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拦住殿下……来人……”
飞天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这是怎么了?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主观上,有鉴于飞天实在是跑累了,客观上,围追堵截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飞天扶着石墙呼呼喘着粗气,汉青跟他隔几步远,也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殿,殿下!我,我可跟您说,舟总管已经回,回来了!您再胡闹看,看看!”
“我管你粥总,总管,饭,饭总管!”飞天气急败坏:“飞天说你们认,认错人啦!”
汉青一手指着飞天,一手捂着腰,手指头点点晃晃的,却没力气再说话。
飞天比他的情况好一点点,还有精力看看四周是个什么样子。
乖乖,要说这不是做梦,真的找不出别的话形容这地方的漂亮!
玉砌的宫宇楼台,花木扶疏,繁星满天。
银子般的月亮的光洒满这本来应该很宁静如仙境一样的地方。
不是做梦?
那……是穿越了时空?
好像只有这两个解释。
汉青拖着脚拉着飞天往回走的时候,那一大群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人,毕恭毕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飞天扳着手指头,想着他所知道的穿越。
有爬山穿、坠崖穿、车撞穿、跳河穿、电击穿、走着穿、坐着穿、躺着穿、拿大顶穿、走钢丝穿……
他这应该是……属于莫名其妙睡着穿了。
明明是上床睡觉,定好了七点一刻的闹钟,早上还要去赶车呢。居然莫名其妙在这里醒来,而且还变成一个丑八怪!
最后一点是最不能容忍的一点!从小到大的二十一年,其貌不扬就一直是块大心病。没想到人家穿越时空都是特别好的运气,变得美呆了,他则是丑毙了!
有没有搞错啊?谁负责管理穿越时空这块儿地界的?爷爷我要投诉!
穿越不怕,咱怕不美的穿越啊!
本来刚才还在期待有美人来三陪……
现在简直无比沮丧。
美丽的色狼叫花花公子,不美的色狼叫流氓……
飞天越走越无力,咱……咱不想要这么丑的穿越行不行!
“殿下?”汉青疑惑地说:“您去哪里啊?”
飞天白他一眼:“回屋啊。”
汉青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可这是去小星湖的路啊。殿下要去赏星?”
飞天噎了一下,这些路都长得一个样儿,刚才一通乱跑哪分得出来啊!觉得这条像就走这条了!
汉青指指左边的岔路:“殿下是刚睡醒,一时没认清,这边才是回去的路。”
“老子跟你说了,你认错人啦!”飞天气得快发晕,可是对着汉青那么一张秀气堪怜的脸,声音却没办法吼得理直气壮。
“殿下刚睡醒心情不好……回来多备些汤药。”汉青有模有样的跟后面的人吩咐。那些人一叠声的答应。
飞天被他打败了。
不过,这个殿下,应该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儿吧。
飞天想起之前汉青说的那句被他忽略的话,“抹了十一次脖子跳了三次云天崖自毁修行一回”,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病症啊?还是精神受过重大刺激?正常人会有这样的行为吗?怪不得汉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飞天本来就跑得累,又走了半天,腿都发软。走了好远的路,才回到刚才那间大得不像话的寝殿。
虽然心情不好,飞天还是得承认,这是个漂亮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石头所建的宫殿,精美而华丽,雪白的石阶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唉,这是个什么地方啊!
飞天远远就看到有人站在石阶上的平台处,月光下身姿挺拔,穿着件长袍,长发束在头顶,发梢在风里轻轻飘动。只看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无限美好。
呜,更让飞天自惭形秽!
这里什么破地方?为什么人人都漂亮,连身后那些低头不吭声的侍仆模样的人都五官齐整,唯独他像是旱鸭子跑进了天鹅群里!
那人慢慢转过头来,飞天看到他的脸。
很清秀的一张脸,儒雅之极,一点不像个做什么总管的人,倒像个风流才子,深居的隐士。总之,跟总管两个字就显得扯不上关系。
他微微一笑:“殿下精神很好,让我放一大半的心事了。”
飞天愣在原处,根本不会动弹了。
他过来轻轻牵起飞天的手:“殿下睡了这么久,身体难免虚弱,还是应该多休养才是。”一面回头对汉青说:“怎么不给殿下加一件长衣就这样出来呢?夜露还是很凉的。”
飞天被动地、浑浑噩噩地被牵着手,走进刚才那间寝殿里。
不敢再抬头看他,他一放开手,飞天的眼睛就死死盯着那乌黑闪烁金芒的地板。
“没有跟殿下禀告,就擅自离开了许多天,请殿下原谅。”那个声音说。
嗯了一声,飞天还是跟个傻瓜一样发着呆。
“不过还好没有白花功夫,终于找到了殿下说的寒玉。”他口气里有一抹喜悦:“殿下现在要看一看么?”
飞天又嗯了一声。
汉青一下子尖叫起来:“舟总管!你,你,你受伤了!”
啊?
飞天一下子抬起头来。汉青正拉着那个人的袖子,而那个人却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小伤而已。”
“让我看看。”飞天沉声说。
舟总管注视着他,汉青也愣住了,不知所措的样子。
“让我看看。”
“是,殿下。”
他将袖子轻轻提起来,手臂上有一道狰狞向外翻绽的伤口。血肉模糊一片。
飞天脑子里又是空白一片。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正坐在他醒来的那张床上,自己则是半跪在床前,拿了药膏细心的往上擦。
“你一定没有好好涂药对不对!”飞天口气里有不自知的怒气:“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好好包扎休养?”
“殿下……”
那声音被打断,飞天蛮横地说:“你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受这样的伤。”
那个人明显的有困惑,目光投向汉青。
汉青跪在一边,“舟总管……殿下他醒来就是这样了。我想,也许是睡得太久,所以一下子有些没回过神吧。”
那个人点点头,轻声说:“我想也是这样。”
飞天差不多把伤药涂满了他整条手臂。真是很好的药,晶莹的淡绿的药膏,带着清雅的香气。 “碧晶膏……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在是不配用。”
听到他这么说,飞天几乎要瞪他,可是一接触到那美丽的眼睛,什么话都吞下去了。
“殿下刚醒,回来明白了,一定觉得我糟蹋了上好的药。”他说:“况且,这是月殿下所赠,殿下不是说永远也不会用,要一直留着好好珍藏的吗?”
是吗?
去他的。什么药再好,那也是药。是药就得拿来用!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是神经病吗?
“你以后不许再受伤了!”飞天非常想把这话说得具有威慑力,可是不敢抬头,这话未免就打了个七折。再一想到他受那样重的伤,怕口气太重吓到他,未免又打了个对折。
所以这话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不但不像命令,反而像撒娇,或是……哀哀恳求。
汉青没说话,飞天没说话,床上的人也没说话。
屋里有怪异的,但是很平和的静默。
“殿下真的是睡太久了……”他说:“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句话把飞天打回原形!
飞天背上冷汗都快汇成河了。
刚才一得意,以为穿上龙袍自己就真是太子了!他根本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他们对他好对他殷勤,只是以为他是他们原来认识的那个人!
可是他不是啊!
“那个……”飞天舌头有点打结,一狠心,咬咬牙,还是说出来了。
“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你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觉醒来变成这个长相睡在这个地方!我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反正,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飞天一口气呼啦啦说了一长串的话,终于说出来,倒也不觉得太困难。毕竟,说真话还是一件让人不怎么难受的事情。
“殿下?”汉青首先叫出来:“您真的睡太久了!居然连自己是谁都睡忘了。”
飞天睁大眼:“我没忘!我虽然也叫飞天,可是根本不是这里的什么殿下!我以前也不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更不是什么殿下!”
“您又胡闹!”汉青愤愤不已:“上次您还说您撞到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骗我放您出去,结果呢!一天的功夫闯了多少祸!上上次您把所有人召集起来轮流假扮您,说谁扮得最像就把飞天殿让给谁当主子……您自己说说,上界三殿里,有您这样儿的吗?我们在其它两殿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您除了胡闹都做过些什么!什么于飞天,飞天殿就是飞天殿,你又瞎起什么名目!”
飞天有些怔忪?这个殿下也叫这名字……听起来这个人很会胡闹捣乱。
“我真的不是!不骗你!我真不是!”
“您又骗人!”
“我真不是!”
“您就是!”
“真不是!”
“就是!”
“不是!”
“是!”
“殿下,”那柔和声音插进,制止了飞天和汉青两只斗鸡一样的对峙。
“嗯?”飞天看他一眼,还是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您跟着我复述这句话。”他温柔的声音说:“辉月是混账王八蛋,是天下最贱的家伙。”
这样有些粗鄙的话从他那样兰花一样的嘴唇里说出来,也是仙乐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