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传来一声冷笑，然后就没有声响了。我无奈地坐下，看来我最近是太惹人烦厌了，所以才会被暗地里算计，不过这算是明着来了吧？
会有人发现我不见吗？话说我要在这里待多久？该不会那个谁不打算放我出去了吧？这里会有危险吗？
还没等我思考完毕，我感觉一只庞然大物就朝着我扑过来，我一惊，闪身往一旁躲去。
“不是吧！来真的！”我不禁脱口大骂。
那只不知是野猪还是什么的，后腿扒着土，鼻子呼呼地发出奇怪的声音，见我闪开了，就更加暴戾地往我猛撞过来。我见势不妙，转身往别的地方狂奔。
可恶……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猪追着跑！
我觉得那个谁一定是故意的，本以为只有一只猪，没想到我一跑起来，每个方向都有东西冒出来追我，又是蜜蜂又是狼群的！我只能不停地变换方向，可是马上就被一堆蛇围住。它们吐着信子，扭着腰肢向我靠近，就连头顶都有几条已经弓起腰，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我一动不动，任凭着它们缠上我的腿，腰，手，全身。我感觉蛇的皮肤冰冷得很真实，却又明白到，这是幻觉。
“幻术。”我轻声说道，事实上，这一定还是在祈轩学院里面，只不过我中了幻术，只要意识到，就可以控制自己脱离幻觉，周围的景色慢慢恢复正常，可是缠在我身上的蛇却没有消失。
我看向那条已经缠上我脖颈的蛇，眼睛是妖冶的红色，这感觉让我很熟悉。
“赤瞳。”我直视它的眼眸念到。
蛇噗嗤一声笑了，慢慢恢复它原来的面貌，赤瞳微微一笑，手环着我的脖颈和腰间，声音低沉邪魅地说道，“啧，被发现了。”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我冷冷地盯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你被很多妖盯上了呢。”它的手缠得更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哈？不就是你吗？”我死死瞪着它，“搞什么鬼啊？除了你还有共犯？”
“不止是我，它们都想要给你点惩罚呢，谁让你太过猖狂了，嗯？”他嘲讽地笑着，“不过我的目的可不是给你惩罚呢。”
我竟无言以对，该不会又是因为我的血很美味之类的？心想着下次一定要带把雄黄放身上，看它这条蛇还敢不敢靠近。
“总之，给我放手！”我挣扎着推开它的脸，试图从它的爪子里挣脱出来，“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食物了！”
“你真的很奇怪呢～”赤瞳抓住我的手，音调骤然降下来，十分诡异，“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像你一样的妖，你的血，闻起来真的非常诱人。可是，又不是妖怪血液的味道，反而更像人类的味道呢？”
“你到底是什么？”
它靠近我的脖颈，我只感觉到一阵湿热的呼吸，下一瞬，又是一阵刺痛，它用两颗尖利的獠牙咬住了我的脖子并不很痛，但是这才危险，我可不是不清楚这家伙的本性！
它居然在吸我的血！
我挣扎得更厉害了，甚至用指甲去抓挠赤瞳，可是对方却无动于衷，依旧继续吸我的血，简直把我气疯了！
“混账……”我低声咒骂道，眼前的景物再次变得模糊，全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力。我只能恶狠狠骂道：“你再不放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它噗嗤一笑，用舌头舔了舔留下来的齿孔，伤口慢慢愈合，而后放开了我。失去支撑的我滑倒在地，厌恶地用袖口擦着脖子。
“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再说这种话吧。”赤瞳高傲地俯视着我，就像我看祈氏膳房的师傅做的精致糕点那种眼神，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并不打算问出那种“我和你有什么怨仇，你要这样对我？”的话来，因为弱肉强食本身就是妖魔界的铁规则。
妖怪要吃掉另一只弱小的妖怪这种事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如果我不是那么弱的话……
“你攻击我，就不怕在评定的时候被归为有害，当不了使魔吗？”我试图寻找能够牵制它行动的事。
可是它却眯起眼眸微微一笑，说：“我可没那么傻会把你杀死，这么好喝的血，以后喝不到不是很可惜吗？而且……不要以为你在你主人心中的地位很重要，你总有一天会被丢弃的。”
“哼……”我冷笑着盯着它的血眸，“那又怎样？”
赤瞳惊异我的反应，不由得一笑，“不怎样，只是告诉你而已，不要太相信人类。”
“人类可是把妖魔当做奴仆一般使用的生物呢……”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满溢而出的寒意，夹杂着深沉的阴冷。说完便一个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赤瞳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那么妖魔，不也是这样看待人类的吗……食物啊……还是玩物呢……”
妖魔与人类，不都一样吗……
第十五章 没有选择
因为失血过多，我扶着额头靠着树干休息，直到祈岚找到我的时候，晚霞已经灼红了整片天空。我起身看向祈岚，可因为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去哪了？”他的语气就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么冷漠，看来是猜到我去做了什么。
怎么？你也觉得我不自量力吗？我没有说出口，只淡淡一笑，说：“去找院士谈谈了。”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又何必说谎掩饰呢？
他沉默不语，凝视了我许久后，转身离开。我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和灰尘，跟了上去。一直到回家，他都没有再出声，而我靠着马车的一面，装睡直到抵达祈府。
他对我，大概是起了疑心。要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对劲……
我幽幽踏过被落叶铺满的小路，进了我的房间，里面摆了一些书，是我问宫遥借来的，包括初级的法术。
我必须知道获取灵力的方法。
可惜我把这些书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这些知识我都懂，可是却无法运用。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文人拿着绝世武功的秘籍，虽然上面的字都认识，却无法独步江湖。
到底……我该怎么做……
“使魔？”宫遥端着晚餐走了进来，“你还在看啊？可以吃饭了哦！”
“小遥，你说……为什么我怎么样都使用不了法术呢？”我把书合上，看向宫遥。
宫遥把书都挪到一旁去，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到我面前，“使魔，你为什么想要力量呢？”
我顿时语塞，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却依旧找不出任何答案，苦笑着，“谁知道呢……”
或许是因为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想找回过往的记忆，或许是想成为配得上祈岚的使魔，或许是不想在被那些使魔看不起，或许，这个问题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哥哥也问过我，为什么他无法变强这个问题呢。”宫遥笑着坐在我对面，“我也同样问了他，为什么要变强。”
哦？宫旭也……我略惊讶地问道，“那他的回答呢？”
“哥哥的回答是：为了达到目的。”
“目的……”我的心忽然一跳，又默默呢喃了一遍。目的……
“他说，为了达到自己所希望的目的，他绝对要变强，不然就会再一次被夺走想要守护的事物。”他歪头一笑，“那使魔，你的回答是什么？”
我看向宫遥的淡墨色眼眸，不语。宫遥微微一笑，“不用急啦，你以后会得到答案的，等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再回答我吧！”他说完就出去了。
我看着合上的门，目光又落在那些书上，目的驱使着人去追寻力量，我问自己，我的目的是什么？想着想着不由得笑起来，我能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目的。
我本身就是空白的，没有记忆，没有灵力，我能有什么目的？
我默念着脑中出现的咒语，看向自己的手心，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行，还是用不了。那次评定中发挥出来的力量，怎么才能运用自如呢？当时我到底是怎么做的，才砍断了墨影的结界？我当时在想什么？
活下去。
我当时想的是活下去？不，不够，不能这样，这样的话除非是危急的状况，否则根本无法使用这力量。那我必须找到一个更加容易促发我灵力的目的。
但那到底是什么……
我出神地想着，不知觉地推门，坐在草坪上抬头，夜色迷蒙，反而衬得星辰十分耀眼，这似乎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认真欣赏这里的夜空，舒服的风轻起，温柔地抚过我的脸，我不由得闭起眼睛。
“你在干嘛。”身后传来祈岚的声音，感觉他坐在了身旁，我缓缓睁开眼睛，却依旧凝视着星空。
“今天的星星好多啊……”我无厘头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祈岚不懂我在胡说些什么，也不开口。
“呐，你为什么不早点拥有一只使魔？”我问。
“……”他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见他不回答我，我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地继续说着。
“明明是祁家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明明十岁就被推举为下任族长候选，明明是祈轩学院总体成绩最高的学生，明明不用说一只，几只使魔都能灵活使用的驱魔师……”我不解地望向他，“为什么要拒绝使用使魔？为什么不早点去捕获一只属于自己的使魔？”
他的眼神稍微出现了一些变化，却依旧没有回答我，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我耐不住这压抑的沉默，躺到草坪上，这样看天空更为广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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