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城官见是孟大人亲笔批示,忙陪笑道:“是是,稍等。”
眼神撩过马车,并不见丝毫异样,也就挥手示意守城的士兵打开了城门。
吱呀声中,吊桥落下,怦的一声巨响,许多灰尘漫天飞舞。马都退缩的往后倒退了几步,马车也就跟着颠簸了几下。冬至却是一脸的从容,纹丝没动,眼睛直瞪着前方,只等时机一到,即刻带着车马出城。
远处却传来了马蹄声。
一队人马急匆匆而到,很快就到了城门之下。
两队人马相遇,冬至看清了队首正是秦纵意。当下只得命人把马车拉到一边,躬身给秦纵意施礼。
秦纵意一拨马头,笑道:“冬至?这么晚你去哪?”
“回秦将军,在下是奉了大人之命,出城办事。”冬至在孟大人身边多年,论年纪比秦纵意要长上十几岁,虽说地位悬殊,却也不卑不亢。
秦纵意对他也不得不存着几分敬意,道:“哦?”马鞭一扬,轻打在马车的车厢,问:“这里边是什么?”
冬至心里着急,不知道怎么会遇上他,他又好端端的对马车感了兴趣,当下只得奈着性子道:“是重要的物件,大人怕有闪失,故此叫在下好生保管。”
那马车却忽然剧烈的动了起来,不时的发出怦怦的响声。苏岑听出是秦纵意的声音,苦于口不能言,只得用头撞着车板,只希望他能有所知觉,把她救下来。
此一去,便注定无声无迹,隐匿于世,不管什么清白,什么抱负,什么生活什么理想,统统都成了浮云,她这辈子想都不用想了。
秦纵意这时候回来,这时候撞上,这是老天给她的最后一点生机。
秦纵意浓眉一挑:“物件?我瞧着这里面分明是个人。”
冬至一拦:“秦将军,这里是孟大人亲自监押的重犯,还请秦将军自重。”他要想着跟孟大人对着干,也要先想清楚后果才成。
秦纵意呵呵一笑,道:“既是大人的公事,秦某自然不敢阻拦,不过是开个玩笑……”他拨正马头,看样子是要回城了。
冬至心口一松。
可是马车里的动静却似乎更大了,一声接着一声敲打着车壁,似乎在求乞,在哀恳,在一声又一声的泣诉。
秦纵意就觉得心口一阵紧似一阵,冥冥中仿佛听见了谁在呐喊着让他停下来救命。他凤眼一斜,见冬至已经命人要赶马车,当下长鞭一挥,猛的就扣住了车门上的锁。手腕用力,那锁当啷一声落地。
冬至一见,惊呼出声,纵身过来,想要徒劳的把车门掩住。
车门却忽然就被撞开了,接着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从马车上摔落下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秦纵意鞭子一旋,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猛的缠住了那女人的腰身,不曾坠地,就被他往回一卷带到了马上。
女人的长发在夜风中轻扬,露出那张白晰的脸和那双沉静的带着灼热渴望的眸子,与秦纵意在夜间的烛火中对的分明。
他失声道:“苏岑——”
苏岑双手双脚被缚,口中堵着巾帕,却朝着秦纵意绽出一个感激又解脱的笑容来。这一笑,那眸子里的暖意便真真实实的,如月华一般流泄开来,渲染了满脸,竟将她那苍白恐惧的脸变的光茫一片。
秦纵意就觉得心口怦一声被什么撞上,有什么东西直接撞进他的心里,望着苏岑那真挚而诚恳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回了她一个大大的温暖的笑。
鲜红的液体顺着苏岑的额头蜿蜒而下,触目惊心的破坏了这张光华无限的容颜,也让秦纵意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将苏岑揽进怀抱,想也不想的用淡蓝色的袖子替她按住了额头。
苏岑微微闭上眼,额头上的疼痛不足以让她觉得难过伤心,可是脱逃劫难过后的委屈却汹涌而至,眼泪就如同止不住的洪水,奔流而下。
咸咸的,流到嘴角,她却笑的越发肆意。
冬至上前:“秦将军,这是孟大人的家事,还请您不要掺和。”
秦纵意替苏岑抽出口中巾帕,只看向苏岑,问:“你怎么说?”
苏岑镇定心神,道:“劳烦秦将军,送我回苏府。孟府草菅人命,枉顾律法,我要上告。”
这一声,把冬至吓的魂飞魄散。孟大人千叮咛万嘱咐此事要严密,谁想会节外生枝?若是真的闹嚷出来,孟家颜面何存?
秦纵意便安抚的道:“好,只是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冬至,也劳烦你回去把秦某的话带到,不管是家事还是公事,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再说吧。”
看都不看冬至一眼,扬鞭驱马,直接进城。
冬至回府向孟老爷禀报不提,却说秦纵意一直将苏岑带回秦府。
府中下人报给秦夫人,说是大爷带着一位女子回来了。
秦夫人大为诧异,亲自带人迎到二门,果然见秦纵意在前,身侧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妇。
衣着倒还整洁,只是长发披垂,一脸的血渍。虽然狼狈,那形容,那气质,倒自成一种从容和雍容的气势,不容人轻视。
秦夫人跟着秦将军多年,什么事都见过,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只是仍然诧异的看向秦纵意。
秦纵意也不行礼,似乎和母亲很习惯这种相处的方式,一指苏岑道:“娘,这位是苏岑,你帮着她打理一下,有什么话你稍后再问,我先去躺躺。”
竟然果然掉头就走了。
苏岑甚为尴尬。毕竟是头一次见面,怎么就这么简短的介绍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长辈面前?
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秦夫人一把扶住了,道:“别拘礼,让我先看看你的伤。”
苏岑事后才明白为什么秦纵意做的这么失礼。秦夫人实在是个女中豪杰,没有一般贵妇人的扭捏,粗中有细,又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替苏岑收拾,换了衣服,又亲自替她上了药,便微笑道:“苏姑娘,恕我直言,虽然这会应该让你休息了,可是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苏岑不安的道:“秦夫人太客气了,是苏岑不该打扰了夫人的休息。”
秦夫人示意她稍安勿躁,道:“我听说过你,苏氏制衣店和苏氏珠宝店都是你的。你是孟家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左右也是丢人,就算是闹的与苏家决绝,苏岑也不打算再隐忍了,当下简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道:“只在此借宿一夜,明日苏岑就离开。”
094、巧遇
094、巧遇*
'正文 095、打算'
收费章节(12点)
095、打算
感谢大家的推荐。
求收藏,求推荐,求粉红。
…………………………………………………………
秦夫人没有惊讶,也没有轻视,更没有同情和怜悯,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苏岑倒是怔了下。这个世道还没有对人宽容到这个地步吧。秦夫人就没有一点世俗中人所应有的态度?
不及细想,便道:“不管是休书还是和离,我已经决定离孟家。”
做孟家妇,从来就不是她的心愿。既然无缘,既然她和孟君文最终落得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她也就不再忍下去。
如果苏家不同意,她便一走了之。天下之大,总有一地可以容身。如果此处不可以,她便离开这个国家,去另我的国土上去。
秦夫人沉思着道:“如果可以,还是和离。下堂妇的滋味,可不是你能想像得出来的。千夫所指就不是常人能受,更何况若是苏家不留你,你连再嫁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一番好意,以过来人的身份,也算得上是语重心长了。
苏岑苦笑,道:“众口铄金,我也没办法,若是怕,也就不会走今天这步,不如安安分分的听从他们的安排好了。”
真要走到那一步,她就按最坏的打算来打算。
这世间,最坏最坏,不过一死。她不想死,不想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死。如果仅仅害怕流言蜚语,她便委曲求全,那不是她的性格。
秦夫人温婉一笑,道:“没关系,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如果你实在没处可去,不妨做我儿妇,如何?”
啊?苏岑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秦夫人是否在开玩笑。
就算是开玩笑吧,这玩笑也开的太大太惊世骇俗了。除了孟君文及孟家人,谁会知道她此时尚是完璧,只怕大家避之不及,哪有人会主动为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下堂妇?
可是秦夫人说的很认真,脸上的笑也很善意,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
苏岑随即而来的感受便是羞涩,腾的红了脸,道:“秦夫人真会说笑……苏岑如此境遇,能活已是奢想,什么嫁娶……简直是……”
秦夫人却道:“你以为我是玩笑么?我是当真的。初嫁从亲,再嫁从身,你也不是那种拘泥的人吧。”
苏岑大窘。这和拘泥与否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才从孟家那边出来,还没正式脱离关系呢,就谋求着嫁入秦家?
就算是离婚吧,也得过一段时间。
不过,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况且是她?不说孟秦两家是世交,就是孟君文和秦纵意也是一块长大的兄弟。离了他,跟另外一个,总觉得别扭。
再再者,秦夫人自说自话,秦纵意到底怎么想的还不清楚……怎么想的也不成,他和她才见过几面,有什么了解?凭什么他愿意娶她就愿意嫁。
苏岑窘迫的摇摇头,道:“秦夫人的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真是让苏岑感激不尽,不过,苏岑实在没什么兴致谈论此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可遇而不可求,苏岑不做奢想。”
只把秦夫人的话当成是对她的怜惜和一片珍重的好意吧。
秦夫人一笑道:“我等着你想通了再谈此事。你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好生歇息,明日我亲自送你回府。”
苏岑只得收拾疲惫的身心,给秦夫人行了礼,自跟着侍女去了客房休息。
苏府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
苏老爷震怒非常,既恨孟家做事不留余地,又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结亲结成了仇,非他初衷,让他深恨不已。
苏夫人掩面哭泣,道:“老爷,现在只听一面之词,就定了岑儿的罪,对岑儿不公。不管怎么样,也要先见到岑儿再说。”
苏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