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总督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拍的震天响。
“百合,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叶无欢含糊不清的说道,掉转身又沉沉睡去,最近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都要累死了。
片刻后,百合回来,“小姐,是东街的林阿嫂要生了,可是产婆说孩子一直出不来,再这么下去怕是一尸两命,所以来求小姐帮帮忙。”
“什么?就是我说胎位不正的那个?”叶无欢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对于那个孕妇,她还是记忆犹深的,因为她第一天进城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家正在被穿着官服的士兵抢劫,而当时,她就坐在那里哭,一双眸子里满是惊慌和茫然,她说她的丈夫和家人全死了。
“小姐好像是说过这话,还说等她生产的时候要过去帮忙的。”百合道。
“哦,我是这么说过,走吧。”揉揉脑门,叶无欢快速的起床穿衣,刚开始几天,她还忙里偷闲去看过她几回,后来忙得晕头转向就真忙忘了。
那是一个狭小的院落,还没靠近大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二话没说,叶无欢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见到她进来,一个老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百合,带她出去。”说完,叶无欢进了内室,登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给大人请安。”见到她,产婆连忙福了福身。
“产妇什么情况了?”扫了一眼,叶无欢的眉头皱了皱。
“这孩子是屁股朝下,再加上个头又太大,到现在都不下来,再这么下去,小孩保不住不说,就是大人怕是也危险。”往后退了两步,产婆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产妇的叫喊声也越来越弱,眼看着力气就要用光了。
搭了搭她手中的脉,感觉脉象虚浮无力,时有时无的,她思索了片刻,然后将嘴巴凑到了产妇的耳朵,“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不尽快手术的话,恐怕不但孩子保不住,你也有可能会没命的,相信我吗?”
“相……信。”产妇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棒,相信我会没事的。”说完,叶无欢转头看向外面,“百合,去多烧点热水来。”而她则是快速的从包里掏出了剪刀,然后消毒,一切动作有条不紊。
“大……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接生婆结结巴巴的说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是大人所说的手术吗?
“简单点说就是剖腹生子。”叶无欢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帮我把她的衣服解开。”
“什……什么?剖腹取子?”接生婆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恐的表情,“大人,那样会出人命的。”
“可是如果孩子迟迟出不来也是必死无疑,相信我。”叶无欢话落,就看到百合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这里有一点麻药,一会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仔细的消毒过后,叶无欢的剪刀慢慢的划开了产妇的肚皮。
眼睛一翻,那个接生婆直接晕了过去。
就算是百合也觉得
胃里一阵阵翻腾,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可当她看到叶无欢那专注的神情时,心里也莫名的安定了许多。
“百合,准备好棉布。”手下的动作不停,叶无欢轻声说道。
“是,小姐。”点了点头,百合将手中早已浆洗过的柔软棉布递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接生婆醒了,可是看到眼前鲜血淋淋的一幕,再次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道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叶无欢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还好,孩子总算是没事了,“百合,把孩子洗干净包起来吧。”
“小姐,我……”看着那粉嫩嫩的一团,自诩无所不能的百合犯难了。
“大人,还是老奴来吧。”不知何时,那个接生婆已经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叶无欢飞针走线的缝合伤口,虽然依旧心有余悸,可是却也明显的镇定了许多。
叶无欢不曾想到的是,她以后能成为一代大国医靠的并不是她在这次时疫上的表现,更多的则是这一次的剖腹取子,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天也已经大亮了,抱着自己的小外孙,老妇人频频的磕头谢恩,林阿嫂也是强撑着产后虚弱的身体下了床跪倒在地上,毕竟无论是对于孩子还是对于她来说,叶无欢都等同于他们的再生父母。
虽然疲累,叶无欢还是笑了,毕竟还有什么会比迎接新生命更令人欣喜的。
赶回总督府,回程的人员均已准备就绪,依然如来时一般,南宫萧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尉迟瀚钰的马车静静的停靠在那里,车帘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百合,吩咐下去,给我准备一匹马。”叶无欢淡声说道。
“小姐”,看了一眼尉迟瀚钰的马车,百合轻轻地唤了一声。
“让你去就去,否则你也不必跟着我了,毕竟我也不是你的什么正经主子。”叶无欢很平静的说着,虽说是事实,可说出来的话到底还是有些伤人的。
一瞬间,就看到百合的小脸都白了,“是奴婢错了,奴婢马上就去。”
不一会儿,马被牵来,说了一句“出发”后,叶无欢已是纵马狂奔起来。
中州城在身后越来越远,那沉郁的气氛似乎也慢慢的散去了。
坐在马车里,尉迟瀚钰无奈的苦笑,看来这次,她是真的打定主意和他划清界限了。
“王爷,我们现在也回帝都吗?”帘外,如风低声问道。
“既然她不需要我,我们就先去一趟江南吧。”说完,尉迟瀚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对了,通知百合,让她随身保护,有什么事情马上通知我。”
“是。”如风应了一声,须臾,他又问了一句,“我们这样一走了之,燕姑娘那边如何解释?”
“本王做事从不向任何人解释。”尉迟瀚钰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单凭一枚桃花木簪就想左右他,他们也想的太简单了,再说了,那枚桃花木簪的真假还有待进一步考证呢。
或许是心情放松的缘故,回去的路上便带了一点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一走就是走了半个多月,可即使这样,叶无欢还是和南宫萧没有过多的交集,不是南宫萧不想,而是她不愿。
“叶无欢”,就在她又一次躲避他被抓住后,南宫萧的耐心终于告罄。
“有事吗?三皇子。”叶无欢不冷不热的说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当真以为你能躲我一辈子?”南宫萧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想问问她,难道在她的脑子里当真把自己忘得彻底?可是每每到最后关头他还是忍住了。
与其说是不敢,不如说是害怕从她嘴里听到让自己不能接受的事实。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
“谁说我躲你了?我为什么要躲你啊?真是的。”叶无欢死鸭子嘴硬的说道。
输人不输阵,一向是她坚持的宗旨。
“叶无欢,我告诉你,我不管皇上是不是真要册封你为什么无欢郡主,就算是真的册封,也没有关系,为了你,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
第一百零五章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看着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叶无欢的眉头皱了皱,“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能先放开我吗?”
“你确定你不再跑了?”南宫萧挑挑眉,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只要他稍不注意,她立马跟兔子似的跑得无影无踪。
“也真是稀奇了,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跑啊?再说了,就算是跑,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叶无欢直接有点无语了,难不成她当真就这么人见人爱?
天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招惹的都是一株株什么样的烂桃花哦,个个都是她惹不起的主件。
“你还说,如果那天不是我入宫向皇上请旨随你同行,你是不是压根都没准备告诉我,你要来中州的事情?”南宫萧沉声说道,一想到居然被她无视的这么彻底,他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恨不得找根绳子将她拴在身边时时刻刻的看着。
“皇命难违,再加上时间紧迫,一时间便忘记了。”叶无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看着她,南宫萧频频点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也休息够了,出发吧。”说完,叶无欢逃也似的跑开了龊。
美男固然赏心悦目,可那周遭的冷冽气息都快把人冻僵了。
不好,不好,看来以后还是要离他远远的。
早在叶无欢回帝都之前,弹劾她的折子便堆满了御书房的桌上,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胆大包天的当街斩杀了朝廷大员,如果不加以惩治,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御书房里静悄悄的,老皇上正在闭目假寐,听到有声响,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金灿灿的阳光中,叶无欢缓步走了进来,“臣女叶无欢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来人,看座。”老皇上淡淡的说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透过她的身影,他竟然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子。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垂着头,那一刹那的风华让他至今难忘。
“皇上,你没事吧?”看着他脸上忽变的表情,叶无欢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没事。”老皇上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