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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苦笑一声,神色黯淡的看着地面。
“够了!”冷泽突然站了起来,纤长的手指指着晨殇的鼻子,宽大的红袖在急烈的动作中红浪翻涌,“你有什么资格说姑姑?姑姑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又岂是你这个祭司可以左右的!虽然你是教我的老师,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姑姑,更不许有人指责她责骂她,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晨殇冷冷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是无尽的波浪翻涌,良久之后终归平静,他自嘲的一笑:“是,我只不过是个祭司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宫主的事?”
他缓缓转过身去,声音里已没有了情绪:“晨殇累了,请宫主先回去吧。”
“姑姑,我们走。”冷泽扶起地上的落月,她深深的看了晨殇一眼,缓缓的打直身体,尽管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睡袍,脸上的沉稳与寡淡却不言自威,他叫她宫主,那么,她就应该有宫主的样子。
待得身后的脚步声已然听不见了,晨殇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指,慢慢的坐了下来,一直缩在角落里面睡觉的白白突然喵的一声蹿了过来,钻进他的怀里,眯着慵懒的眼睛,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身上娇腻的拱着。
晨殇叹了一口气,轻轻抚上它的头:“白白,如今只有你陪我了……”
诺大的宫殿,一个玄青孤寂的身影,一个娇小腻人的白猫,若有似无的杏花香气顺着宫门漫延进来,氤氲,落寞,寂寥……
芳华菲菲,杏花飘香,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晨殇踩着脚下娇艳如雪的花瓣,慢慢的走进了杏花林。
那些树干苍劲曲折,冠艳枝垂,似是生长了多年般,谁也看不出,这是今天才刚刚复苏的树林。
晨殇执着酒壶,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漆黑的眼睫上,轻轻眨了眨,便站立不住滑落下去。
找了一处虬结的树根,他抬起宽大的衣袖拂了拂,扬衫坐了下去,玄青的袍曳散乱的垂在地上,夜色渐上,一轮新月渐渐露出了娇柔的脸。
轻执玉壶倒了一杯醇冽的酒液,晨殇漆黑的眸子里有些看不见的情绪在闪烁,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借酒浇愁的一天。
只是借酒浇愁,却愁上添愁。
酒过三旬,已是醉意迷人眼,杏花的倒影攀爬上他俊朗如玉的面容,明暗交错,说不尽的风华。
“不要再喝了,大人。”有人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轻声说道,晨殇醉眼朦胧,伏珠清丽的容颜在纷扬而落的杏花中显得很不真实。
“是你,呵呵。”晨殇揉了揉额角,他喝得有些多了,竟然连有人近身也察觉不到。
“有些事情,光靠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伏珠看着晨殇微醺的容颜,叹了口气。
晨殇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着额角。
伏珠静静的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大人不是很喜欢我做的点心吗?今天杏花又开了,伏珠特意做了些杏花酥,去尝尝吧。”
晨殇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谢谢,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伏珠。”落月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晨殇怔了一下,没有回头,修长的手指捻起精巧的酒杯,轻抿着酒液。
“让我和殇单独呆一会儿吧。”落月看着晨殇似乎有些赌气的背影说道,伏珠看了他们一眼,缓缓的退了出去。
“殇……”落月轻轻的将手搭在他身上,咬了咬下唇,她一向骄傲,从来都是晨殇迁就她,若说道歉,她还真的从来没有经历过,“今天……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
晨殇蜷了蜷身体,闷声闷气的说道:“宫主从来就不会有错的地方,是我逾越了。”
“你还要与我赌气么,我都向你道歉了。”落月有些急了,扳住他的肩膀让他侧头对着她,晨殇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如玉的脸上泛起几抹红晕,神情似乎有些别扭。
他缓缓的抬起眼帘,漆黑的眸子里亮晶晶的,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怎么会舍得生你的气!我只是,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那样看我,冷泽是你最宠爱的一个孩子而已,我又岂会与他赌气,丫头,你太不了解我了。”
“是,是,是我不对,我当时糊涂了,竟然会这样猜疑你。”落月轻轻的拍着他的肩,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他,“我以后再不会了,你要相信我。”
晨殇轻叹一声,抚着她柔软光滑的青丝,轻轻的闻着她身上浅淡的清香:“我相信你。丫头,若是我们能一直像现在这样,那该有多好……”
“会的,我们会一直像现在这样……”落月轻声说着,对不起,殇,是我伤了你了,我再也不会对冷泽抱有任何不该有的幻想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伤你的心,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晨殇将她轻轻的拉开,含笑看着她,突然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丫头,我喝醉了。”
“嗯?”落月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喝醉了,走不动了,你要抱我回去。”晨殇搂着她的脖子像以前还不懂事时那般撒着娇,眼眸亮如星子。
“好。”落月毫不犹豫的答道,晨殇却突然一下跳了起来,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傻丫头,我这么重,让你抱我回去岂不是要累坏你?还是我带你回去吧。”
落月也笑了,好久没有看到晨殇这样开怀的笑容了:“那好,你送我回去。”
晨殇轻揽着落月,徐徐的在空中飞过,御着自由散漫的风,天上的星子似乎到了他们头顶上,一堆堆璀璨明亮的繁星从他们身边快速的掠过,夜风轻轻吹来,扬起两人的衣袂,晨殇微笑着侧头看落月,眼神里一片宠溺。
转眼便到了落月的寝宫,晨殇依依不舍的带着她着了地:“到了,丫头,进去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落月看着晨殇似乎舍不得走的孩子气表情,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
晨殇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他突然飞快的俯身过来在落月的额间印下一个吻:“做个好梦!”
然后便使出掠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落月有些错愕又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额头,心里溢上一阵浅浅的温暖,晨殇害羞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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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起来了吗?”落月刚刚坐到梳妆境面前,晨殇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在门外轻轻的问着。
“嗯,进来吧。”落月轻轻歪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长长的头发。
晨殇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玄青色的衣袍整洁的束着,衣摆笔直的垂落下去,腰间系着的流苏轻轻摇摆,竟然改了一副装扮。
看着落月打量他的样子,晨殇脸有些红了,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角:“丫头,怎么了?不好看么?”
落月忍俊不禁,却还是抿着唇认真的点点头:“好看,殇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晨殇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丫头,今天我们去游山吧。”
落月看着他期待的目光,点点头:“好啊。”
虽然她贵为无圣宫的宫主,但是却没有下山的自由,说起来能够供她消遣娱乐的方式真的很少,她自小一直住在这圣仙山上,却还没有真正的去游过山,圣仙山固然陡峭,却在无圣宫周围的一大片范围内,风景是很漂亮的。
晨殇轻轻击了击掌,外面候着的宫女端着水盆胰皂等物件走了进来,看着落月有些诧异的表情,晨殇笑着解释:“这样会快一点。”
等得落月梳洗装扮完毕,晨殇站起身来,牵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好久都没有出去走走了。”
一出门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冷泽,他看着晨殇与落月执着的手,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意味的情绪。
“姑姑,你们要去哪里?”
落月看了看晨殇,微微笑道:“我和殇出去走走。”
“那我也要去!”冷泽拉住她的另一只手,撒娇的摇着。
落月分明的感觉到晨殇的指尖有些僵硬:“你今天就在藏书阁看书罢,现在正是你学东西的时候,等以后有空了姑姑再带你出去游山好不好?”
冷泽不甘不愿的看了晨殇一眼:“可是泽儿想要姑姑陪我一起看书呢!”
落月轻轻颦了颦眉:“泽儿,你知道姑姑不喜欢进藏书阁的。”
冷泽也拧着眉毛,赌气的看着她,艳紫的瞳孔里浮起一片盈盈的水气。
看着他委屈的表情,落月终于妥协了,有些不忍:“那泽儿先去藏书阁看书,姑姑回来的时候就来陪你,好不好?”
“真的?”冷泽的眼睛亮了起来,落月虽然宠他,但从来没见她踏入过藏书阁一步,看来他的楚楚可怜战术很管用!
“自然是真的。”落月认真的点了点头,征询的看了晨殇一眼,他温和的笑起来,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样子。
“那泽儿就在藏书阁等着姑姑!”冷泽笑了起来,笑颜潋滟魅绝,宽大的红袍轻摆,便化为一阵红影掠了出去。
初春的暖阳浅浅的洒落下来,照在山间郁郁的密林中,滤出破碎的光线。
晨殇牵着落月的手,两人静静的走着,脚步不紧不慢,踩着脚下松软的春泥,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空气里有浅浅的花香与树叶的清新,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气息,让人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
落月渐渐觉得手心渗出细密的汗,这让她觉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起来,偷偷了瞄了眼晨殇,发现他俊美的侧脸有些微红,纤长的眼睫低垂着,纤薄稍淡的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似乎很是开心,却又有些微赧。
她和晨殇自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过什么男女之别的概念,而如今这四周都这样寂静,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反倒紧张起来。
两人的手心都被汗濡湿了,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穿过这片繁茂的树林,面前竟然出现了一片宽大的草坪,虽不是人工凿出的有些不平整,却也能够作一个小小的舞剑坪了,几许如繁星点点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