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小就喜欢夜白,你为了他拼命练剑,我陪你,你为了他下山游历,我陪你,你为了他流泪,我陪你,可是,你怎么可以爱上冷泽?竟只是为了他和夜白相似的容颜?”晨殇缓缓的转过身,痛楚的凝视着她,脸上满是残留未干的泪痕。
落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揪了起来,那个总是一脸明媚的晨殇,那个永远长不大的晨殇,那个从来不知道眼泪为何物的晨殇,竟然为她流了泪。
他的眸子里溢着浓浓的悲伤,还有绝望,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殇,不是你想的那样……”落月焦急的解释着,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但是看着他漠然的眼神,还有那道淡淡的泪痕,都让她的心生疼。
“不用解释了!”晨殇冷冽的打断了她的话,“什么都不用再解释了!”
他已经看到了一切,他在她的寝宫里等了她整整一夜!
还能再有什么解释,都只不过是徒然无力的借口罢了!
“殇,你听我说……”落月冲上前去,却被晨殇一把掀开,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你不用再向我解释任何事情,你越是解释,便越让我感到恶心!”
他吐出冰冷得刺骨的几个字,拂袖甩开她冲出了宫门!
微亮的天色中,晨殇踉跄的行走着,脸上一片迷茫与悲怆之色,像是找不到路回家的孩子,微幽而寂寥的苍穹,漫长而冰冷的玉阶,纷扬飘落的花菲,都像朦上了浓重的悲色,那些漱漱而落的芳华,也似是在哭泣,如同晨殇的心底,沥沥的下着细雨,淋漓无止尽。
杏花林的深处,一抹殷红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听到晨殇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冷泽唇角挂着似是幸福又似是嘲讽的笑意。
“晨殇大人,早啊。”他轻轻仰起下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晨殇慢慢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去。
“怎么了?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冷泽悠然说道,他一早醒来便看见姑姑躺在自己的怀里,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心里那股喜悦却是无可言说的,他从小就依恋落月,依恋到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在早晨醒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明了,原来他爱她,能在早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她的睡颜,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瞬间。
晨殇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没有说话。
“姑姑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呢。”冷泽像是在炫耀着什么,骄傲的说道,没有注意到晨殇的脸色瞬息大变。
“看来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你守了她这么多年,却抵不过我这短短的三年。”冷泽自顾自的说着,他太骄傲了,而且太单纯了,完全忽视了晨殇倏然射出的杀气,直到脖颈突然一凉,他才惊觉到那柄锋利的剑刃已然贴近他的喉咙,只需轻轻一割,便会取了他的性命。
“殇!住手!”匆匆赶来的落月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得几欲昏过去,晨殇眼里是无止尽的冷冽与杀机,只要他的一个念头,夜白,便再也回不来了!
“殇,你不能杀他!”落月看着晨殇的剑锋轻轻划破了冷泽的肌肤,惊声呼道,“他是夜白,他是夜白啊!”
“姑姑!”冷泽震惊的看着她,她在说什么,她说他是夜白大人!
晨殇眼里似有无尽的波涛翻滚着,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落月惊慌的表情,嘴角轻轻扬了起来,却没有一丝温度:“你为了保住他,竟然想出这么愚蠢的借口来骗我么!”
“姑姑……”冷泽唤着她,试图她能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许叫她姑姑!”晨殇冷冷的说道,“你们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经过了昨晚,你还有叫她姑姑的必要吗!”
冷泽完全呆住,他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落月紧张的看着晨殇手里的剑,殷红的血珠已经顺着冷泽如玉的脖颈慢慢滑落下来,将她的一颗心都揪得提了起来:“殇,你听我解释,他真的是夜白,他只是……”
“够了!”晨殇厉声打断她的话,声音里满是悲怆和不置信,“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说这样的话来骗我!”
“我不是……”落月急急的想要澄清这件事。
“丫头!”晨殇悲伤的看着她,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你可以喜欢夜白,你也可以喜欢冷泽,你更可以不要我!可是,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骗我!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
“我没有……”落月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心里一阵疼,好疼好疼,她没有想骗他,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小孩子看待过,可是他不相信她,她无法说出真正的真相啊。
“你好狠的心。”晨殇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眼中的波涛汹涌欲奔,“你好狠的心啊!丫头,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晨殇的头微微低了下去,突然抬起头,眼中浮出阴戾之色,“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他收起铁划,重重的在冷泽背上拍了一掌,将他击得飞了出去,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泽儿!”落月惊呼一声冲了上去。
“多么恩爱的一对啊。”晨殇冷眼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无圣宫负了我,四大长老负了我,夜白负了我,如今就连你,也要负我!原来我在你的心里,连一个替代品都不如!”
落月抱着冷泽的头,惊诧的看着晨殇,他说的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既然我的存在是个错误,那么就让它彻底的错下去吧!”晨殇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拂袖掠影而去,快得如同闪电,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追上他的身影。
冷泽吐了一口鲜血,忧伤的看着落月:“姑姑,泽儿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不,不是的!泽儿,不是的……”落月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迟来的了断
花凉静静的站在那里,她已经在这里守了几年了,一切都遵照祭司大人的吩咐,没有一只苍蝇能够从禁宫里面飞出来。
轻轻的闭上眼睛,花凉吐纳着体内的灵气,开始静静的修行,能在这样枯燥而且乏味的一小块地方站上十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有守护死卫的女子,全是凭着心如止水的灵力修行,才做到这一点的。
晨殇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花凉面前的时候,她被大大的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身法如此之快而且悄无声息的人。
“祭司大人。”她拜了下去,对于主子的事情,她从不会过问,她只有一个使命,就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一切命令。
“将结界撤了。”晨殇轻轻抚过手里的琴身,淡淡的说道,他的眉宇一片平静淡漠,眼神却寒得如同天山上千年不化的冰。
花凉依言撤去了结界,露出宽敞的玉阶大道,顶上那座雄巍威峨的禁宫晶莹剔透,流着温润的光泽。
一步,又一步,晨殇慢慢的向上面走去,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衣袍便变一分颜色,每上一阶,他眼中的汹涌便更多一分,漆黑得纯净的眼瞳,开始泛出浅浅的莹紫。
长长的袍曳拖在身后温润的玉阶之上,慢慢的变成了黑色。
浓重得如同深渊的黑。
绚丽得如同魅魔的紫。
魔化后的邪魔强大无比,比如紫煜,可摧天灭地,却没有自己的心智。
自愿堕魔的祭司却无人能及,比如晨殇,他的唇角扬起俊逸出尘的笑意,却可以在一瞬间倾覆天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今天,应该是一个了断了。
无圣宫欠我们的一切,应该通通归还!
黑色的袍翼如同地狱里的黑色莲翼,缓缓的绽放,晨殇抱着琴缓缓走进了禁宫大殿,眸如流星面如冠玉,平日那股灿烂朝气的笑意早已不在,只是浅浅的扬起唇角,似是怜悯又似嘲笑的看着壁画上的四位长老,面容清越无绪,全身散发出那种不怒而威的慑人气息,竟似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骄傲而又霸气。
轻轻的将琴放了下来,晨殇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琴弦,微微侧着头,乌黑的发丝倾泻下来,将他俊美的容颜衬上一丝妖娆,更显得阴柔妩媚,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脸,却生生的变了一个人。
“几位长老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呢?”晨殇慢吞吞的说道,嘴角噙着一抹绝美的笑意,似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风景,又似是只是简单的准备抚琴听雅。
“你是要来讨债么?”火长老从墙里走了出来,其他三位长老都缓缓的走了出来,“娃娃,许多事情,我们在做决定的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就真的如此介怀?”
晨殇轻轻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让他的容颜轻微的舒展开来:“我不是来听你们发牢骚的,既然世间之事不尽如人意,何不倾听我抚琴一曲,静气宁神呢。”
风长老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也罢,我也活了这许多年了,早已看惯了世间变幻,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怎样处置都随你。”
雷长老哼了一声:“你想要死,我可不想死!虽然我们五百年前元气大伤,却不至于连一个小娃儿也敌不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水长老看了看晨殇,再看了看火长老,没有说话。
“我只是来讨回我和夜白的东西而已,一曲过后,你们是生是死,皆与我无关。”晨殇淡淡说道,长指轻抚,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竟似天籁,袅袅清泉冉冉淡烟,所有的人都心神一恍,脸上齐齐变色。
“丫头从小到大,都没有听到我弹过一曲像样的调子,如今却是让你们饱了耳福,能听到这一曲人间不得闻的琴音。”晨殇轻轻说着,长指轻动,勾捻抚按,那琴音似是最清透的白雪,浸人心沛凉彻透骨,一只只黑色蝴蝶从琴弦上慢慢飞出,在整座莹白的大殿中,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