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拉。”
凯茨拉了一下,但门纹丝不动。她用力拉了拉,门这才动了。门缝里夹着的那块东西原来是用来使门能关紧的,现在掉到地上。外面就是房顶,亮得刺眼。
“出去看看。”麦金尼斯说。
房顶上有几根天线,晾衣绳,还有几根管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现代社会的物品。凯茨觉得就像个土砖盖成的峡谷中的印第安人村庄,只有几面厚厚的土墙。
“这儿真安静。”
“我首先想到的是,当你想一个人独处或与某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到这儿来。”汤姆说。
“有锁啊,长官。”
“我已经问过了,这种事经常发生。有人想到这儿来日光浴,就把锁撬开,维修人员时常来修锁,但没什么意义。”
凯茨还在为刚才叫汤姆“长官”而自责。“那儿到底……”
“布莱克就躺在这儿,”麦金尼斯边说边跨过一面矮墙。接着他又轻快地跳到外墙上,还夸张地伸了伸懒腰。凯茨的心“咯噔”一下抽紧了,不由地为他担心起来。
见鬼,她不会是爱上这家伙了吧!麦金尼斯转过头说,“他就躺在这个地方,像这样!”凯茨估算了一下,从门口一拐弯再走入至10英尺的距离,也就是3步,就到了麦金尼斯的位置,然后轻轻一跳再一推。汤姆仰面躺着,边晒太阳边说着:“布莱克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但也不排除自己掉下去的可能性。”他朝外探了探身,向下看看。凯茨在一旁差点就抬起手来。
“是很容易谋杀的。”
凯茨很吃惊,“谋杀?马修死了吗?”
“没有,姑娘,我只是比喻一下。死不死有什么区别吗?”
“大约10年吧。”
“你看,我们是根据结果来惩罚罪犯的,而不是他的动机。想杀死某人并且做成了,就是谋杀,终身监禁。而想杀死某人未遂就是谋杀未遂,少的话可能只判三四年。为什么,因为你不称职吗?”
凯茨想起了她以前的心理学讲座讲到的责任归属问题。“我从没想到这点,汤姆,不过你肯定是对的。”她脸上仍带着微笑,可心里却在想,请你从那墙上下来好吗?
麦金尼斯笑了笑,那种古怪的笑容却是凯茨无法看懂的。“啊!妈的!”他说着,就把两条腿在空中晃动起来。那一刹那,凯茨一阵恐惧,几乎失去理智,觉得头晕目眩的。天哪,他是不是要跳下去?她不由地喊出他的名字。
“别担心。”汤姆似乎在与另外一个人说话似的。他又向下看看,但马上也觉得一阵眼花缭乱。
“你是不是打算跳下去,还是想怎么样?”凯茨说。
麦金尼斯回过头来看看凯茨,微微笑了笑,“真有意思,凯茨。”
“我尽力了。”她说道。然后她坐下来,张开双腿让太阳完全地照在身上,这才觉得稍微轻松一些。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瓦莱丽的样子,于是不由地感到浑身一股性欲的冲动。
太阳烘烤着地面,舒服极了。凯茨想晒晒这太阳,即使得了皮肤癌也值得。终于,汤姆收回双腿转过身来。凯茨站起来走到边上朝下看,她很震惊地发现房顶的这个世界与下面的那个世界竟是如此地格格不入。站在上面望去,球场,泻湖,马路,凯茨深深地被这景色吸引了。
正当凯茨沉醉在这迷人的景色中时,麦金尼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他似乎又生气了,大声地说:“这回你的表现可不好,凯茨。”
“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我不是指刚才那件事,我是说你的那个马库斯·哈里斯,那个长长的记录。”
凯茨赶到吃惊,“我核查了所有可能的名字。”
“马克这个名字没错,但姓应该是哈里森。”
哈里森?该死!她努力地回忆着和艾娜的那次电话交谈。当时正好那起商店行窃案发生的时候,莫伊拉……
“马克·罗伯特·哈里森。他在英国的最后一个住址是我的管区。过去他住在克罗利。他犯过点事儿,但是如果有个好律师的话,那项罪名就能以正当防卫而洗刷掉。他可能参与过贿赂法官以争取免于起诉。不过他的档案上却说怀疑他有可能参与贩毒。”
“喔,他妈的!”
“我们怀疑他偶尔贩卖脱氧麻黄碱,可是等我们想再监视一段时间看他是否还有别的毒品时,他却突然决定搬到加那利群岛。”
“别的毒品?”
“兴奋剂之类的,主要是类固醇。缉毒组得到消息说他能弄到一种尿检无法发现的兴奋剂。他们怀疑他可能就在各个俱乐部兜售。可是还没等到搜集到证据,他就飞走了。”
“也许没有证据。”凯茨说。
“有一天早晨他突然就搬了家,坐飞机来到这里,接着在桑塔找了一份工作做。”凯茨抬起头正想说话,不想被麦金尼斯抢先,“没错,我查过了,与值班记录是吻合的。”
“那他就不是临时逃跑,汤姆。”
“为什么?”
“他是坐飞机来的。一般我们是无法在飞机起飞前的最后一刻还能买到座位的,除非有人退票;第二,如果他到这儿来工作,那么他一定事先计划过,并且也应该与克里斯蒂安·格林谈过工作职位的问题。”
“你是说他没什么可疑之处?”
“我也不知道,汤姆。我只是想跟你打个赌,我觉得他来这儿并不是临时做的一个草率的决定。”
“我会赢吗?”麦金尼斯说。
“不会!”凯茨说。
“好吧,赌一瓶酒。”
“一瓶对一公升。”凯茨立刻拿定了主意。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赢了,你得把我赢得的酒全喝了。”
“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弗拉德。”
“从你那儿学来的。”她回敬了一句。
0632
凯茨当教练的头一天并不怎么累,她去泳池酒吧见布洛德温时,心里感到轻松而踏实。太阳仍是暖洋洋的,但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从海上刮来了阵阵微风,天气可以说是好极了。凯茨深吸了一口气,她暗想,这一切我还能对付。
她到那儿时露天酒吧几乎已经没人了,只有一男一女坐在角落里商量着什么。那男人看起来说得十分起劲,而女人则似乎心不在焉、另有所思。凯茨要了一大杯“舒适南方”加可乐,又加了很多水,然后坐下来等布洛德温。
按照麦金尼斯的说法,法律上的事情总是含含混混的。因此他把马克·哈里森作为疑犯来调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麦金尼斯可能很快会有违礼数。
“凯茨,我就希望碰上那家伙,戴上手套跟他好好聊聊,看看他愿不愿意告诉我是谁接了他一顿。”
他想让凯茨试着去解决这事吗?
“啊,为什么不呢?这样你才能做些有用的事,而不只是跑到这儿来晒晒皮肤,训练那些长跑爱好者。”
“你什么都不懂,汤姆。”
“是啊,”他说,“我可能是不懂,可是我能猜得很准啊!”
“今晚我会和乌特谈。”凯茨说。
他们一起下到一层,凯茨左拐后向泻湖走去,麦金尼斯则踩着泥浆向右拐到体育中心去了。凯茨觉得没人看到他们。
这是她第一次当桑塔的长跑教练。她蹒跚着走到跑道边去见见大家。跑道上共有8个人。一个是长脸灰须的英国人,他给人的感觉像是第一圈就累得要跪倒在地似的。此外还有三个胖胖的德国女人、一对不太相配的丹麦夫妇以及两个英国孩子。他们更应该去上学,而不是在这大太阳下面跑步。
她当时只不过在那儿装装样子。那些人都在沿着跑道慢慢地跑着、甚至走着,由于跑得过于卖力,因此他们个个样子都很难看。队伍中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但为了保持他们的兴趣,凯茨也没有让他们停下来。她像个花样游泳选手那样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同时用英语俚语和他们聊天。凯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她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去阿里希夫时,她对曼联球迷说的关于同性恋奥运会的傻话。
她几乎要喊出“你他妈的活该,弗拉德”来了,但是她听到自己喊出来的,还是“好!很好!放松双肩!注意两臂!”
那些人汗流泱背、两腮通红地走了。她一时疏忽,忘记了去鼓励鼓励他们。明天早上他们就要去参加3000米跑比赛了,而凯茨的课则是在下午。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思考谁是坏人这个问题,但是现实总好像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支配着她的头脑。她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一种词语腹泻,只是不停地发出一些细胞似的词语,“好!”“不错!”“就这样!”“往前挪挪!”好像这些词论磅卖似的。
这吕个人都走了(甚至不是慢跑)以后,她自己的思维才开始恢复了。但是她觉得自己头脑中堆着一堆废话,她自己的目标却一下子无影无踪了。她要为麦金尼斯做什么来着?她要怎么做?她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了换换脑子,凯茨绕着跑道狂奔了一圈,她跑得背部发紧,最后50米有种要呕吐出来的感觉。最终她累得蹲在地上,马上就要吐出来了,这时她终于想起来了。“弗兰内尔·乌特和这个叫马克的小伙子深夜外出。然后偶遇麦金尼斯,让两个男的碰到一起,看看会怎么样。”她想到马克,不知道他的肿块下去没有。
33
布洛德温是7点差5分到的。她拎着一个条纹沙滩包,有些慌乱,看起来像是犯了罪似的。她一张口就一股威尔士腔调。
“嘿,真该死,凯茨,刚才的半小时简直糟透了!有一个人非要进来,可是我才不愿意呢!”
“你有点紧张。”凯茨面无表情地说。
“紧张!”布洛德温一下子喊了起来。接着她又压低声音凑近凯茨说道:“紧张!凯茨,要是让克里斯蒂安进来,他会抽了我的筋的。”
“我给你要杯喝的。”凯茨说。
“不用,我自己去吧。我这会儿还坐不下来呢,我心脏跳得厉害。”
“材料呢?”
“在包里。”布洛德温说着话就转身要走。但她又转回来问道:“你不会要在这儿看吧?”
凯茨笑了,“当然要在这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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