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没有退化到去做孩子王,也没有表现得特别能打架,只是守着他少主的身份,讲一些似是而非的故事。
他所讲的故事,仿佛刻画在骨子里,仔细深究的时候却毫无印象。比如一个苦修士带着他三位神通广大的徒弟们跋涉千山万水去朝圣,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劫难。具体是什么劫难少阳俊无法一次性说完,但每每说到下一个关口,都能够水到渠成。
不过这里的孩子们依然穷苦,他们没有太多玩耍的时间。每次回去之后,或是帮助父母绑扎捕兽夹,削尖陷阱里用的木桩,或者收获的时候帮忙分割兽皮和骨肉。
在父母们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则会教育孩子们,放逐地的族民只有强壮才是根基,故事?那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经常性的,少阳俊往往第一天故事还没讲完,孩子们也仿佛意犹未尽,可当他第二天兴致勃勃跑过去要继续的时候,却发现只有自己最积极。于是伟大的圣童发现,在这片瘴林里面,兴许自己是最闲的一个。
……
……
两年以来,少阳俊的念力没有变得日益强大,只是向着更精细的方面在走。屋子里面的那些阴灵残魂,也已经被他折磨得几乎湮灭。当年初悟之境被他一窥而破,但在分流境中,则整整停留了两年,似乎只比寻常人稍强一些。
巫祭说:“少主,不要期待去完善我们的《凶神净庭真诀》,事实上仙阶以上的部分极其凶险,非大机缘难以达到,这就是大荒中仙阶的念力高手始终寥寥无几的原因之一。念力一旦跨入真阶,则无一不比同等品阶的真力更为可怕。您天生的灵魂非常完整,却不比汁喉强大,不妨在精微的那一点上更努力,这也是您天资更侧重的方向。念力真阶超品,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存在,您若能以融会贯通的姿态达到,必能收获意料之外的果实。”
少阳俊当然相信巫祭的好意,便更加专注,更加精细入微。同时他也有着小小的野心,不信从一岁开始修念,真比不得汁喉天生头大。
而他如今一味专注于念力的原因,则因为真力确实是不敢修炼了。
鬼巫族本来就不以真力见长,加鄂那里所有的,更只是后人的胡乱摸索。加鄂倒是一心一意想教好少阳俊,却没料少阳俊的体制特异,根本让人不敢再教。
少阳俊曾按照加鄂所教的心法去牵拨气息,调动真元,但每一次施为,都让他的小腹丹田之内突然爆发出一冷一热截然相反的两股气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他脆弱的经脉防线,一次又一次将他击晕。
如果不是加鄂在一旁及时救护疏导,此刻的少阳俊恐怕早已经穿越多次了。而且每次醒转之后,少阳俊都要面临半个多月的卧床生活,浑身寒热交替。
经历过一次次的失败,愁肠百结的加鄂族长终于总结出了一点:可能由于年纪太小,少阳俊体内尚存有先天未散的阴阳二气,如果贸然引发,则会让他稚嫩的身体承受不住。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似乎与族长的想法大相径庭。因为这两股气流始终没有消散的迹象,除非完全不予刺激,才能勉强让之蛰伏。若真是先天元气,则通常会随着年岁的渐长而消散,而且这个过程会比较快。
此外还有一点令族长深感遗憾。
虽然鬼巫族与真力有关的传承少得可怜,却不妨碍他们听到一些传说:先天真气不散者,将拥有神阶的潜力!令人痛苦的是,如今的鬼巫族根本没有可供圣童修炼到神阶的传承,甚至连真阶的真力传承都没有完整的!
有如此天赋,却没有让他茁壮成长的环境!
在渴望、不敢和不甘的纠结心理下,少阳俊已有几乎一年没敢试过真力的修炼了。
少阳俊手中的头骨一天一天被摩擦得透明,如同水晶,令巫祭十分不解。
通常万物灵属包括人体元气都可分为五行,头骨在不同人的手中可以变得斑驳、惨白、青绿、乌黑、暗红以及牙黄,其中第一种是因为气息驳杂不纯的缘故,其余五种则分属五行,却从未见过透明的颜色。
头骨是鬼巫族辅助念力修炼和施为时的法器,取材一般是高阶罪民的完整头骨,经骨傀工艺后进一步加工制成。此外在头骨的眉心深处,还镶嵌了一颗兽丹,用以容纳元神或魂魄,辅助修炼时用。
对于手中的头骨,少阳俊有股奇异的感觉,说不清厌恶还是喜悦,或者根本就是麻木,但一切不明所以的冲动都让他直接掐灭。
是以这一颗变得越发好看的头颅,他从不离手,甚至是在给小伙伴们讲故事的时候。当然,这鬼巫族的小孩子们,对待人的头骨根本没有半点不适。
这一轮念力的修炼又到了让人疲倦将歇的时候,然而,少阳俊敏锐的耳朵却听到了不算正常的声音,这使他睡不着觉。
正值夏夜,本来声色各异的虫鸣应该占据主导,可现在传来的却只是单纯的水声,而且时断时续。
……
……
(三四岁的时候要停一下,山魈的问题得解决了,也将是本书的第一个小高/潮。高/潮结束再长大吧,不然主角完全没有成长的环境。另外下一章还有个非常关键的人物要出场,与汁喉同等重要。)
第十章 年迈的塔卡
少阳俊起身出门,巫祭在楼下等待。
“老师。”
“从明天开始,我可以为少主准备更多的阴灵残魂。”
“谢谢您,从明天开始,您也不用日夜辛苦。”自从少阳俊开始修炼念力,巫祭便住到了这一栋吊楼的附近,日夜守护,少阳俊对他充满了感激和歉意。“现在谁在守夜?”
“是幺牛。”
幺牛看到少阳俊赶紧上来,肥大的鼻子习惯性拱了拱,喷出一股浑浊的气流,他尴尬地笑了笑,“少主还没歇息?”
少阳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是怎么回事?”
幺牛悄悄指着河对岸,“那边有一头行动不便的老山魈想学我们钓鱼,但折腾了很久也没弄到半条。我这边正准备跟族长汇报去。”
为了照应方便,族民的聚居地都在河流的同一侧,至于另一边,则只是白天狩猎的时候会偶尔过去。一到夜间,河的那边就不受族人的控制。
听到山魈这个卑劣的称呼,少阳俊神色微冷。
汁喉从夜色中出现,他的头颅变得更加突兀,“主人,虽然我们对付不了成群的山魈,但这样一个落单的老弱,纯粹是在找死。”
“那就抓它过来,别弄出太大的声音。”三岁多的圣童冷笑道,“听说鬼巫族的刑罚十分出众,我想试一试。”
幺牛和马荣儿是距离少阳俊最近的仆从,由加鄂指派过来,是以明白少阳俊的身份。通过长久的接触,他们对少主异常成熟的说话方式,早就不以为奇。
族中的黑狱司长则阴冷一笑,脸上的纹理如同被画出来的一般,怪异而麻木。
“如您所愿。”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
老山魈被抓过来的时候显得十分可怜,浑身已经没有太好的皮肉,但这显然不是汁喉造成的。因为这些伤口已经残留了很久,甚至有的已经开始腐烂。
它高大的躯体如今已只能够蜷缩着,双臂下的皮翼上长满了脓疮,就连头上的两根尖角,也不幸断了一根。它的眼角堆满了腥臭的眼屎,细长的鼻子下面伸缩着黄绿色的黏质物,一直蔓延到嘴中。
它唯一能让人感兴趣的地方,则是它居然还随身带了一把青铜大斧——当然这个已经被汁喉收走。
从三首猿傀的身上滚落在地,它的第一个反应是呻/吟,可它马上就有了第二个反应。迅速地朝汁喉拜倒,满脸肃穆地说:“我的主人,您的智慧如同永夜中的一盏明灯,塔卡在黑暗中匍匐,期待您的指引!”
就在刚才,强大的三首猿傀给了它史无前例的阴影,这绝对是不容侵犯的存在!尽管这头老迈的山魈连曾经十分之一的战斗力都没有,不过眼力还在。
塔卡知道,一个拥有如此怪物的人族,足以啸傲山林,所以它尽可能地表现卑微,尽可能地塑造庄严。
少阳俊从这头山魈的表现中看到了智慧,十分惊讶。“你怎么能把无耻进行到高雅的地步?”
老迈的山魈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眼前的这位孩童,因为对方太小了,调侃的语气却又如此成熟。不过它确实是一头有经验的山魈,从这句话里,它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些人身份的高低。
它的跪姿并没有马上变换方向,而是直接匍匐到底,用嘴唇轻触地面,变成了一个虔诚的苦行者!“我真正的主人!您的光辉铺洒在塔卡身体和心灵的每一个角落,让塔卡时刻与光明同行,拥有着方向的指引。如果您顺便仁慈,那么只需要一碗简单的素粥,塔卡愿做您最忠实的奴仆!”
这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兽黎族。
少阳俊忍不住笑出声来,清脆的嗓子已经很久没有放开过。“那么,你愿意脱下这一身肮脏的外衣,去救赎你曾经所犯的罪孽吗?”
塔卡形容一滞。
黑狱司长森冷一笑,神识扫动,三首猿傀便提了塔卡走向幽深的黑狱。
“请主人先歇息。”
……
……
接下来的几天里,少阳俊虚心地向汁喉学习鬼巫族的刑罚。
怎样才能让老迈的塔卡受尽痛苦却不会轻易死去?这是他们近期研究的课题。
放逐地固然险恶,天材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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