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七个字,他再也没有向水生开口,抬起手掌扇了扇鼻子,楚城不耐烦地大步向前。
迈脚向前,拉着可儿顺着铺好的红毯一路走下去,楚城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
船下,早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相迎,虽然黄昏将至。
正是码头上最热闹的时候,有了这些人的把守,却无一人敢走这正中的通道。
从列队而迎的士兵间穿过去,楚城的眼睛扫都没有扫上他们任何人哪怕一眼,只是小心地牵着独孤月的手,时不时还要提醒她小心脚下。
那样子,就如同独孤月是他的王爷,而他不过就是一个跟班一样。
码头两侧的渔夫和挑夫们,远远打量着,指指点点。
饶是独孤月这般的深沉涵养,也不由地有些汗颜。
对妖孽王爷,撒撒娇!
对妖孽王爷,撒撒娇!
红毯尽头,早已经有马车在等候。
六匹并排的高头大马,拖着一辆足可以装下十人的马车。
依旧是如火一般艳的红,不过,相对于汴梁城的那辆马车,这辆马车却是越发奢侈豪华。
不光整个车身上都有精致刺绣,镶金坠银,就连车辕上都镶着金色的装修花纹。
马身上的笼套也同样是合着金丝编成,装饰着晶晶莹莹的红色宝石。
不过,独孤月一点也没有意外。
这一切,早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位纨绔王爷,永远都是这样地张扬、奢华、放荡,如果不是如此,反倒不是楚城了!
依旧的揽月,恭敬地伏下了身子,充当人肉车凳。
“可儿,上车!”
楚城宠溺地笑着,扶她上车。
抬起小脚,踩上揽月的背,独孤月一点也没有犹豫。
这个女人,虽然表面上对她恭敬,眼睛里那些嫉妒、仇恨她早就看在眼里。
对她,独孤月可是一点也不会客气。
马车内的奢华程度,自然是远胜外部。
但是,这种奢华是一种高贵的奢华,绝对不会流俗地好像暴发户一样。
容够十来人乘坐的马车,只坐了独孤月和楚城二人,显得无比空旷。
挑起锦丝勾制的牡丹车帘,独孤月有些担心地扁了扁嘴。
“公子,能不能不要他们跟着我们,我怕,到时候那些小贩都被吓跑了,我就买不到娘最爱吃的桂花糕了!”
她语气微软,却似在撒娇。
这些天,虽然不曾反抗,独孤月却也不曾展露如此风情,楚城只觉十分受用,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扬声声音。
“揽月,让这些士兵滚远点,别影响可儿买东西!”
“公子!”
揽月挑起车帘,迅速地看了一眼独孤月,眼露为难之色,
“您也知道,这晋州城最近不太太平,奴婢只怕……”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啪!
镶着红色宝石的赤金酒樽,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揽月肩头。
樽下的尖角磕破皮肉,血立刻便顺着揽月洁白的额头淌了下来。
“害怕,就滚回南阳城去!”迅速抬脸捂住独孤月的手掌,楚城的语气瞬间变成无比温柔,“可儿别怕!”
“奴婢该死!”
忿恨的目光迅速地扫了一眼独孤月,揽月捂着额头上的伤口缩回身子。
片刻,车外便传出她娇怒的声音,“所有侍卫退出一里之外!”
六匹胭脂马,同时放蹄,马车平缓向前,不多时便奔近这座临水而建的晋城。
守城的军马显然是识得这马车,远远地便一个个恭敬地站直身子,向着马车行礼。
独孤月挑起车帘看过去,只见城墙上金龙大旗迎风招展,偌大一个楚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楚央?
心中低低念着这个名字,独孤月的牙便悄悄地咬了一咬。
总有一天,这些原本属于离国的国土,我独孤月都要尽数收回,而你给予这离国的一切,我也将加倍奉还!
“在看什么?!”看她挑着车帘看得出神,楚城询问着将脸凑过来。
“没什么?!”独孤月耸耸肩膀,“只是好久没有回来了,现在看到自己的地方,有些感概!”
马车很快便穿过城门,驶进繁华的大街。
一路上,独孤月只是打量着路两侧的行人,然后在最繁华的一条大街街口停了马车。
“我们就去这里买吧,我记得娘最喜欢吃这条街上的桂花糕了!”
急不可待地挑起车帘,独孤月轻快地跳下了车辕。
楚城忙着随着她跳下来,牵住她的手掌。
二人牵手向前,楚城只是皱着眉毛,似乎对这样拥护的环境很是厌恶。
揽月和另外一个侍女也忙着随在二人身后。
歪打正着,走了没多远,竟然真的有小贩在叫卖桂花糕。
纨绔王爷的作风!
纨绔王爷的作风!
卖桂花糕的摊子前,挤了满满的人,独孤月看了,顿时一脸兴奋,正要钻进人群,腰却被身后的楚城揽住。
“可儿,别急吗,这么多人,会把你挤到的!”在她耳边温柔低语一句,楚城侧脸扬声,“揽月,开道!”
伸手从身后那个小侍女身上扯过一只金色锦袋,揽月一把扯开锦袋的袋口,抓起里面的东西便洒向大街正中。
叮叮当当!
黄澄澄的东西如雨落地,竟然是崭新的铜钱。
将独孤月拥在自己怀里,楚城这才扬声高喊,“大家,快捡钱啊!”
听说有钱捡,谁还买什么桂花糕,便是周围那一众过路的路人,都冲过来抢钱。
独孤月轻吁口气,显然楚城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心中不由地有些郁闷。
她原本是想要借着人多的机会悄悄溜走,这样下去,她如何才能逃出这楚城的手掌心呢?!
脑中心思电转,她的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大步走到了桂花糕的摊子面前。
哪想,摊子后面,并没有掌柜的。
那卖桂花糕的小贩,见众人都捡钱,竟然也冲过去抢了。
看着空荡荡的摊子,独孤月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楚城站在她身后稍远处,吊儿郎当地看着她站在桂花糕摊子前的纤瘦身影,眼中却是浮现出深沉的目光。
“这是谁的桂花糕,我全包了!”
上前一步,楚城扬声说道。
“爷,这是我的,我的!”听到有人包了自己的桂花糕,卖糕的小贩忙不迭地从捡钱的人堆里钻出来。
看这楚城财大气粗,又是洒钱又是包围桂花糕,周围的一众小贩瞬间如苍蝇一般围上来。
“爷,我这茯苓膏也好吃呢!”
“还有我的,我这绿豆沙饼可是全城最好的!”
……
楚城紧握着独孤月的手掌,“揽月,把这条街上所有的吃食全部打包,送到王府去!”
让我尝尝,你这小嘴是不是甜的!
让我尝尝,你这小嘴是不是甜的!
独孤月失去了再逛下去的机会,自然更没有溜走的机会,重新坐上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她的心中微微有些无奈。
“可儿,你说我们是现在就去看你娘,还是明天一早去呢?!”
楚城倚在她身侧,笑眯眯地问。
挑开车帘,假意看一眼天气,独孤月一脸无奈地扁扁小嘴。
“天都黑了,这会儿城门怕都关了,我们也只能明天一早再去了!”
桃花眼向上扬起,楚城手臂一揽便拥她入怀。
“这一路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就在王府里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我再陪你去看伯母!”
“恩!”在他怀里点头,独孤月像只乖巧地小猫。
心中,却在暗暗盘算着逃走大计。
她能蒙混过今日,却不可能一直骗下去,明晨之前,她必须离开楚城。
手掌轻抚着她削瘦的肩膀,楚城眼底笑意褪去,一点点地化成深沉。
“可儿,有时候我真的好担心,如果突然见不到你,我可怎么办?!”
“王爷说笑,您怎么会见不到我呢!”独孤月抬起脸,满目天真,“这个世界,王爷是对可儿最好的人,可儿怎么舍得离开您呢?!”
楚城双眼弯起,笑得像只狐狸。
“你这张小嘴儿,今儿好像抹了蜜一样!来,让我尝尝,你这小嘴是不是甜的!”
说着,他竟然真的向她的唇凑了过来。
“对了!”独孤月仿佛被针扎到一般坐直身子,“我突然想起来,忘了给娘做件新衣服!”
想占她便宜,门都没有!
楚城的唇僵在半空,片刻便重露笑意,“揽月,去丝绸铺子!”
结果,自然又是一家铺子被搬空,连带着两个裁缝也被拉到了王府。
那天晚上,独孤月在楚城的王府里享受着丰富晚宴的时候,全城的百姓都在讨厌今日这位楚国十三王爷的疯狂采购。
楚城其人!
楚城其人!
城西飘香酒坊的后院小厅,春语姑娘与柳无痕分坐在桌子两侧,仔细倾听着一个手下的汇报。
“整个柳巷的叫食全部都被打包拉到了楚王府,小的亲眼所见,和楚城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少年,楚城与他十分亲密,那小少年生得十分精致,贵气十足,要不是穿着男装,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
那手下沉吟片刻,这才接着说道,
“我一路追随,他们半路又去拉了一车绸缎,这才重新回了王府!”
“春语姑娘,这楚城既然是楚央的弟弟,为何不住在南阳城,要住在晋城?!”
听那手下说完,柳无痕这才好奇地追问道。
“这楚城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他的想法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春语姑娘语气中略带鄙夷,
“之前说的借口,就是因为这里临河而居,可以随时出去游玩!这楚城表面上看上去荒唐不羁,我总觉得这人不是那么简单。
前几天他突然离开晋城,却跑去西京城玩了一圈。
那时,燕国尚未沦陷,这家伙却跑到敌人的地方,如果不是太过狂妄,那一定就是另有原因!”
“西京?!”
柳无痕轻轻重复着这个地名,脑海中突然响过一道亮色,迅速向那手下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少年是他从西京城带回来的?!”
那手下轻轻点头,十分恳定地答道,
“楚城离开西京城时只带了几个侍女,绝没有带那样一个精致的小公子!”
十岁上下,精致贵气,俊得好像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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