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梦涵自石桌上捧来一抔清茶，淡淡饮了一口，说道：“是又如何？”
楚天箫再度问道：“你们天香阁是不是在一月之前来到过大漠，去过楼兰？”
水梦涵仍然平淡说道：“是。”
“好，那你派去的三个人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媚儿’？”
“是。”话说到这里，水梦涵指尖微微颤抖起来，眉头高挑。
楚天箫豁然伸手指向水梦涵说道：“既然如此，把人交出来！”
水梦涵冷声道：“我天香阁的人，凭什么交给你？”
楚天箫说道：“我小无极宫和你天香阁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为什么要抓我九师兄？”
水梦涵衣袖一抖，豁然仰天长笑道：“你小无极宫，你小无极宫……”
“你小无极宫和我天香阁不共戴天，你却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
楚天箫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小无极宫她就突然失态，而且不共戴天这四个字从水梦涵口中说出来，完全就是咬牙切齿根本不似作假。
“这么说你承认抓了我九师兄？”楚天箫看不透水梦涵此刻到底是怎么了，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得极为冷淡也就算了，怎么对整个小无极宫也开始仇恨起来？
“……”水梦涵闻言竟低下头，用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音说道，“箫郎……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然而在楚天箫眼里，她这副模样就意味着做贼心虚，当下再不管其他，六道剑笔直指向水梦涵。
“我再说一次，把我九师兄交出来，然后我即刻就走。”
水梦涵看着六道剑，眸子中闪过一丝很复杂的情绪。
多年以前，她就是因为这柄剑才认识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
当时，他拿着这柄剑的虚剑，不顾差距地想要救她。
这柄剑改变了她太多太多，可以说就因为这柄剑，她的人生由此走向一个不同的轨道。
曾经有无数次，她想象着这柄剑会挡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遮风挡雨……而如今她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柄剑的实体，却是剑的主人要与她刀兵相见。
这一日……终究是来了么……
自从那日在神界，听师父说完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只可能成为她的仇人。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楚天箫看着她微阖美眸，一脸的矛盾痛苦，自己心下也微微不忍，开口道：“小梦，你放了九师兄，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水梦涵豁然睁开美眸，然而却已冰冷入骨，摄人心魂，“你以为你有资格做本宫的朋友？”
楚天箫微微一窒，就听水梦涵缓缓坐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第一次相遇，本宫是为了六道剑才出手救你，否则你这等凡夫俗子，低贱蝼蚁哪里值得本宫出手？”
“其后本宫一路相随，起初是因为六道剑已认你为主，本宫需静候时机方能取得……而之后，却是因为父皇的意思。”
“父皇希望我盯住你，也是因为你体内的六道剑。然而却不是为了这剑的本身，而是因为它是一柄——钥匙。”
“开启天下第一剑——情天的钥匙。”
“本宫所作所为，你以为真是因为把你当做……同伴？楚天箫，你莫要以为凡尘蝼蚁真能惊动上听……”
楚天箫听着这些话，只觉胸口一窒，豁然大喊道：“住嘴！”
水梦涵冷冷看着他，冷笑道：“这样你就受不了了？本宫暗地里为了这些看似合理之局面，也不知安排了多少……你想不想听？”
楚天箫捂住耳朵，痛苦摇头道：“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水梦涵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本宫不止一次想要把你碎尸万段，只是顾念父皇的大计，才不得不与你虚与委蛇……”
“折磨我，欺骗我，你很开心是吗？”
楚天箫高举六道剑喝道：“枉我一直把你当做同伴……你……你竟然……小梦，你够狠！”
水梦涵冷笑道：“本宫说过你再无资格叫这两字，知道么？每一次听到这两字，本宫都想吐！可惜为了接近你……却不得不抑制，否则你早就被本宫碎尸万段。”
楚天箫双目通红，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尤其是被自己很信任的同伴欺骗。
“你……到底要说什么？”
水梦涵冷声道：“即刻滚出天香阁！”
楚天箫仰天长笑，说道：“你不是想要六道剑么？现在它就在我手上，你为什么不来夺？”
水梦涵双拳紧握，心底暗骂一句白痴，面色却是冷冷，开口道：“多谢提醒，那么你便留下剑再走好了。”
她站起身来，裙摆似流水。楚天箫一双赤目警惕地盯着她，握紧了手中的六道剑。
豁然他向下一斩，自楼榭之中斩出一条深痕，瞬间将楼榭斩成两半。
“今日，你我划地绝交！”楚天箫将六道剑对准水梦涵，“此战，生死，不论。”
水梦涵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旋即紧咬贝齿，尽量让话音平淡道：“也好……”
这样也好……
她内心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样决裂了也好，她就再也不用在师父和箫郎之间摇摆矛盾。
然而楚天箫却不懂她话中也好的真实含义，听她说得如此风轻云淡，怒火陡然再升。
我们是并肩过生死的人，你被擒住的时候是谁拿剑对着那家伙？
我们是同伴，一路旅行，一路陪伴过多少日子？
我们在那些薄纸上交流过多少次？嬉笑过多少次？互骂过多少次？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夜晚，你夜水龙吟的时候，是谁陪在你的身边？
是谁……借了你一个肩膀？
如今要割舍这些……
你却说‘也好’……
原来这一路……你真的都只是在嘲弄我……
这一切都只是个梦……梦醒了，自然就没了……
楚天箫不知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有怎样的感情，他只是觉得现在很难过。
所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从今以后，世间再无我认识的小梦，只有——神界大公主水梦涵！”楚天箫冷冷盯着对方说道，“公主殿下，出手吧。”
水梦涵按袖未动，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真要与本宫动手？”
“小梦已经死了，我还需要客气？你一路利用我，难道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楚天箫冷声道，“今日即便不是为了九师兄，我也要闹一闹你这天香阁！”
水梦涵看着对方愤怒的眼神，心想你如今这般愤怒，难道在你心里……
心念至此，她竟是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然而此时此刻的这笑容，自会被认为是挑衅。
楚天箫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已经决裂，就什么也不必多说了。
就让手中的剑，来说一切吧。
第二十六章 ——暗香盈袖
第二十六章——暗香盈袖
六道剑出，陡然间自天香阁刮起一道飓风。
小雅早便赶到，拉过还在一旁傻愣着的翩跹，默默观战。
这是水梦涵和楚天箫两个人的战斗，事先便已吩咐过若是开战就绝不许任何人再插手。
所以当飓风刮起的时候，小雅脸色虽写满担心，却依旧没有上前帮手。
事实上也根本不需要她帮手。
水梦涵从容应对。她莲步微踏，无论那飓风如何猛烈，根本就不能追得上她，更别提伤到她。
姿势极为优雅，虽在躲避却丝毫不见狼狈，显然留有余力。
楚天箫握剑成风，以剑气化风刃的招式的确让人吃惊，水梦涵也有些错愕。
因为这种和天地元气进行转换的招式，至少也要灵境中品方能做到。
只是短短数年，就从初境上品晋入灵境中品，这等速度在尘世之中或许可算是惊人了。
然而对于水梦涵而言，这根本就不值得吃惊，她错愕的原因并不在于楚天箫已是灵境。
而是在于他对六道剑的掌握。
剑风时虚时实，毫无定数，每一次挥剑又必定选准了时机和方位，做到最为省力也最好控制的地步。
现在的楚天箫终于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挥出六道剑气，剑术极为蹩脚的家伙了。
他的剑术，已经隐隐有了自家风范。
三年以来，他走遍大江南北，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吴下阿蒙。
水梦涵竟然感到一丝欣慰：这家伙……终于快要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了啊……
只是，她用的是快要两个字。
水梦涵衣袖一抖，开始反击。
六道剑在下一刻的飓风有一丝微小的停顿，这种机会水梦涵自然不会放过。
衣袖一卷，卷住了六道剑，飓风顿时停了下来。
小小的楼榭之中，早已被飓风刮出了无数道痕迹，然而这飓风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过，楚天箫并没露出任何沮丧神色，相反却勾起一丝微笑。
那是一种奸计得逞的笑。
衣袖卷住了六道剑不假，然而那一头也限制住了水梦涵。
若论轻功，楚天箫一半是和苏羽飞学的，一半是自悟的。这种轻功比之寻常自是快了许多，但和水梦涵比起来却是相去甚远，所以他方才才会一直无法击中目标。
然而如今不同了。目标已经自己送上门来。
楚天箫剑身一沉，向下一压，旋即反弹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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