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镇新军,每一镇的编练费用就高达180万两,不知道大人打算编练多大规模的新军,一个混成协?抑或一个独立标?”
“这个嘛……”马亮心里便咯顿了一下,他说要编练蒙古新军,其实也就是一时兴起嘴上说说罢了,光是外蒙的厘金税收,根本还不够供养各地的官衙夫役,每年还要国库专门调拨银子填补亏空,又让他从哪里去筹这么一大笔银子?
想到这里,马亮便有些着恼,这愣娃,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亮正欲发火时,忽然想到眼前这愣娃不是个商人么?他老子还在乌里雅苏台做成了总价七十多万两的皮毛霸盘,没准这笔银子能落在他头上?当下马亮问二少道:“小子,是不是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筹到这笔银子?”
二少心头暗喜,表面上却叫苦道:“大人说笑了,在下又上哪去筹集这么一大笔银子?”
马亮闷哼了一声,正要发火时,二少忽又语气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若是大人能答应在一个条件,没准在下还真可以为大人筹集到一笔银子,也不多,大概每年五万两吧,要是再多的话,在下可就无能为力了。”
“一个条件?”马亮心头微动,问道,“什么条件?”
一年五万两银子不算多,若能再凑些,就勉强能编练一个独立标了。
二少道:“从今往后,唐努乌梁海的皮毛生意,从此只能由我们西字号一家来做!”
“你想垄断唐努乌梁海的皮毛生意?”马亮微笑点头道,“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本官还在乌里雅苏台任上,唐努乌梁海的皮毛就只准你们西字号独家收购,不过,你刚才答应的五万年例银子,本官可不会跟你客气。”
“那是自然。”二少答应得有些勉强,心里却早在偷笑了。
二少之所以要垄断唐努乌梁海的皮毛生意,固然是因为唐努乌梁海的皮毛质地优良,的确有利可图,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叶尼塞河河床里蕴含的砂金!西字号垄断了唐努乌梁海的皮毛生意,也就控制了对当地牧民的日用品供应,从此之后,就只有西字号的商队能够在唐努乌梁海公开活动了,别的商号却是不允许进入了。
这样一来,叶尼塞河金矿也就基本上落入西字号手中了。
若是马亮知道其中内情,怕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答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二少这次帮助马亮赢得这么大的一场胜仗,这个大型金矿就当是分润的战争红利了。
当然,二少最终能否得到唐努乌梁海地区的贸易垄断权,进而控制这个金矿,还得看这次事件的最终结果,不出意外的话,等乌里雅苏台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师之后,各方势力也该开始角逐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第82章 京师风云(上)】………
次日下午,乌里雅苏台大捷的急报就传送到了京师。
正在军机处轮值的军机大臣铁良是最先知道消息的,看完只有廖廖数语的电报,铁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这封电报不是库伦办事大臣三多戈亲手签发的,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既便有三多戈的署名,他也仍是将信将疑。
马亮居然挫败了入寇乌里雅苏台的俄军哥萨克骑兵?
仅凭八千多蒙古骑兵就挫败了哥萨克骑兵,还歼敌五千余众!?什么时候,俄国的哥萨克骑兵变得这么好对付了?想当年在关外,同样是俄国的哥萨克骑兵,才区区几百骑就打得大清国好几万八旗铁骑溃不成军,最后连爱珲城都丢了!
怀疑归怀疑,可这么大的事,铁良是不敢擅自处理的,当下找来几个章京,命他们分别给庆亲王奕劻等其余六位军机大臣报讯,他自己则官轿也不坐了,从戈什哈那里栋了匹快马就挥马扬鞭直奔醇亲王府而来。
不管乌里雅苏台是真打了胜仗了,还是马亮这厮在谎报军情,这事都得马上禀报给醇亲王载沣知道,尽管铁良从内心深处瞧不起载沣,可他要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却还是得借助载沣的权势,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虚予蛇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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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知道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了,比载沣晚了几个时辰。
听完长子袁克定的禀报,袁世凯霍然起身,难以置信地道:“克定,你刚才说什么?”
袁克定喘了口气,再次说道:“父亲,庆亲王刚才发来电报,说是昨天上午,定边左副将马亮在乌里雅苏台大败俄军哥萨克骑兵,歼敌五千余骑!现在马亮大人正率领蒙古各旗骑兵,往阿穆哈拜商方向追击呢。”
“这不可能!”袁世凯断然道,“绝不可能。”
说俄国人派出大队哥萨克骑兵入侵外蒙,袁世凯相信!
说俄国的哥萨克骑兵已经攻陷乌里雅苏台,马亮已经成了俄国人的阶下囚,袁世凯也信!
可要说马亮大败入侵乌里雅苏台的俄军哥萨克骑兵,而且歼敌五千余骑,却是打死他袁世凯也绝不相信,哥萨克骑兵是什么军队?临时召集的蒙古骑兵又是什么军队?马亮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袁世凯心里再清楚不过,这样的事情,想想都不可能,绝无可能!
“父亲。”袁克定小心翼翼地道,“战报是从库伦传回京师的,上面有库伦办事大臣三多戈的署名,而且,这一消息现在已经传遍整个京师了,孩儿以为,马亮纵有胆子谎报军情或冒领战功,却也不至于这么大胆吧?”
袁世凯闻言默然,刚才他也是过于吃惊所以才有些失态,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马亮既便要谎报军情冒领战功,也绝不敢编出这么一份夸张的战绩来,需知现今通讯发达,乌里雅苏台是否大捷,从俄国公使那里一印证就能知道了。
这么说起来,马亮还真在乌里雅苏台大败俄军了?
再看桌上搁的那封奏折时,袁世凯的眼神忽然间亮了起来。
这封奏折,袁世凯拟好已经好多天了,却始终难以下定决心把它交上去,因为这封折子是上给慈禧老佛爷的,内容也是自请解除兵权,袁世凯久掌兵权,也深知手中握有兵权的极大好处,所以,要他下这样的决心,真的很难。
但是,不管有多难,这决心该下还是得下,除非他袁世凯有胆子造反!
袁世凯他敢造反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袁世凯虽握有六镇北洋新军,可跟当年握有北洋水师及数十万淮军精锐的李鸿章相比,那就差远了,而李鸿章跟曾国藩相比,就又差远了,连手握数十万虎狼之师的曾国藩都不敢造反,何况他袁世凯?
曾国藩他不想造反吗?在袁世凯看来,曾国藩显然是认真考虑过造反的可能性。
不过最终,曾国藩并没有举起反旗,估计是觉得造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吧,连曾文正都不敢造反,他袁世凯就更没这个胆子了,一想到颐和园里那个不动声色的女人,袁世凯就止不住地怕,那个老女人,可着实不简单啊。
“父亲,这折子真的非递不可吗?”袁克定忽然问道。
袁世凯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子,这个折子是一定要递的,所差的只是时机而已,袁世凯原本担心折子递上去后,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保住一到两个镇的兵权,不过现在,有了马亮在乌里雅苏台的这场大胜,他的兵权怕是可以保全了。
伸手轻轻地叩了叩桌面,袁世凯很快有了决断,当即向袁克定道:“克定,你马上去一趟电报局,给你绍仪叔发一封电报,让他马上赶来天津。”
“现在?”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色,袁克定有些吃惊。
“对,就是现在。”袁世凯却不假思索地道,“你快去吧。”
袁克定再不敢怠慢,躬身退出书房,又赶紧让人套车去电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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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和园乐寿堂内,几个戏子正在戏台上咿咿哑哑地唱戏,慈禧老佛爷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戏,边上围着一圈的太监宫女,个个神情惴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有丝毫疏忽走神,因为老佛爷随着年岁渐大,这脾气也是越来越古怪了。
戏台上唱的是一出“佘太君百岁挂帅”,慈禧老佛爷便无端地联想到了自己,觉着自己也是年过古稀,来日无多了,这心里便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悲凉,还有几分愤懑,心忖等她一死,这大好的花花世界可就与她再没什么瓜葛了。
正巧有个宫女端了盆瓜子上来,慈禧打小喜欢磕瓜子,年岁大子牙齿掉了便由太监宫女剥壳取了仁给她吃,可这会心情不好,立刻就借题发挥了,当下就一巴掌抽在了那宫女脸上,戴在指尖上的锋利指套便在宫女脸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宫女吓得赶紧跪倒,疼彻骨髓却连呻吟一声都不敢,只是像受惊的小鹿般跪在那里簌簌发抖,旁人见了这情状只怕气也消了,可慈禧老佛爷心里这股气却怎么也发泄不出去,越发气呼呼地道:“不长眼的东西,哀家牙都掉了,你偏生端瓜子上来,安的什么心?”
极善察言观色,体会上心的李莲英立即尖着嗓子叫道:“来呀,拖下去乱棍打死。”
早有两个膀圆腰粗的太监抢上前来,拖起宫女便走,那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却死至都不敢有半句话的哀求,不是她不怕死,也不是她不想哀求,而是她知道,哀求根本没用,没得还要遭罪,昨天有个宫女就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老佛爷,哀求了两句结果在死前生生让人给剪掉了舌头,血流干了才死,那惨状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处死了宫女,慈禧老佛爷也有些乏了,便让人扶着回暖阁休憩。
刚躺下一会,李莲英便又蹑手蹑脚地进来禀报:“主子,庆亲王求见。”
慈禧老佛爷皱了皱眉头,道:“宣他进来。”
“遮。”李莲英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李莲英就领着军机处领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