性就叫厨房直接端到了那里。
孟夫人笑着对苏岑道:“这两兄弟倒是谈的来,我就不见过像苏毓这么乖巧的孩子。”
苏岑只是笑笑,道:“他在家也是无聊,难得出来,自然就兴致高了些……”避口不提孟君文哄有方,待客有道。
就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吧。
午后,苏毓来跟苏岑请辞。孟君文陪着苏岑一直把他送到二门,姐弟两相别,苏岑看他上了苏家来接的马车,这才转身往回走。
孟君文看一眼苏岑,又看一眼她身边的丫头。
玫瑰识趣,拉着冬忍几个退到后边,把路让给了孟君文和苏岑。苏岑似无所觉,不紧不慢的低头走路。
孟君文大步追上来,道:“苏毓很有读书的天分,我看他过两年就可以下考场了,岳父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讨好小舅子和老泰山么?
苏岑不解的看向他,从他脸上又瞧不出什么来,只得道:“我不懂,依照爹的性子,想必是希望苏毓按部就班的来吧。怎么?”
孟君文道:“太学院明年要招收三十名年轻的学子,由朝中几位公举出来的大儒集中训学,以备重用,苏毓年纪倒也合适,再晚些只怕就不成了。”
太学院是皇上六年前亲自下旨建起来的,从那里出来的第一批学子,如今已经是朝中的精英良将,最低也是从三品,委派到各省各地。
那是皇上嫡系,又是人中拔萃,比科考要省力的多,不知道多少人家子弟削尖了脑袋要进去,只恨苦求无门,就算是有银子都不知道砸给谁。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落到了苏毓头上?
苏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好机会自然要抓住,只是以苏老爷的性子,只怕未必肯接这份意外从天而降的大便宜。况且,又是孟君文给争取到的,他到底又在图谋着什么?
苏岑强压下心中的猜疑,尽量平缓的问:“这次招收学子,由谁负责?”
“梁诺。”
“层层选拔,定然很严格?”
“那是当然,可是你竟然不相信苏毓的本事么?”
苏岑忍了半天,才把那句“不相信你”给咽了回去,问道:“苏毓怎么说?”
孟君文奇怪的看了一眼苏岑,道:“就说苏毓奇怪,明明很想得到这个绝佳的机会,却又那么坚定的不近人情的拒绝了……”
075、难测
075、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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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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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也就略略的沉吟了一瞬,继而对孟君文道:“苏毓已经长大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都有了他自己的主张,我尊重他的选择。”
孟君文奇怪的看他,在心里总结了四个字:不识好歹。
苏老爷为人古板,生出来的孩子也一样古板,他不过是提供一个消息罢了,又未必真的让他们去作弊,能不能考中,要看苏毓自己的本事。
这姐弟倒好,一个一个都拒绝了。
没什么大出息,爱怎么样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孟君文就有些悻悻然,道:“成,你们有你们自己的坚持,我一个外人,何必多嘴?”
苏岑那种嘲弄和不屑又回来了,她甚至懒的接着说下面的话。
他的确说对了一句话:他就是一个外人。
她们姐弟很想领这个情,可是他的姿势未免太高,太强势了,让人没法接受,像是上位者对最低贱者的施舍和怜悯。
苏岑却又自嘲的笑了。像她现在这种心思和想法,的确有点最底层的敏感和自卑了,何必多想呢?他愿意施舍怜悯,那是他的事,她愿意不愿意接受,怎么接受,却是她自己的事。
孟君文负气要走,却见苏岑脸上似乎绽出了一种奇怪的光芒,看得出她有话要说,一时竟怔住脚步,愿意因她脸上的这份光彩,听听她想说什么。
苏岑先福了一福,道:“苏毓年轻不懂事,我在这里先替他谢谢你的提携之情。你和他有兄弟之谊,提拔他也在情理之中。”
好歹还占着姐夫和小舅子的名分不是?若是这会就和他彻底划清了关系,将来他果然不帮着苏毓了,或者再坏心一点,处处给苏毓下绊子,那可就不好了。
这会儿子先把他安抚下去,总不能让他和苏毓来不来的先因为这点小分歧就存了芥蒂,从而成了仇敌。
孟君文心里舒服了些。这女人也不是不懂规矩不懂道理不会说软和话的人么?
苏岑又道:“这件事不是小事,苏毓一个人做不了主,我也只能是建议和劝谏,成与不成,还得听爹的意思。”
苏岑不想把她和孟君文的矛盾激化,一点可能都不要。若只是她自己,怎么都无所谓,可她不想影响了苏毓的前程。
再说苏家的事,本来到最后也得苏老爷一锤定音,她和苏毓说了都不算。
孟君文想想也是这个理,便道:“那就尽快,你劝劝苏毓,我回头和岳父提一声。”
苏老爷有他的考虑,身为朝中重臣,时刻都有人盯着,他不想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做每一件事,他都要不愧天地,连一点嫌疑都不愿意有。
苏毓选中太学院是好事,但是这里面盘根错节,很可能成为别人污蔑的把柄。由梁诺必然牵扯出孟君文来,他到底在其中有没有使力,谁都说不清。
与其如此,他宁可叫苏毓走和别人一样的路。
从万千学子中,凭借自己的真本事杀出重围,那是苏毓之幸。或者苏毓不幸,没能侥侥出众,那是他的命。
苏毓就更不想承孟君文的情了。
若是他对姐姐好倒还罢了,姐夫么,帮也就帮了。可是现下他对姐姐那样冷漠,再虚伪的对他示好,苏毓接受不了。
况且,他不想让自己亏欠孟君文什么。
因此只懒洋洋的对苏岑道:“姐,这外面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爹么?”
大有轻视之意,气的苏岑扬手就给了苏毓一巴掌:“别臭美了,才说你胖你就喘,你再本事,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你经历过什么风雨?少拿爹当挡箭牌,他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古板又过于的谨小慎微……”
固然老谋深算,可是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他这辈子怕是突破不了的了。有捷径为什么不走,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先看看听听旁人说什么怎么看,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苏毓就怪叫着喊疼,龇牙道:“好啊,你敢说爹古板又过于谨小慎微,看我不回去跟爹告状……”
闹了半天,苏毓才道:“姐,所以我说你不懂得朝堂之事。这太学院看起来光鲜,可那还不是因为是皇上的嫡系。可是当今皇上再身体康健,如日中天,那也是……咳咳……你懂得。”
人总有老去的时候,皇上再自称是天子天子,也会有身故的那一天。他一倒,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太学院里的人也就一并跟着倒了。
他自己有本事,何必要仰仗着所谓的皇家嫡系出人头地?
苏岑也就明白了苏毓的意思,摸摸他的脑袋哄他道:“嗯,不错,果然长大了,脑子里有东西,知道做事要先思考了。”
苏毓拔着胸脯,大言不惭的道:“那是当然,你以为我是草包一个腹中空么?”
孟君文对这件事不了了之。
他在苏老爷那得到了明确的拒绝,想来苏岑这边也是一样的回复。终究是苏家的事,他无意插手。
倒是孟老爷跟他说:“你也找些机会,提拔着你自己的亲兄弟些。”
孟君威再无能再昏庸,可好歹安分守己,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能总是这么无所事事的……将来分出去单过,他总得有本事养活自己的妻儿老小。
孟君文漫不经心的应承:“我知道了,一有合适的机会,我自然会想着他。”
不是他不想帮,实在是孟君威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真要甩出去了,又不能担当大任,不是白白的丢他的脸么。
孟夫人辗转听说了这件事,一声冷笑,也特特的在晚饭后把孟君文叫进来,语重心长的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果然是没错的。”
孟君文也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坐下了,难得的很有耐心的哄着孟夫人:“娘说的自然没错。”
孟夫人咬牙切齿的道:“可那可看是什么兄弟。苏家的小公子苏毓,怎么说也顶着你小舅子的名份,帮帮也在情在理,将来知道感恩,也会还你一个人情,就是苏氏在这中间,也定然会对你,对我和你爹都更感激。可是某些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赖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本事……能不能受得住这天大的福份……”
她是一提起孟君威就生气,那是一根扎在她心里的刺,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这一生和孟老夫人,孟老爷惨战的结果。
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这是她这一生唯一值得庆幸和骄傲的事,她宁可便宜了外人,也绝不要便宜那对母子。
孟君文点头:“娘放心吧,儿子心中有谱,怎么也不能坏了自家名声,坏了孟家名声。”
这便是婉转的安慰孟夫人,他不会轻易的给孟君威谋一个好位置。
孟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欣慰的瞧着孟君文,道:“我现在,心事已了,不如事事遂意,却也每天都很喜欢,若你再能替我早日生个大孙子就更好了。”
自从与孟老夫人那一闹,孟夫人尽得孟老爷、孟君文的支持,不说一击将老夫人打的毫无还手余地,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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