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被你们硬拉进去的。”荀淑芳自说自话。
荀淑芝停下念经,看着荀淑芳,“明明是大姐拉我过去的。”
“我是你大姐,你这样驳我,是哪家的道理,太太教导你的那些道理,你都忘了?”
“对不起,大姐姐。”
“哼,我是被你连累的,今天晚上你去给我铺床,打扫的事,也是你做。”
“是,大姐姐。”
荀卿染看着荀淑芳欺负荀淑芝,心里叹气。这两个人,在血缘上可是非常亲的,不仅同父,她们的生母,更是亲姐妹。可荀淑芳似乎很忌讳有人提到这一点,平时对待小吴姨娘和荀淑芝,也没有半点亲近的意思,欺负起荀淑芝来比欺负她还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常嬷嬷亲自送了饭菜来,吩咐说,“太太说了,今天姑娘们不用在这堂上跪着,只在自己的房间。请大姑娘抄一卷金刚经,二姑娘绣幅观音像,三姑娘……三姑娘还是继续在佛堂诵经吧。”
在佛堂就得继续跪着,在各自房间,起码能坐下来,荀淑芳看着荀卿染嗤笑。荀卿染低下头,谁让她“大字不识几个”,“活计粗糙”那。
临近晌午,当荀卿染跪伏在蒲团上,半睡半醒的时候,常嬷嬷又来了。
“三姑娘跟我来,太太唤你。”
荀卿染忙答应着站起来,揉揉跪的酸痛的膝盖。佛堂内静悄悄的,听不到荀淑芳和荀淑芝房里的动静。
“嬷嬷,要不要和两位姐姐说一声。”荀卿染问。
“不必让她们知道,是太太单找你有事。”说着,又凑近荀卿染,低声道:“太太找你是有件大好事。姑娘该机灵点,太太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日后有你的好处。”
荀卿染感激地哦了一声,不知方氏这次要玩什么花样。
常嬷嬷带荀卿染进了方氏屋内,就退了下去。方氏满面笑容地拉荀卿染挨着她坐下。
“要跟你说一件喜事。那天急忙叫了你来,这事你恐怕还不知道。老爷终于答应让君晖入族谱了,还让他去参加这次乡试。以后不管他挣不挣得到功名,这荀家的家业,都有他一份。”方氏说完,就盯着荀卿染的脸看。
荀大老爷可从来没说过不让君晖入族谱,再怎么样,那也是他亲生儿子。明明是你处处制肘,现在说的,却你一直盼着君晖入族谱,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似地。
“恭喜太太。这家业是老爷和太太的,有谁的没谁的,自然是老爷和太太说了算。君晖入族谱,如果日后有了功名,也能做大哥的臂膀,孝敬老爷太太。”荀卿染淡淡说道。
方氏没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荀卿染,竟说出这番大道理来,不由的愣怔住了。
“你这孩子,这里没有外人,你们是一个娘生的,比别人还多亲近几分。怎么说的这样冷淡?”
“请太太教诲。”荀卿染道。
方氏噎了一下,半晌,才又对荀卿染道:“这是件好事没错,可是只怕有小人作梗。”
荀卿染做茫然不懂状,却不说话。方氏只好接着说道:“辛姨娘肚里怀着孩子,说是男胎。她小人的心思,不想人分薄了她孩子那份财产,不愿君晖入族谱。你知道,如今老爷因她怀孕,实在看重她。她的话,老爷都肯听,糊里糊涂地就打死我一个丫头,我想帮你也帮不上……你们姐弟情份好,小时候还为君晖出头。现在,也该是你这个姐姐做点事的时候。以后君晖出息了,也有你的好处。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事,我不会让你吃亏。”
荀卿染低着头,心里冷笑,这就是大家闺秀出身,贤良淑德的方氏。如果真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什么姨娘怀孕的话是该在姑娘家面前提起吗?这明示暗示要一个姑娘家打小算盘,去害姨娘肚子里孩子,这是一个正经的人会做的事吗?
荀卿染半晌不说话,脸上也只是呆呆地。
方氏见她如此不开窍,不觉有些烦躁。心想这是天生的呆气,还是被她调/教的太好,竟真的一点心机都没有。
方氏咳嗽一声,常嬷嬷端了个食盒进来,打开食盒给方氏看了看,依旧退了出去。
“这里是碗补汤,你替我送过去给辛姨娘。就算是你的一份心意,记得看着她喝下去。你放心,你听我的话,我自然心疼晖儿,他入族谱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这是在暗示她,如果她按照方氏说的去送汤,荀君晖就能入族谱,不然,君晖就进不了族谱?
是什么汤,有这么大的效用?就是傻子,也不能相信食盒里的是碗普通的补汤吧?
要她用孕妇和婴孩的血,换取弟弟的前程,方氏这一招,实在太毒辣、太缺德了。而且,是不是还不只是这样。
荀卿染抬头看了方氏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她怕掩饰不住眼中的怒火。
在方氏眼里,荀卿染的举动十足是胆怯的表现。
“君晖已经十三岁了,他以后怎样,可就看你这个姐姐的了。”方氏把食盒向荀卿染推了推。
外面有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方氏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荀卿染。荀卿染咬咬牙,站起来,端起了食盒。
第十八章 卿染的抉择
荀卿染端起食盒,方氏脸上露出笑容来,又嘱咐,“快去吧,小心些,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是,太太。”荀卿染顺从地答应着,就从方氏屋里退了出来。走到外屋,迎面正碰上郑元朔和郑元朗从外面进来。方才在屋里就听见的,就是这两人的说话声。
荀卿染忙向一旁让了让。
“两位表哥。”
荀卿染一面要让路,一面要屈膝行礼。一面还要注意抱稳了手里的食盒。
“三妹妹,好几天都没见了。怎么我刚来,三妹妹就要走?三妹妹这手里端着的是什么?”
郑元朔看到荀卿染,喜的眉开眼笑,向荀卿染身前凑来。郑元朗给荀卿染还礼后,看到郑元朔的模样,微微皱了眉,也上前来,似乎想拉郑元朔。
方氏在屋里就听得啪嚓一声,然后是荀卿染的惨呼声,郑元朔和郑元朗也跟着惊呼。
“唉呦娘啊,这还是烫的那!”
“染妹,你的手!……别动,来人啊,快去拿冷水和冰块来!”
因着方氏和荀卿染说话,这外屋并没留人伺候。屋外的丫头听到声音,跑进来两个,听了郑元朗的吩咐,又忙跑出去取东西。
外屋忙乱成一团,屋内方氏坐不住,走了出来。荀卿染手里的食盒打翻在地上,那只碗也碎成两半,里面的汤洒了一地。郑元朔袍子前襟湿了一大块,一只鞋子也湿了。郑元朗衣袍到没事,但是袖子口也湿了。最惨的是荀卿染,不仅衣裙打湿了,两只手更烫的通红,明显肿了起来。
“朔哥儿,烫坏了没有?”方氏赶忙拉过郑元朔,心肝肉地叫着,又转向荀卿染,目光不善,“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好端端地烫伤了朔哥儿?”
荀卿染眼角含泪,听了方氏的训斥,并没吭声。郑元朗忙上前见过方氏。
“姨母,这事不怪染妹。是方才我们兄弟进来,走的急了些,不小心撞翻了染妹拿的食盒,我和大哥只是弄湿了衣服,却烫伤了染妹,还请姨母责罚。”
“姨母,确实不关三妹妹的事。一件袍子值几个钱,烫伤三妹妹才是大事。姨母,您也该好好管管底下那些伺候的人,这样烫的东西,竟然让三妹妹自己端,那些奴才们是干什么吃的?不说别人家,就是我家妹妹,从来不会让她做这些事的。”
郑元朗和郑元朔都替荀卿染说话,而且荀卿染显然伤的不轻,方氏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外面已经有人取了凉水和冰块来,荀卿染将手放在冰块的凉水里,稍微缓解了手上热辣辣的感觉,不过眼睛里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这可不是被方氏砸茶碗那次,她当时躲开了,并没受伤,后来故意用手搓红了额头。这次的伤可是真的。
方才在屋内,她就听见郑家两兄弟说话的声音。情急之下,只想到这个法子。郑元朔见了她,一定会粘上来,她就可以借机打翻食盒,解了燃眉之急。事情果然不出她的预料,只是郑元朗也跟上来,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破。不过看来是没有妨碍的,郑元朗方才说话明显是为她开脱。
“姨母,我上次送您的玉容膏,治疗这烫伤最好,可以不留疤。姨母昨天不是说舍不得用,就拿出来给三妹妹用吧,不然,三妹妹这手上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郑元朔道。
方氏笑容有些僵硬,并没有立即答话。
若是平时,荀卿染早就主动说不要,可现在她只当没听见。
“那个玉容膏,昨天已经给了你四妹妹了。”
“四妹妹好好的,用不着那个。不如要了来,先给三妹妹用着。等我写信回家去,再找些来给四妹妹。”郑元朔并不是个有眼色的人。
“那个是进上的东西,你们家能有多少?这么点小事,你就捎信回家,你母亲还以为是我出了什么事。”方氏明显不满意外甥如此关切。
这点小事,不是指玉容膏,而是指荀卿染被烫伤的事。
“是大哥唐突了,染妹受了伤,想来最急的是姨母。四妹妹受姨母教导,自然不用人说,也要拿出那玉容膏来给三妹妹的。”郑元朗忙道。
郑元朗这样说,方氏倒不好再说什么。在两个外甥面前,她总要顾着些面子,因此吩咐人去取了玉容膏来。
因为处理的及时,荀卿染的手虽然红肿,但是并没有出水泡,抹了玉容膏之后,疼痛也好了很多。
方氏就让郑元朗和郑元朔回去换衣服,却并没说要荀卿染如何。
“也好。我和大哥出去,正好顺路也送送三妹妹。伤的不轻,也该回去静静养养。”
“是啊,姨母。您等着,我们换了衣服再回来和您说话。”
方氏只好点头,郑元朗更是顺手从常嬷嬷那里拿了药膏。
荀卿染回到自己的院子,桔梗等人出来接着。看到荀卿染红肿的双手,几个丫头都忍不住流了泪,一边又拜谢郑元朗和郑元朔。郑元朗并没有进院子,只是把玉容膏交给桔梗,嘱咐隔几个时辰用一次。然后就借口有事,把想跟进院子的郑元朔给拉走了。
荀卿染再次躺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