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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的**书堂内。
雕琢精打的红木桌案泛出透亮的光泽,一尊冒着青烟的古炉香鼎静静的矗立在书堂一旁角落,渺渺的轻烟仿佛欲渲染整个房堂,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檀香。
正中高挂儒家代表孔老二的画像,上挂一大匾,题字曰:“成仁取义”
一个身披红褂,头戴玉簪的年轻公子正坐在书案后面,手捧一个小茶壶,翘着二郎腿,脚丫子悬在半空中甩啊甩的,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停抖动。
他一双丹凤吊眼微微的眯着,心不在焉扫过书堂的大门,似是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可是大门许久没有什么动静,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身边一个毕恭毕敬站立的书童身上。
明显的,书童很怕他。
因为年轻公子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瞅了一眼,那书童便汗出如浆,浑身上下如同水涝,两条并不拢的大腿不住的颤抖,脑瓜子低的都快垂到裤兜子里去,跟活吃了狗皮膏药噎着似的,而且还是癞皮狗的那种膏。
没办法不哆嗦,谁让他面前这个红衣公子就是磁州府有名的纨绔少爷骆飙呢?
就这么静悄悄的,过了好半晌,才听骆飙缓缓开口道:“这么说来,那呆子又要来给本少爷教书了?”
小书童闻言一个激灵,急忙回话道:“是,杨先生大病初愈……”
“狗屁先生,杨书呆子!”
“是!是!是杨书呆子!”小家丁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求赶快汇报完毕,离这尊瘟神远点。
“杨书呆子大病初愈,不但没有离开咱们骆府,还主动要求给少爷继续执教,老爷命小人告诉少爷,这样的好先生……不是,是这样的好呆子这年头不多了……少爷年纪也不小了,该定定心神,好好读些功课,日后也好考取个功名,给骆家长些脸面……”
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个砚台骤然升空,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啪”的一声削在了书童的脑瓜子上。
那一边,骆飙眼冒寒光,恶狠狠的盯着书童。
“混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少爷?再胡咧咧,少爷我废了你!”
书童捂着流血的额头,哭都不敢,只是解释:“少爷,这话不是小人说的,是老爷说的……”
“行了!闭嘴!”骆飙不耐地挥手书童的话,自言自语道:“那姓杨的酸儒也不知道给老头子画下了什么道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头子居然没把他轰出去?如今又来教我,难不成皮子又痒痒了?非得让少爷我给他整到死他才舒服。”
正嘀咕着呢,书房的木门被人“吱嘎”一声推开了。
杨陵意兴阑珊地打开门,然后就看见了一副吊儿郎当,坐在书案旁的骆飙。
还有一个满脸委屈,浑身墨汁,脑瓜子上还顶着个砚台的小书童。
杨陵见状一愣,瞅了瞅书童头上的砚台和脸上的墨汁。
“今年流行款?”
书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骆飙,没敢应声。
倒是骆飙一脸无赖的笑容,啪的一声将茶壶扔到桌案上。
“看看谁来了!这不是杨大先生么?有日子不见了,听说杨大先生前几天半夜闲来无事,跳到我家后院的水井里找阎王爷聊天去了?学生思念先生,还特意给您烧了两张纸钱,可这纸还没化干净,怎么您就回来了?”
杨陵眉毛不由得一挑。
这学生,一见面就找茬啊
“没办法,阎王爷让我回来换岗,催你早点回家。”
那脑瓜子上顶着砚台的书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姓杨的吃错药了,敢跟少爷这么说话?
骆飙也是惊讶了好久,半晌没回过味来。
少时……
“啪——!”
骆飙猛一抬腿踹开桌案,乍然起身来到杨陵面前,出手揪住了杨陵的衣襟,往上一提,一张大脸猛然凑近了杨陵的脸,表情凶恶蛮横。
“混蛋!姓杨的,你跳完井长能耐了是不是?敢跟少爷我这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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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杨氏教学
书房里。
骆飙一脸凶相的揪着杨陵的衣领,眼对着眼,脸对着脸……杨陵甚至感觉得到,骆飙沉重的呼吸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又粗又热,隐隐的弥漫着一种充足的男性荷尔蒙气味。
好恶心吶。
“唉……青春期的叛逆……”
杨陵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一挥手,猛然打掉了骆飙揪着他衣领的手。
骆飙又一次的吃惊了。
在他的印象里,杨书呆子一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往常别说揪一下他的衣襟,就是给他扔粪坑里,他也不敢多一句嘴……
今天他居然敢直接打掉自己拽他的手?这小子成精了?
杨陵却是跟没事人似的,拿着书本和戒尺走到自己的讲桌之前,将东西放下。
“坐下,今天我们讲《周礼》。”
骆飙见状一怒,刚要发飙,却见那书童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少爷,您忘了老爷的吩咐了吗?前番这书呆子跳井,事儿让老爷暗中压下去了,万万不可再起波澜!不然传到知府那里……少不得要整治骆家!”
骆飙闻言深吸口气,想起几日前骆千金对他的训斥,随即压住火气,坐了下来。
杨陵微微一笑,也不多言,直接步入正题,道:“所谓《周礼》,乃是科考十三经中的三礼之一,内分六篇……”
“慢着!”骆飙懒洋洋地出言打断了杨陵的话头。
杨陵不满地抬起了头:“打断老师授业,如此的不礼貌,你怎么学周礼?”
骆飙冷哼一声,道:“我不学什么狗屁《周礼》!”
杨陵慢悠悠地道:“可以,那咱们就学《仪礼》。”
骆飙继续道:”我也不学《仪礼》!”
杨陵不慌不满地道:“那就学《礼记》。”
骆飙猛然起身,怒道:“不是这礼,就是那礼,你还会不会教点别的!”
杨陵淡淡一笑,道:“也不是不会,只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缺的就是礼貌……算了,你想学什么?说说看。”
“啪!”骆飙也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柄折扇甩开,一边摇一边慢悠悠地道:“少爷我喜武不喜文!治国安邦非我所长!上马治军才是少爷我的志向!”
杨陵正端起茶盏喝水,闻言差点没喷出来。
“你……考武举人?”
骆飙傲然的点头道:“没错!所以说你教的那些个仪礼、礼记啥的,本少爷不学!本少爷要学安邦定国,匡扶寰宇之策!”
说到这里,骆飙一翘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挑衅道:“这些,你教的了吗?”
杨陵定定地看了骆飙一会,突然“噗哧”一声,笑了。
“教,当然教得了。”
骆飙闻言不由得直起身子,诧然地看着杨陵,道:“你一个书呆子,居然也能教得了武举科目?”
杨陵点了点头,道:“当然,我朝虽然重文,然武举应考,却也是重中之重,应考之人不仅要公马娴熟,更是要精通策论之道。”
骆飙闻言一个劲地点头,道:“没错!”
杨陵继续道:“弓马我可能教不了你,但这策论辩军,却是笔杆子上的功夫,只怕你还得跟我学。”
骆飙闻言,眼睛直冒光,道:“你说!该怎么学!”
杨陵慢悠悠地笑道:“因人施教呗,根据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教法,就好比你,当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学会三门课程,才能应考武举。”
骆飙显得很兴奋:“哪三门课?”
“第一门课叫沐猴而冠、第二门课叫金玉其外,第三门课叫纸上谈兵。”
骆飙闻言皱眉,道:“这三门课……咋听着那么怪?”
骆飙身后,小书童擦了擦头上的汗,低声道:“少爷,杨先生……他,他这话都不是好词,这三个词的意思总体来说,是奚落你不自量力呢。”
骆飙闻言猛然一拍桌子,怒道:“你敢说我不自量力?”
杨陵面无表情地看着骆飙,道:“连这么浅显的词汇都要书童告诉你是什么意思,还考个狗屁武举人!让你读啥就读啥,乖乖地给我把《周礼》打开,从第一章开始读!”
骆飙这回是真的怒了,从小到大,一向都是他戏耍别人,除了他老爹,哪个敢来他头上动土?
今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一个小小的书呆子,平日里让自己熊的跟兔爷似的,今天居然晃动三寸之舌,调戏起本少爷来了?
这王八蛋连着好几天没在粪池子里躺过,估计忘了屎是啥味的了。
用力的捏了捏拳头,骆飙阴狠的瞪视着杨陵:“世道变了,烂泥鳅也想翻身?白日做梦!杨书呆子,我告诉你,今儿不让你在粪坑里住半宿,本少爷就不姓骆!”
说到这里,骆飙一脚踢飞桌子,大步而来,目光歹毒的看着杨陵,隔着教师桌案一把抓住杨陵,就要动手。
一旁的小书童见骆飙动怒,心知少爷又要发飙,早已是吓得瑟瑟发抖,跑到一边躲的远远的。
骆飙老拳举在半空中,刚要朝着杨陵当头挥下之时,乍见杨陵将手一抬,轻道:“等会!”
骆飙一愣,却见杨陵漠然道:“骆飙,我跟你虽然差不多年纪,但名义上却还是你的师傅,你要打我可得想清楚了,这是不孝之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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