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呼吸带着悠悠的暖意,轻轻地喷洒在脸颊边,无限的接近却未曾触及,然而,就是这样的距离,却更加蛊惑。
璟燚身体微微震了震,轻吟一声,唤道:“夜……”异常低沉的声音,压抑而难耐,仿佛无限的渴望。
耳边似乎有低低的笑声,微蹙了眉,却失神在一汪春水里。
“璟燚……璟燚……璟燚……”
浅淡的语调,微沉的语调,悠长的说着,仿佛吟唱一般悦耳,渐渐汇聚成一池温暖的水波。
柔和的,温暖的,离夜与他说话一贯都是温柔的,但是,这样的声音,温柔的,却是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温柔。
只说缱绻了一池的春水,却潋滟了天下的春色。
“为什么?”唇终于触及,却薄如轻羽,“因为璟燚是特别的啊,”唇角的笑意似乎愈加柔和了起来,带着叹息,“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加特别啊。”
璟燚叹息一声,欣喜的,也是无奈的。这个人绝对是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叫火上浇油?
“夜,”那样轻微的触碰怎能让人满足,纵然唇舌交缠,都是太浅,太浅,“如果失控,那么,一定都是你的责任。”
至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热得不可思议,离夜却有些无法分辨,那样的热度到底是从谁的身上漫延开来。
痛,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痛。
随即漫延开来的,陌生的感觉。
波涛汹涌,却有忍不住想要随波逐流。
痛苦中夹杂着深切的渴望,是你的,还是我的?
如此无法自控的感觉,陌生得令人惊惧。
身体忍不住微微地颤抖,却被环着的手一下子拥得更紧了。
想要拒绝却有偏偏无法拒绝。
似有潮汐迭起,一浪堆着一浪满溢。
一番重峦叠嶂,山间一片风涌云聚。
似有极昼,白色的流光飞溅开一目长虹万里。
恍若极夜,星辰流转间荡漾开一脉银河千丈。
雪发落了满枕,铺展开仿佛一张绵密的网,网住了所有的心神。
黑与白的发丝,纠结缠绕成一弯悠长,不分彼此。
紫眸似有千万光栾积聚,却涣散开一空银河璀璨千里。
血色的曼珠沙华,盛放成满眼的妖艳而魅惑。漫延在颊边,升腾起来的红晕,带着魔魅的媚意。
血色的艳丽,晕染着荧紫的光晕,最终流淌成一片汪洋肆意。
这样的人,这样的美丽,怎么可以离开?
揽着的手似乎又紧了些,覆上那一脉水色的薄唇,低声道:“夜,你是我的了。”
是啊,终于是我的了。
离夜似乎轻轻愣了愣,有些无奈,却依然宠溺而纵容。
揽着璟燚的手微一用力,两人的距离似乎又贴近了不少。
“是啊……”浅浅的喘息,极力控制着平稳的声音,尾处却有些轻吟,“是你的……你一个人的……”似乎有些叹息。
雨敛云收,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
璟燚侧身躺着,看着身边的人原本白皙的面颊上红晕未褪,神色却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而淡然,紫眸收敛了魔意,只那唇角若有似无的浅笑,荡漾开来的,依旧是温柔而纵容。
有带着些暖意的指间轻抚上面颊,一点一点细细地描画。
“怎么了?”那点滴的触及带来轻轻的酥麻,璟燚一手轻覆上那只手,声音隐隐有些难耐。
“璟燚,”离夜似乎轻轻地笑了,偏了头,“很漂亮啊。”
璟燚有些失笑,拿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才道:“绝对……没有你漂亮。”
离夜秀眉轻挑,却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了。
动了动身体,离夜轻蹙了眉,这样的感觉绝对不能称为舒服,撑着要坐起身子,却被人抱了个满怀。
“我来就好。”知晓他的意思,璟燚一手搂着他,却隐隐感觉到点滴的抗拒,笑了笑,才在他耳边低声道,“夜,你现在动起来因为不会那么舒服吧。”
离夜虚闭了双眼,浅浅的有倦意袭来,终于还是放松了身体,道:“那么,麻烦你了。”
“怎么会麻烦?”眼眸中带着深情,笑得温柔,浅浅地在他唇角一吻,“这是我的荣幸。”
离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已是一片浅金薄洒。
“醒了?”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隔着干爽的衣料传来熟悉的温度。
点了点头,离夜一手撑着坐了起来,却又感觉手臂一紧,躺进了熟悉的怀中。
“夜,”声音中似乎多了许多的不确定,幽深的眼眸多了些迷惘,“你其实很勉强吗?”
离夜开始还有些不解,却在对方的指间轻划过颈间时,终于明了。
慕容寒玥陛下的表情破天荒地僵了僵,随即却有些无力。
若真是勉强,你就是要碰到衣角也是妄想,哪还能容你如此放肆?
可能是离夜此时的神情真的太过令人玩味,璟燚心头一跳,忙着拉出了笑容,柔声道:“要起来用膳了。”
说完,放开了离夜,起身来。
“璟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淡淡的声音响起,“若我真有一日后悔,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没有命看到我后悔的样子。”
我向来不做无用的事,若真是遗憾,那么与其去后悔,不如动手纠正这样的错误来得更加实际。
带着些许寒意的声音,却让璟燚由衷地笑了出来。
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只要我还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是我的?
静谧的屋子,带着安宁的气息。
离夜向后轻靠着墙,虚闭了上眼,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而淡漠。
“出来吧。”悦耳的嗓音,却无法分辨出任何的情绪。
一派阴影中走出了一个人影,极其清淡的气息几乎令人无法分辨,脸上的笑容一派的明晰与释然。
这才是离夜突然醒来的原因——因为有人突然到来。
隔着纱帐,没有走进内室,凤渊恭敬一礼,才道:“尊上,一切诚如所料。”
“嗯,”轻应了一声,“那么,继续看着吧。”
“不动手吗?”凤渊确认一般地问道,“他身边的那个人不论是用毒还是用蛊,似乎都很擅长。”
“是那个叫竹心的侍女?”平静无波的声调,并没有意外。
“确实,”凤渊点了点头,才道,“他似乎是启天二十年的秀女。”语调似乎有些玩味。
启天,寒帝慕容寒玥的年号。
一阵静默,清浅的语音再次响起:“暂时先看着吧。”
“是。”凤渊一顿,又道,“静小姐那边,需要人跟着吗?”
“不必了,她不喜欢。而且,有凌霄在,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察觉到门外的动静,凤渊一拱手,离开了,如来时一般了无痕迹。
门开了,璟燚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端着早膳。
离夜伸出手,渐渐将窗框泄露的阳光握入掌中。
确实不是那么热心的人,巫月眠与流影到底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确实需要巫月眠出来走一走。
曾经风流天下的巫大阁主与当时许多世家小姐都是极为熟悉的,所以,现身的巫月眠,欧阳情怎么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巨大的助力?即使最终无果。
与其费心去寻找,不如等他自己出现来得比较好不是吗?
欧阳情,这一次你又会玩出些什么呢?
第十六章
京城天都,本就是天下繁华,到了这新春佳节,就更是热闹非凡。
天朝贵胄的庆典,至大年初一开始,祭祀,游历,到了今日初九的狩猎。
五十里的绵长大道,一时旌旗冠盖遮天蔽日。
前方一路暗红色的御林军开道,御銮缓行。因是随狩,百官具是骑射装扮,骑马随行。
皇家猎场早已准备妥当,当今圣上慕容瑜一身玄貂皮裘,只在领口和袖口上绣饰着暗金的龙纹,缓步走下了御銮,朝着在空地上依然搭建好的高台走去。
众人都看得清楚,圣上的身后跟着两人,一人明黄色的披风,头戴金冠,想来必是太子无异了;而另一人,苍青色的华彩,丝毫不会逊色于身边明黄的优雅与尊贵,有心人士已经猜到了,这必然就是苍王慕容炽羽了。
慕容瑜走上高台,其下各队方阵成列。
传闻当今圣上久病在床,众人私下都道莫不是要变天了,谁想居然峰回路转,诸位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居然突然之间不药而愈,暗地里关于这件事的猜测五花八门,层出不穷,联系到鬼神的也不是没有。
其中有一种说法——那个夜宴曾经出现的神秘人。这个最接近真实的答案不知为何却被淹没在其它各式各样的猜测中了。
今次也是慕容瑜病愈以来第一次在众人之前露面。
慕容瑜退下了身上的玄貂皮裘,显露在外的是一身银白色的龙纹劲装,一目朗朗,直如那天空湛蓝一片,面容俊朗无匹,一手握着使者递上的弓箭,少了些原本温文的气质,眉目间似乎多了些飞扬的神采。看来与实际年龄小了不少,与身边的太子慕容清倒像兄弟多些。
看那身姿仪态,哪有半分病态?
尊贵不失优雅,明朗间一片清华,分明是盛世年华。
人群马匹渐渐有些骚动。
豹出笼了。
至幼便在苑中驯养的锦文云豹,看那毛色确是上上佳品,只似乎比那原野上奔驰的猎豹总是让人感觉少了些什么。
刚出笼的豹子四足都坠着铃铛,有些茫然地在空地上走着,叮当作响。
一箭飞至,空中弧光极至,云豹嗥然痛叫,立时大力跳踉刨抓,激得金铃晶晶疾响,四处尘埃一片。旁边的御林军一拥而上,不多时已将云豹压服在地,却足足用了十人之力。
此时众人方才看清,那云豹眼眉间赫然插着一支龙纹箭矢,确是致命伤。百官皆是伏地三呼万岁,称颂吾皇圣武。
慕容瑜接过侍者手上方才解下的玄貂皮裘,抬了手,示意平身。
至此场中马啸人声沸腾,冬猎开始了。
璟燚站在慕容瑜身侧,风帽遮去了娟丽绝色的面容,也遮去了望向慕容瑜有些玩味的眼神。
能那般安然地坐在那金銮殿帝座之上的人,想来就不该是那般温文尔雅,明朗清澈。
那一箭激射之时,眸间流光泄露的令人震撼的杀意,一闪即逝,却是确实。
璟燚走进帐篷的时候,离夜虚闭着双目,似乎在养神,身上依旧披着素白的貂裘。小芊看见璟燚进来,行了礼,然后转身退下了。
“很无聊吗?”璟燚走过去,轻轻地搂着离夜,笑着问道。
离夜面色神色在璟燚走进来时,不可觉察地柔和了起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