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切已无法改变,尽管时间对死神而言毫无意义,可它依旧不会倒流。
我应该加一句,“如果,是这个世上最讽刺的字眼。”
“白哉?”母亲跪坐在我身边,温柔的抚摸我的发,“瞬步又输给四枫院队长了?别灰心,母亲相信凭白哉的天分及努力,一定会超过四枫院队长的,毕竟她的年纪大你不少,四枫院家又一向以瞬步自豪。”
“母亲……”我着魔似的开口道,“蓝染神玖凛是个什么样的人?”
母亲的灵压一瞬间加强,毕竟是曾经的队长,即使退居多年,强大的灵压也让我觉得略微气闷。
很好,玖凛的训练很有用,至少上次母亲发疯的时候我还觉得喘不上气来。
“……白哉,为什么问那个女人?”母亲的直觉向来很准,“你见到她了?”
常年的家教,让我不禁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那个无耻的东西……”母亲狠狠喘息,突然一把抓紧了我的双肩,巨大的力道让我有一种指甲陷到肉里似的痛觉,“白哉,你看到……她和青豁大人在一起吗?”
我一愣,不知如何回答——要,说吗?
“白哉?!”
“……是的,母亲。”我开口,“他们在居酒屋,已经离开。”
“呵呵呵……呵呵呵呵……”母亲似脱力般放开了我,掩着面冷冷的嘲讽的笑出了声,“青豁大人,青豁大人……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个女人!为什么?!”
忘记了我还在她的身边,忘记了自己是朽木家的主母,忘记了自己原本应有的风姿和矜持。母亲又一次陷入自己的世界——只有蓝染神玖凛,只有朽木青豁,只有自己对前者无尽的恨和对后者执着的爱。
她的灵压更浓,她的声音尖锐刺耳:“蓝染神玖凛!我恨你!我恨你!蓝染神玖凛!!!”
——如此都无法得到,为什么不干脆放手呢?母亲,你不痛苦吗?你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看着再次神志不清的母亲,我再也无法忍受这里的一切——无论是让我窒息的灵压还是那怨毒的诅咒——转头跑了出去,连为了和妖猫争夺玖凛而苦练的瞬步都忘记了用。
去找玖凛吧,别管什么父亲母亲。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我已经受够了这里的一切。
“白哉。”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阻挡了我的脚步:“你要去哪里。”
“祖父大人。”我停下脚步,隐约还能听到远处母亲的叫喊声,心中更加的堵塞,一直压抑的脾气也不由自主的上来,称呼也变得僵硬。我大喊道,“难到我连外出的资格都没有吗?!”
爷爷不满的蹙眉,沉声的:“白哉,不要忘了,你是朽木家的下任家主,注意你对我的言行。”
我自知失态,努力平下心也不再多言什么。爷爷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现在的我隐隐能感到他那并不稳定的灵压。他道:“白哉,你还嫌椰由子病得不够厉害吗,为什么要故意说出来?”
最后一句已然暴露了愤怒的心情。
“……对不起,爷爷,不会有下次了。”我静静的低下头,内心翻涌,脾气也软了下来,“请您原谅。”
为什么会说呢?因为从出生就要面对母亲时不时的疯狂吧?因为对母亲的绝望和对父亲的恨吧?现在的我无法真正做到什么,但我,不会放过任何让父亲痛苦的机会,哪怕只有小小的一点。
爷爷似乎看透了我的心,只是沉静的看着,久久无言,直至母亲的叫喊声彻底消失,爷爷才开口道:“你去吧,但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是。”
我,已经再也无法忍受疯狂的母亲了。
爱的浓烈,爱的窒息,爱的恐怖,或许因为从小所触及最多的人都有着这样近乎疯狂可怖的爱情,我早已将这样执着不变的情感当作理所当然。
爱情,就应该是这样美丽的窒息,也恐怖的窒息。
可是……
因为爱情而疯狂,我无法理解、不想理解、并讽刺着的这样的情感。
得不到就去争取,争取不到就更加努力,如果还是失败,那么至少无悔,放手了,也不觉得遗憾。像母亲这般已经成为了笑柄,她的疯狂只让我觉得绝望。
对她的未来的绝望。
流泪是身体的败北,那么连尊严都失去的爱,将会是未来的崩塌。
我朽木白哉,不可能,也绝不会而变成这样。
我以朽木之名起誓。
第一次瞬步这么远的路,在到达六十七区时我当真有些疲累。看到了那所熟悉的院子,这是我第一次从外面看到它,周围破败的景象与难闻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皱眉,而那些从暗处来的恶意目光让我忍不住汗毛倒竖。
……玖凛说得对,我真的不适合这里……长时间呆着的话,就算有力量也会……
我根本无法适应这里的一切,这里的气息让我懦弱的想要逃离。市丸银说得对,我……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来着……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后悔独身来到这里——我想要锻炼自己,真正强大起来,不单单只是力量上的强大,而是从内到外,心灵上的强大。然后履行自己的责任,撑起整个朽木家。
——为了改变所有错误。
可是进了门想要好好找她任性的发泄一顿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令我更恐惧的事。
“朽木白哉!快去叫你的父亲来!”我从未看见过这样激动地市丸银,这个如狐般狡诈的男孩永远都挂着诡异的笑容,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血色的眼睛大张,比玖凛的更加沉黯冷酷,脸上没有了笑容,只剩下满满的惊恐。
“姐姐突然昏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快去找人来!”
!!!
Chapter 26 梦?穿中穿(3)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可能是不震惊。
满目的狼藉,完全是荒凉世界,土地是黑色的,老树枯败的断在那儿,泛着烧焦后的漆黑。松软泥泞的土地上还有些断掉的箭矢插着,玖凛眼尖的在黑土上看见一些颜色古怪的块状物体,以及空气中四似有若无的腐臭味,她突然并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了。
血色的双眼泛起蓝色的荧光,玖凛眨眨眼,透明的液体轻轻划过脸颊,滴在了瞬间握紧了双拳上。
——心宿,阿姨,原来我们还能再见面。
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雀跃,再也没有嫌恶的感觉哽在心头,满目疮痍的世界不再是那般令她厌恶的凄凉,反而比尸魂界的世界更加美妙。心宿,阿姨……我一定要找到你们。
踏着轻快的步子,游走在这黑暗的世界,经历过更残酷的战争的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战争的残酷,她早已习惯——或许说,如果没有习惯,那么她根本无法活到认识芷淳的时候。
这里,是俱东国山云省天陵市。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赶到原来滨族的聚居地,只有从那里她才能找到线索……如果没有大量心宿力量爆发的痕迹,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海燕说的极有可能成立?
心中始终存在的负担顿时放下了一半,玖凛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踏上了北方的道路。
时间在赶路中度过,很快就到了夜幕降临。身体还是会感觉到疲惫,即使再怎么不愿意,玖凛也只能停下脚步。坐在林中的一块空地上——这次乾坤囊历里带的东西很全——轻轻从乾坤囊中捻了点点莹白色的粉末,口中默念着咒文,落在黄土上的白色粉末瞬间燃烧,奇异的香味刹那间驱散了林中所有意图不轨的野兽。
——好在她始终相信还有再来的一天,乾坤囊中的的东西一直都放在里面。
没有饥饿的感觉,但还是想要吃饭。她明白这无论是在这战乱的时代还是在流魂街较后的区域都是不可原谅的重罪,但她是神玖凛,无关的人根本无法约束她,而她在乎的,又有谁会舍不得那点点食物给她?
从乾坤囊中拿出两只烤好的鸡腿,抽出乾坤囊的瞬间立刻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玖凛坐在篝火旁缓缓地咬着,突然想到以自己的速度赶到滨族怎么也得过上一个多月——为什么当初不让芷淳汇一个“瞬息千里”呢?!突然感到一阵气急败坏,毫不留情的奋力将吃了一半的鸡腿丢了出去。
整整四十一年的时间都等了过来,可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曾经的妄想与期盼似乎即将成真,一切都是那么触手可及。这一个月的时间变得尤其难熬,甚至更胜当初剧痛后刚刚睁眼却看到了浮竹十四郎的感觉。玖凛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谁!”寂静的深夜,一点点的响动都是那么的明显。被打断了思路的玖凛大喝出声,手中紧握住防身的利器,“出来!”
不远处的草丛一阵抖动,两颗小小的脑袋钻了出来,七八岁的样子,尽管脸上黑乎乎的,但在一片明亮的火光中,玖凛还是看清了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那个那个……”其中一个口中还叼着半个鸡腿,赫然就是玖凛扔出去的那块。只听另外一个看上去成熟一些的孩子说,“这位仙女姐姐,如果您不吃的话,可不可以,把那个鸡腿也让给我弟弟?”
玖凛一挑眉,缓缓道:“你们是天陵的难民吗?”
哥哥强行将目光从玖凛身边的鸡腿上移开;对着她点了点头。
玖凛天性多疑,怎么可能真的这样相信他。只见蓝色的荧光在眼地划过,在双胞胎兄弟惊异的眼光中轻呼道:“你们是亢宿和角宿?”
原名武亢德的亢宿心中一惊,这两个名字对他和弟弟来说是绝对的秘密。再顾不得面前美味的食物,他拉起弟弟转身就跑。原名叫做武俊角的角宿倒是不明所以,在逃跑中不太情愿的道:“哥哥,干什么要跑?”
亢宿正想说什么,只听一声清脆的女音在耳边响起,让兄弟二人立时顿住了脚步:“是呀,不过就是叫了你隐藏的名字,做什么要跑?”
眼前的树林一阵扭曲,兄弟二人一看,哪里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