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赛特偏偏在此时回过头示意门外的侍女们去服侍法老王起床,说不定还能从脸被金色额发的阴影掩了大半的少年王眼底窃到一丝懊恼的神色。
浅褐色的细长漂亮的手指深深地插入发中,揉乱了自己的发的少年王右臂一撑,抬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柔软细致的纯白色亚麻布的衣服一垮,挂在其上的重物将它拽下去大半,让亚图姆大半个右肩都露了出来。
一低头,他便看见了那只攥成一团拽着自己胸口衣物的白白软软像是团子一般的手。
因为他坐起身,那只手就这样吊在他的胸口。
绯红色的瞳孔深处像是有波浪柔软地化开了冷艳的色调,年轻的法老王伸出手抚摩着仍旧窝在床上睡的正香的王弟的颊。
他微微俯□,天窗落下来的光让他额发在他脸上落下阴影似乎柔化了一点线条锐利的唇线的痕迹。
可是才一低头,亚图姆的动作又顿住。
稍许,他再一次直起身,收回抚摩着他的王弟的颊的手,掰开了游戏拽着他衣服的手。
然后,他背对着他的王弟走下床,也不曾回头再看一眼。
一拥而上的侍女动作熟练地为法老王穿戴好服饰和黄金饰物,然后迅速退开跪在一边。
年轻的法老王看了一眼低着头在门外等候的赛特大神官,抬脚就要向门口走去——
从他身后伸出来的双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
就像是昨晚他要离开的那一瞬突然抓住他时一样的情形。
略微皱眉的亚图姆侧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不知何时醒过来起身抓住他的王弟。
“放手。”
年轻的法老王说,以命令的口吻。
因为外界嘈杂的声音迷迷糊糊醒来的游戏睁眼便看见了那站在床边背对着他的法老王。
眼见对方正要举步离去,顿时一惊之下翻身坐起,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手。
感觉到抓住的那只手动了一动,似要挣开,游戏立刻下意识抓得更紧了一点。
“王、王兄……”
年少的王弟仰起脸,和少年王不悦地目光正正对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那双睁大的眼睛还残留着一点睡中的雾气。
看起来就像是染着露水的紫色葡萄般透亮,湿淋淋地煞是勾人食欲。细长的睫毛投进去的阴影反而越发给人一种真实握在手心的圆润的感觉。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他小声说,因为没底气,看着亚图姆的眼中透出的神色是怯怯的。
然后,似乎怕亚图姆误会,立刻弱气地补上一句。
“脚铐不拿下来也没关系。”
亚图姆一挑眉,显然没有想到游戏说出来的竟是这句话。
他刚才还以为王弟摆出那副犹犹豫豫的神色想要自己取消禁闭的命令,正觉得不快。
不仅仅是他,就连站在门外的赛特脸上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禁不住转头向房间里的王弟看去。
“不睡了?”
亚图姆问。
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家王弟清晨赖床的坏毛病,以前常常是他强行将游戏从床上拽起来带走陪着他。
那个时候,他的王弟可是相当的不情愿。
他的话一出口,就看见王弟使劲地摇头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王兄。”
因为发现亚图姆在听到自己的请求后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游戏的胆子大了一些,声音也大了一点。
“我会很老实的,就待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年少的王弟仰着脸,紫葡萄般诱人食欲的大眼睛带着期盼的神色看着亚图姆。
“晚上再把我锁在这里也可以,不过王兄也要在这里。”
游戏努力表着自己的决心,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更是让他人纳闷。
反应过来,看到亚图姆眼底的一丝困惑,游戏也突然醒悟到自己似乎表现得有些过了,但是又不敢解释。
【如果我不在的话王兄就不能使用魔力如果这个时候巴库拉打进来大神官抵挡不住就糟了!】
如果他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且不说其他大神官会如何想,只怕自尊心超强的亚图姆立刻就翻脸给他看。
想到这里,游戏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我就想在外面走走,只晒晒太阳也好,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
他眼巴巴地瞅着亚图姆。
“王兄……”
少年王看着他,没有回答,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一旁的女官提娅看了看王弟,又看了看王,一咬牙紧张地站出来跪下。
她说:“王,一直待在房间里……这样对王弟殿下的身体不好。”
年轻的法老王还是没有开口,他瞥了女官一眼,突然转身俯□。
游戏看着他突然搂着自己弯下腰来,还以为他要亲自己,顿时紧张地闭上眼,肩都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可是却在下一秒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触摸到自己的右脚上,嚓的一声,游戏睁眼,恰巧看到黑亮的锁链连在脚铐上的一端被打开。
只觉得脚上一轻,仿佛连带着心底也有什么东西一松。
一股从身体四处泛出的喜悦涌上心头,过于开心的游戏顿时伸手一把抱住了站在面前的亚图姆,露出高兴的笑容,顺便使劲蹭了蹭。
少年王低头看着那张贴在自己胸口的黄金胸饰上笑得灿烂的稚嫩的脸,艳红色的瞳孔里似乎有微光一掠而过。
他的目光落在仍旧套在他的王弟右脚脚踝上的乌黑色的脚环,露出一点迟疑的神色,然后很快移开了目光。
然后,他推开了抱着他的王弟。
“快换衣服。”
“好~~”
今日不是上大殿议政的日子,所以年轻的法老王只是带着王弟来到了常日里处理政务的房间。
游戏对这里也算是相当熟悉了,眼见亚图姆已经端坐王座之上开始处理事务,便老老实实地主动缩在足以让一个人躺下来这般长的王座左边的角落里坐好。
不一会儿,他便看见了一个很久未见的熟人走了进来。
马哈特大神官抬眼看见王弟坐在上面对自己笑,显得有些吃惊。
迟疑了一下,马哈特低下头致意,却是极不自然地避开了王弟的目光,显然是还有着心结。
游戏一怔,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
当初正是因为他知道马哈特对亚图姆的忠诚,才不顾一切用亚图姆的性命去要挟马哈特。
对于马哈特来说,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当然不能轻易释怀。
他自从回来王宫之后,从未见马哈特来见他,只怕是马哈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而他……现在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游戏趴在王座扶手上靠了一会儿,因为早上起得太早还有些困意,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一个软软的东西碰了碰他的颊,在他唇角蹭来蹭去。游戏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哼声,脸动了动,试图躲开,但是那软软暖暖的东西跟着凑过来继续蹭着他的颊。
“……王兄?……好痒……”
突然几声清晰的咳嗽声将半醒不醒的游戏从迷糊的状态唤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只觉得那唇还在自己唇角的颊边蹭着,便又哼了一声。
“王兄,都说了这样很……”
话说到半截卡了壳,游戏睁大眼睛,在他脸前放大的是一只将毛绒绒的小脑袋顶着他的鼻子还在不停地舔着他的颊的小黑猫。
“喵~~”
完全未被此刻诡异的情形影响的小艾玛继续欢乐地舔着自己好久不见的小主人。
整个人都僵住的王弟咔嚓咔嚓地扭头着脖子一瞟——
端坐在他对面的法老王和站在下面的神官们那或是不动声色或是诧异或是似笑非笑或是恼怒的目光汇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其他侍女侍从们神色淡然正襟危站目不斜视装聋作哑中。
轰!
年少王弟的脸就算是被小黑猫挡住了大半也在一瞬间烧成了火焰艳红的色调。
他果断抱起艾玛跳下王座往旁边的小房间里一冲砰地一声关上门遮住了众人进一步围观的视线。
年轻的法老王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埋头继续处理面前的案卷。
狠狠咳嗽了几声的赛特也将怒其不争的目光收了回来,瞪了刚才向女官传达了法老王将艾玛抱来给王弟的命令后就一直神色似笑非笑的爱西斯一眼。
爱西斯扭头装作不知。
反而是马哈特一会儿看看法老王一会儿又看看关上的大门,神色有些复杂。
隔绝了他人目光的大门内侧,年少的王弟背靠大门脱力般滑下来。
他就这样坐在地上,抱头自我厌恶自我唾弃中。
这一次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啊啊啊啊——
感觉脚趾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舔了舔,游戏抬起头,一脸恼怒地盯着用毛绒绒的小脑袋使劲蹭着他的小腿的小黑猫。
他一伸手就拎着它的后颈皮毛将它提到半空中,磨着牙恨恨地瞅着它。
“喵喵~~~”
完全不知道自己害得小主人丢尽了脸的小猫咪欢乐地冲着它的小主人叫着,睁大了金色的圆溜溜的眼睛。
游戏拎着它就这样在空中甩了甩,艾玛四肢黑色的小短腿在空中扑腾着,被晃得头晕眼花却挣脱不开。
“喵?”
它圆溜溜的清亮的眼睛委屈兮兮地瞅着折腾它的小主人,毛绒绒的小耳朵抖了抖,一脸无辜。
这副可怜巴巴的神态却是让游戏不好意思再继续折腾下去,只得把它放下去,一口气却又憋不下去,只得恨恨地使劲蹂躏了一下艾玛的小脑袋。
大概是看出小主人在生气,小黑猫又凑了过来,黏在王弟身边讨好地蹭着他。
“喵~~~喵喵~~~”
陪我玩陪我玩~~~
游戏没好气地用食指戳了戳艾玛软软的小额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