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清醒,大概是不想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吧!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迅速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迎了出去。
看到他,走到门外台阶下的两个天下会会员立刻停步脚步,恭敬地向他行礼。
“怎么样?!”慕容浅急急地询问道。
台阶下的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抬脸看看已经垂到西天的太阳,慕容浅无奈地长叹一声。
派出去的人,一批批地回来,又一批批地离开重新出去寻找,却无一人找到半点线索,君白衣他,难道真的死了吗?!
那个人,死了?!(16)
那个人,死了?!(16)
月亮,再次升起来的时候,独孤月终于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她床头的慕容浅,独孤月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你醒了?!”
慕容浅温和地笑着,端过桌上的碗,
“饿了吧,这是下人们熬的鸡汤,你现在很虚要,需要好好地补一补!”
双手撑床,坐起身,独孤月的目光迅速掠过自己的房间,目光在那淡青的床帐上略作停留,然后重新落在慕容浅的脸上。
“这是天下会在楚江一带的分舵,我得到消息,说是江对岸突然起了焰火,就到江上看动静,结果发现了你!”
慕容浅淡淡地解释着,手便捧了鸡汤过来,用小勺盛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这才送到独孤月面前,
“喝吧,已经晾了一会儿了,应该刚刚好!”
没有碰勺子,独孤月抬手从他手里接过汤碗,送到唇边,不出声,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咽着汤。看着她垂着眼帘,吞咽着鸡汤,慕容浅的鼻子突然一阵酸涩。
“我……我派人出去找了,目前……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君将军他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本以为她会哭闹,会难过,慕容浅甚至做好了安抚她的准备。
可是,结果出人意料。
独孤月只是平静地将碗送过来,轻声问,
“还有汤吗?!”
呆怔了好一会儿,慕容浅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接了她手中的碗,
“还有,还有,我马上盛给你!”
慌乱地起身,帮她盛汤,一向沉稳的他,差点把勺子摔到地上。
独孤月却是目不斜视,重新将唇凑过去,一口,一口,再次将碗中的鸡汤喝完。
接过空腕,递一张帕子给她,慕容浅小心翼翼地开口,
“月儿,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别忍着!”
那个人,死了?!(17)
那个人,死了?!(17)
抬起脸,独孤月黑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白衣还活着,我哭什么?!”
一句话,却让慕容浅差点落下泪来。
她,何以坚强到如此。
转身,他假装放碗回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悲伤,“是啊,是我说错话了!”
身后,传来悉窸的声音,他转过脸,却见独孤月正在抓起床头的袍子往身上套。
慕容浅急忙走过来,“你要去哪儿?!”
“你的手下不知道他在何处出事,我去帮他们,或者能快点找到白衣!”独孤月迅速系好袍带,头发都被系到衣带里,也没有发觉。
转身冲向门口,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还赤着一双脚。
掠身过去,抓住她,慕容浅猛地收紧双臂,拥她入怀,“月儿,听话,相信我,你乖乖地留在这里,我去找他,我一定帮你把他找回来……”
好熟悉的话,独孤月脑中嗡响。
仿佛,一下子又回到楚江中,回到了昨晚。
……
“相信我,就到岸上去!”
点水过来,他那样迅速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计,眼睛看向她时满是关怀和宠溺。
“听话!”
……
“不!”独孤月低吼着推开慕容浅,“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去找他,亲自去,白衣说过,要我在岸上等他,如果我不在,他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她转身,便要冲出去。
慕容浅冲过来,再次抓住她的胳膊,“好,你去,我带你去,不过,你先把鞋子穿好,如果君将军看到你赤着脚去等他,一定会怪我的!”
他温柔着语调,仿佛是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将她扶到床边坐下,他蹲下身去,小心地帮她套上靴子。
看着那蹲在她面前的人,独孤月恍惚又回到了南阳城那春宵一度后的清晨,那天,他也是这样,小心地蹲在她面前,帮她套上布袜套上崭新的布靴。
那个人,死了?!(18)
那个人,死了?!(18)
独孤月闭上视线模糊的眼睛,痛疼与酸涩,终于再也忍不住。
啪!
一颗眼泪,从独孤月的脸上滑下来,重重地落在他提靴子的手背上,将慕容浅的心都烫得收缩起来。
————
楚江,南岸。
南阳镇贤王府。
楚城懒洋洋地喝着酒,榻边的地上,已经密密地摆了好几只酒坛。
看到初星从厅外走进来,恭敬地在台阶下站定,他只是挑了挑眼皮,“怎么样?!”
“慕容浅派了大批的人查找,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初星恭敬地答。
猛地将杯中酒灌进喉咙,楚城轻声问,“她呢,如何?!”
初星抿了抿唇,“公主昨天入夜的时候已经清醒了,并无什么大碍。”
“恩!”楚城答应一声,顺手提起了榻边的酒坛,抬手拍开泥封。
“王爷如果没有他事,初星告退?!”小心地抬脸看看这两天极为反常的楚城,初星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揭去酒坛上的红布,楚城抬手将酒坛送到唇边,大口地灌了几口,突然垂下酒坛,“等等!”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初星闻言,急忙停下。
“过来,陪我说说话!”楚城垂下酒坛,轻轻向她抬抬手。
“是!”初星答应一声,走过来,行上台阶,恭敬地垂手站在他的身侧。
直到楚城将酒坛酒喝完,她也没有出半点声音。
“怎么,不说话?!”随手垂下酒坛,楚城斜眼看她,目光有些迷离,“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可怜很可悲很可笑?!”
“这……”初星微怔,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我……并不如此觉得!”
“哼!”楚城冷哼,“你在撒谎,我知道,你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我是个大坏蛋!”
初星抿了抿唇,迅速地看一眼楚城微有醉态的精致脸庞,“其实,我觉得王爷不是坏人!”
那个人,死了?!(19)
那个人,死了?!(19)
“哈……”楚城狂笑,“难道你觉得我是好人吗?我把你抓人,教你们杀人,教你们怎么勾引男人取悦男人,让你们为了我想要的结果去杀人,去和那些你们不喜欢的男人睡觉,还要你们为我去死,你却觉得我是好人?!”
初星轻吸了口气,“没错,王爷有时候的命令初星并不想执行,不过,对于初星来说,做王爷的杀手却比留在妓院里做个丫头总要快乐些,至少,不用每天都为了钱去男人的身下承欢!”
侧脸看她,楚城微眯着眼睛,
“初星,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我……”
初星抬脸看向屋角的烛台,目光在那摇曳的烛光上停住,
“以前,我喜欢过一个男人,他生得还算清秀,还会做几首诗什么的,家境也算殷实,
我们偶尔在街上遇到,我喜欢看他写字的样子,他说喜欢听我说话,喜欢我的声音,后面,我们便常常见面,然后,我把人也交给了他……”
说到这里,初星的脸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
“后来呢?!”楚城沉声追问。
“后来?!”初星有沉重地吸了口气,“他说要去找钱来为我赎身,我等啊等啊,等了半年,也不见他来,后来再看到他,他却已经是别人的男人了!”
楚城侧脸看向初星,“你一定很恨他?!”
“恨?!”
初星挑眉,美丽的眸子里闪过黯然,
“开始的时候我确是恨过他,不过后来就不恨了,我是什么,妓院里长大的女人,如果他真的娶了我,一定会一辈子被人说三道四,我不希望他过上那样的日子!
去年,我帮王爷办事的时候,还特地去看他,他抱着一个白胖胖的孩子在院子里教他写字,他的妻子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一家人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眼中黯然尽逝,竟然笼上些许笑意。
那个人,死了?!(20)
那个人,死了?!(20)
她的黯然,她的笑,楚城尽收眼底。
他知道,她没有撒谎。
失去所爱,却觉得幸福?
这是什么逻辑,楚城想不通。
“时候不早了,王爷早些休息吧!”初星收回心神,小心地扶想榻上的楚城,将他送到内室的床上躺下,又细细地为他脱鞋盖被,转身走到门边,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回首,“王爷,有句话,初星说了,您不要生气!”
平日里,她对这位王爷总是存着些惧意的。
可是,亲眼见证了这些事情之后,初星却发现,这位被小姐妹们形容的无比可怕的王爷,事实上也并不是绝对的自私冷血。
“什么?!”疑惑看她,楚城懒洋洋地问道。
初星吸了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初星觉得,王爷如果真的喜欢可儿,以后最好是不要再骗她!”
“为什么?!”转脸,楚城目光深沉地看向初星的脸。
“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很痛苦的!”低语一句,向床上的楚城矮身行礼,初星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楚城皱眉,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可儿她,真的信任过他吗?!
眼前,闪过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
想起她在外面的回廊里对他说过的话,想起她将刀刺向自己手臂时的样子,楚城的心便一点点地缩紧。
那个丫头,那么在乎君白衣,现在一定会很难过吧?!
以后,她永远不会再信任她了!
这个认知,仿佛一只冰冷的刺,将他本就缩紧的心一下子刺得绞痛。
做任何事都不曾后悔过的楚城,突然生出一抹悔意。
他后悔了?!
不,怎么可能,他可是楚城,从来不会后悔的楚城。
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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