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一笑,紧随其后。
主殿的大门被姚宗刹一把推开,开门的声音在空旷黑暗的大殿里显得尤为诡异。当走在最后的将军进入后门豁然紧闭,在众人的防备中黑暗的大殿被温暖的烛光照亮。
“欢迎你们的到来,义军的两位,姚大人以及……”夏官长孟非站在殿内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微笑着说,这位巧国军方的最高统治者带着儒雅的微笑,脚边堆着一具明显死亡的尸体,鲜红的血将白绒地毯染湿了大片,“陛下。”
感受到身后两个震惊的目光,玖凛从芷淳身上下来,清秀的脸开始模糊,不一会儿就变回了原先那张绝美的脸,黑色的乌发高高的扎着,血色的双眼是最美丽星辰。她上前一步道:“孟非,即使你是夏官之长,这样私自杀死一城之主也是重罪啊……”
“陛下不必与臣绕什么弯子,一切之说就好,”孟非淡淡一笑道,“我与瑜布下的这个局想必陛下早已看穿,那么您就该明白我们的心思,”他上前慢慢走下高台,这位儒将的身上散发着让人难以不注视的气势,说,“但臣想您也应该明白,姚大人——当然我指的是冢宰姚东行姚大人,对我的恩情。”
玖凛微笑着点点头。
“所以,”孟非停住脚步道,“臣得罪了。”
话音未落,一道闪雷从玖凛头顶豁然劈下。芷淳神色不变,银剑挥舞,绿光闪烁,眨眼便将那道闪电消之无形。芷淳攻势不停,银剑豁然转变成一把长枪,红缨飘扬间一把扎入地下。一声尖锐的女声传入耳际,黑影中窜出一位妖娆艳丽的绝世美人,衣衫半露,身姿绝艳,银发飘飞,立时站在了孟非身前。
只可惜这位绝世美人的脸上满含杀气,漂亮的桃花眼狠狠地盯着芷淳怒声道:“第二次!这是你第二次伤了我青竹大人!”
芷淳不发一言,长枪又变成了银剑,傲然屹立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全身上下充满了破绽,却无一处可击。
便是修行四千年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迈进天道的妖狐青竹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然而在孟非的命令之下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冲。
整个宫殿都在芷淳结界的保护之下,一时间银光大作,雷电四散,风吹雨淋,变化万千。在结界保护中的将军瞪大了双眼,便是军师与姚宗刹也不禁为眼前壮丽绝美的画面所震撼。
不过半盏茶之际,交错中的两个人便向两边分开,芷淳依然不乱气息悠长。青竹大口的喘息着,本就暴露的衣着开散的更为厉害,几乎隐见其内大好春光。脖颈处的鲜血汩汩流下,流过锁骨渗入了丰满的胸 部之间,妖艳又清雅的脸上也多了几道痕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胜负已分。
“放弃吧,”玖凛上前几步道,“你不可能赢的。”
“输了吗……”孟非淡然一笑,就在青竹害怕之极,这位儒将却对她说,“你离开吧,青竹。”
她一时哑然,愣了半响才道:“你说什么?”
他笑道:“我说我们之间的契约解除了,你离开吧。”
青竹用见鬼般的眼神看了孟非半响,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你以为离开了我你能赢?!”
“就是知道不可能赢得了,所以才让你走。”孟非越过青竹的身边,向着玖凛走去,“这些年多谢你了,离开吧。”
“奴役了我这么多年,不能亲手杀了你,真是太可惜了!”青竹美丽的桃花眼狠狠盯了孟非几眼,随即施术立即离开,“真是愚蠢的人类!”
殿内只剩下孟非一人。
玖凛却没有劝说他。
因为她知道,没有用。
“姚大人对我的恩情如海,让我一辈子也还不清。可我无法忍受我挚爱的祖国家园再受欺凌,所以只能用我自己的命来还了。”孟非抽出长剑指向芷淳,淡然笑道,“所有的罪证都在殿内的最深处封存着,只要杀了我后就可以得到——希望陛下能看在臣和姚宗刹大人的面子上,放姚大人一条生路。”
玖凛盯着他,然后缓缓道:“准。”
芷淳挥剑与孟飞双剑相交。修行四千年的妖魔都不是对手的芷淳怎么可能是他所能抵挡,不消片刻,手中冬器断裂,只见芷淳毫不留情的挥剑袭来,孟非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了,恩师。”
他喃喃自语,然后在下一秒鲜血再次染红了这华丽殿堂的地面。
Chapter 24 历尽艰险,终达彼岸(三)
鲜血喷洒,染红了雪白的地毯。
孟非睁大了双眼连退两步,双手都在轻微的发颤。他蠕动嘴唇,最后吐出的也只是破碎的声音:“青竹……为什么……”
“你管我为什么,愚蠢的人类,老娘现在和你没有契约,轮不到你多嘴!”青竹吐出一口血沫向芷淳骤然挥爪,对方后仰避过追击青竹。只有一直都平静不动的眼神湖波中几不可查的泛起微微的波纹,昭示着他被扰乱的内心。
“切……”青竹冷哼一声,抱起孟非就向后跑,顿时室内银光如正午骄阳般光辉闪耀,然而绝美中藏匿着的是足以致命的杀气,每一簇银芒都足以取人性命。青竹再次躲过数到剑气,动作明显不若先前般灵活,不一会儿就再添几道新伤。
“请您住手,陛下!”孟非大喝道,神色已不若先前那样平静。芷淳停手,他对着青竹道,“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你难道连这个也分不清了吗?!走!离开这里,我与你的契约已经解除,这里的一切都再与你无关!”
“老娘不是叫你闭嘴了吗?!既然知道我们间的契约已经结束,就轮不到你冲我大喊!”青竹回吼回去一把将孟非扔在了地上,两只利爪间雷光闪烁。鲜血浸透了雪白的外袍,白皙的肌肤血渍斑驳,她看着芷淳一步步的上前,将孟非牢牢地保护在身后:“孟非这混蛋奴役了我两百年,他的命我说了算,你们谁也没有资格夺走!”
“你说谎。”天青色的眼中波纹扩散的越来越大,芷淳的道心受震使得玖凛也感受得到。她神色不明的撇过头去,正巧看到了姚宗刹灰白的脸上无法掩饰的悲痛与矛盾。
芷淳再次重复:“你说谎。”
“……”青竹愣了愣停住脚步,或许是因为遇到同类的关系,她的唇角拉出一个微笑,冰冷的脸上多了几分媚色,“我是一只没有名字的妖魔,而那天,他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青竹。虽然那只是他正好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绿色的竹子就随手拈来,但我还是好喜欢好高兴……”
她因失血过多晃了晃身,但双手中的雷光越见凌厉:“是啊,我是真的讨厌他,因为他从来不问我的意愿奴役了我整整两百年!妖魔的感情都是那么纯粹,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多参杂些别的什么东西了……”
芷淳的左手食指下意识的动了动,然后问:“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哈!”青竹笑了笑,摆好了攻击的姿势,手中雷光嘶鸣犹如千鸟鸣叫,尖锐的直刺人心,“他给了我一个名字啊!而且这两百年间,每每当我完成任务时回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会是他,他会微笑,然后对我说‘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几天吧’这一类的话,两百年间从未改变!从未!”
“尽管那么恨,但是我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一望无际的冰雪,在所谓的修行中慢慢孤独的等待着死亡……”她猛然冲上前,将全部力量赌在这雷霆一击上!“我没有说谎,我是讨厌他,但他的命,我不容许任何人夺走!”
“……”芷淳一语不发,面对敌人的雷霆攻势与言语他并没有半分犹豫,银剑横划,光辉万千,巨大的实力差距摆在眼前,青竹的全力一击并没有给他带来半分麻烦。雷光一闪,银辉四溢,芷淳的长剑一把捅穿青竹的腹部将她一甩手扔了出去!
“青竹——!”孟非惊吼一声飞扑出去将浑身是血的青竹抱进怀中,巨大的冲力让两个人相拥着滚下了台阶,孟非将对方紧紧抱在怀中,青竹轻笑了几声,腹部的血彻底将她雪白的宫服染成了红色:“咳咳……真是的……这你就可不能怪我了,我也、真的尽全力了……咳咳咳咳——”
孟非怒声道:“你别再说话了!”
“咳咳……没……用的……他穿透了我、我的妖丹……活不了了……孟……非混蛋啊……既然这样……就……和我……一起走吧……”青竹笑了笑,尖锐的指甲慢慢爬上了孟非的颈项,“虽然……我……真的很讨……厌你,虽……然你更……希望……你的瑜……陪你……但是……我们都……将就一下吧……两个人一起……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寂寞了……”
孟非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气若游丝的青竹,恢复了最开始的儒雅。这位巧国的最高武将此时此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真是傻瓜……如果你……一开始就让……我带你跑……如果……你懂得……识时务些……不要管什么恩情不恩……情的……现在我……青竹大人就不用和你一起死了……人类……这种复杂的……动物……果然最……最讨厌了……还是……我们妖魔……纯粹简单……”
她弯了弯头,笑着,将尖锐的指甲一点点刺透孟非的喉咙,任凭鲜血染红了唯一洁白的左手。孟非闭上了眼睛,抱紧了她:“对不起,只是我放不下我的祖国,也无法原谅自己对恩师的背叛……对不起。”
青竹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说:“真好啊……这次……又不用再变回……孤独一个人了……”
当她比冬器更加充满力量的五根指头全放入孟非的脖颈中后,玖凛只是静静地走到芷淳的身边,拉着他又或被他拉着走向了大殿的后门,那最后的目的地。
“……呐,蓝染……”将军一时还未从这一切中反应过来,习惯性的用了原来的称呼,“他们……”
“都死了,”玖凛淡淡地说,“已经死了。”
将军哑口无言。
玖凛笑问:“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