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是疲惫不堪,提心吊胆大半夜,听他说笑,虽是无奈,却还有趣,心一宽,顿时跟着笑了起来,惟独曾德鸿望着天空发怔。
婉清拍了下他的肩膀,关怀道:“受伤了么?”
曾德鸿被人惊动,身子一抖,回头见是婉清,随即笑道:“全仗你了,要不是你们扶持,我个文弱书生早摔下去,斯文扫地了!”
婉清掩嘴笑道:“怕是粉身碎骨吧。”
“来来,你来站到此处。”,曾德鸿拉过婉清站到一块儿。
“你看!”,曾德鸿握住婉清的手,指指天又指指地。
大伙儿拥过来凑拢,顺着曾德鸿的指引望去,大为惊讶,只见漫天的星斗只剩下寥寥几颗闪烁发光,更为奇妙的,乃是这天上的星象竟和现在地上山川地形一模一样。
“这次地震非比寻常,实在是天意,地裂天崩之后,哈达岭周围的山除了七星山和咱们这个龙岗山,其余的,你们瞧那儿,岩浆到处,是不是原有座山峰,竟给塌没了,再瞧那儿,是不是裂开了,整座山平平整整地削去一大块?”,众人望去确实如他所说。
“咱们头顶星象正好相对此地,必是天有所指,只是所指为何,倒颇费思量。”,曾德鸿拍拍脑袋,不得其所。
正值说话间,天空中一颗流星自紫微垣正位突破,向地面袭来,眼望去越来越大,耀白刺眼,地面刮起一阵烈风。
一颗巨大的火球把夜空照射明亮,硬生生地撞落在山谷深涧处,地面巨震,山谷周围遍布油松,流星散落的火粒引发大火,火势异常凶猛,一会儿功夫,蔓延至数座大山,成片的森林着火燃烧,场面蔚为宏观,
“这般火烧,真是无间地狱!”,关海山叹道,好在众人位于平台,数丈方圆皆是山石,再往上只有青条石铺就的悬梯,下山的栈道已断,天然造就了一个防火圈,就算火烧得再旺,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自保尚不成问题。
“地震火山,天火流星,今天稀奇古怪全见,邪了门儿。”,隆泰摸了摸后脑勺道。
曾德鸿道:“还是想想办法离开此地,没吃没喝,咱们熬不过几日,也不知冯无庸他们在下面如何。”
别无他计,想了想,还是只有攀绳而下。远处不少高大乔木在地震中折倒,几人从靴页中摸出匕首,剥下树皮,两三股搓成绳索,前后打上死结相连,费时倒并不费事。
天色刚蒙蒙发亮,数十丈长的绳索便已做就,关海山寻觅到一块巨石,那巨石和山崖生就是一块,他把绳索套上,提脚用力蹬踏数下,又是缚上几圈,打个死结,作牢固了,招呼众人过去,几个人把绳索抬起展开,隆泰拾起块小石头绑缚在绳头,探出脑袋向山崖下瞧了瞧,找准地势平坦处,将绳子抛过,随后身先士卒攀爬下去,探探环境。
隆泰落到地上,借着火光,握着匕首四下小心地看了看,确认安全无虞,打了个唿哨,于是大伙儿逐个下来,树皮坚韧耐牢,是以几个人慢慢爬下,也没出意外。
经过一夜大变,众人身疲力乏,不想再行跋涉,若是要退出山谷到镇上,也需天光大明的时候才方便,路途尚远,肚子饿得咕咕响,索性先找些吃的。
山上巨石掉落砸死了不少野物,不多时关海山和隆泰便一人提着一只死去的野兔回来,钱三眼尖,从石头缝中拖出一只小梅花鹿,那小鹿许是逃生路上来不及躲闪摔坏了腿,不过运气还算好被石头掩住身子,逃过一劫,比起那些被石头砸死的同类,幸运多了,甫被隆泰捉住,只见眼神凄凉,发出几声悲鸣。
婉清见它可怜,叹了口气,动了恻隐之心,将它抱过放在怀里,续上断骨,再用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密密地散在创口之上,又从衣衫撕下几块布条,夹着木棍牢牢地绑住,放它回去。
那小鹿感激地发出两声呦呦鹿鸣,一瘸一拐慢慢走开,逐渐淡出众人视野。曾德鸿在一旁留意瞧着,觉得很多时候看似婉清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原也有儿女情长的一面,看她医治小鹿的神态,慈和安详,一时间倒出了神。
惟独隆泰连连跺脚感到可惜:新鲜的鹿血鹿茸可是大补,再说鹿肉鲜嫩比起这臊臭的死兔子味道好上不知多少倍!不过众人都不理会,他也不好意思跳出来强杀将,只好再去乱石堆里面翻翻看有没有其他动物的尸体。
嘿——,手气不错,一连找出两只狍子。
钱三将野物去了皮毛,挖空内脏,寻了条小溪荡涤血水洗净,收拾利落,关海山已经生起旺旺的一堆篝火,大家伙围坐一起,烧烤野味,一会儿功夫,油脂渗出,滋滋作响,香味扑鼻。
众人俱是饿得发慌,闻得肉香,勾起肚里馋虫,三五两下吃得一干二净还兀自嫌不够,分头又去觅了几只野物,大块朵颐,方才解除腹中饥火。
漩涡
这一夜之中,异象连连,险境环生,曾德鸿想了想,终是保命要紧,先退回七星镇上,休整几日,再作计议。
龙岗山山体雄伟,山路蜿蜒如若长蛇一般,自下而上将整座山盘旋包裹,顶上原有不少温泉湖泊,泉眼湖水终年流淌不歇,汇聚成一道瀑布倾泻而下。
地震震坏了山路,不少地方断成一截一截,众人贴着边缘行走,如履薄冰,浑身寒毛直竖,到得山腰瀑布处,铁索栈桥已断,无处驻脚,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天色蒙蒙发亮,看得出地震之后,地下水十分浑浊,瀑布夹着一夜暴雨冲击形成的山洪奔流直落,场面宏伟壮观,巨大的水柱冲击山脚岩石激起团团雾气,在黎明曙光地透射下,霞飞澹宕,烟气氤氲,升腾起一道美丽的彩虹。
隆泰搔搔脑袋,一筹莫展道:“嗳,龙岗山除了这条路,可再没去处,对面相距十几丈,功夫再好,总不能飞过去吧。”
几个人蹙眉发怔,婉清伸出脑袋向下看了看,叹道:“下面水汽缭绕,不知道到底多高,估计百八十丈应是有的。”
曾德鸿捻着胡子茬儿,喃喃念道:“自古华山一条道,咱们也不能在这儿坐吃山空,这山不太平,余震不断,只怕不经意,一个不小心,咱们都得填进坑里给活埋了!
“那先生的意思是?”
“还得跳!跳下去兴许有条活路,不跳,死路一条!”,曾德鸿斩钉截铁道。
众人一时无语,不过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一路下山,见过不少尸体,数不清的野物被砸得血肉模糊,粉身碎骨,这还算是好的,一锤子买卖,没什么痛楚,那有的掉进地表豁开的缝隙里边来不及逃,赶上地震又合拢,活生生地给挤死,才是惨不忍睹。
大家伙儿略为议了议,找来先前用过的树绳抖抖索索,绑在巨石上,觉得这样稳当些。
绳子长短有限,到了头,只见周围雾气笼罩,怎么也看不清下面深潭到底还有多远,惟有听见湍急的流水声,关海山决意打前站,心一横,闭上眼睛,默念道:“阿弥陀佛,菩萨庇佑!”,横过匕首咬在口中,率先跳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恍惚听到轰隆的瀑布水声中传来一声遥远轻微的噗通响,该是到了底。
第二个轮到婉清,也没二话,放手跃下,身姿飘逸,干净利落,再次是曾德鸿,曾德鸿手板心冷汗直冒,但自觉不能丢了身份,既然挑头,就该拼着豁出去,于是乎牙关一咬,蜷成一团,像秤砣般直落而下。
瀑布太高,先前的估计有所失误,几个人跳下去,眼前朦胧,看不清楚,姿势都没对,脑袋瓜子先入了水,被水面激得生疼,一片晕乎乎,差点儿昏过去。
潭水表面波浪不惊,其实暗流涌动,瀑布的流水冲击,形成了一个直径百米的回水沱,下面藏着无数的小漩涡,这些小漩涡本是互相克制,两两碰撞便即消散,平时倒没什么,可这次山洪爆发,引得水流暴涨,在数倍于以前的撞击力之下,带动整个潭水逆转,无数小漩涡相互融合形成巨大的涡流。
众人在漩涡扭力的带动下,在水面快速转圈,感到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有撕裂的剧痛,离心运动迫使每个人向岸边冲去,而岸边立有不少突兀尖锐的岩石,直吓得每个人魂飞魄散:谅来不过肉体凡胎,和那大石头磕碰,焉然不是以卵击石,鸡飞蛋打?!
“小心!!”,隆泰指着曾德鸿惊恐地叫道。
曾德鸿扭头一看,马上就要撞上一块大石,惊得灵魂出窍,不由双手乱抓,这一下歪打正着,恰好碰到一根老树垂下的树藤。
既是救命稻草,当得死命抓住,曾德鸿上半身脱出水面,下半边身子在水里冲得漂起来,树藤很细,要想爬上去是绝对不可能,好在树藤坚韧,倒是可以吊个一时半会儿。
其他几人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钱三和隆泰拼了老命往外游,希望能够逃脱漩涡,可惜徒劳无功。
天无绝人之路,瀑布上方突然冲下一根巨木,眼见就要砸落在二人头上,两人福至心灵,齐发喊,同时出掌,凌空击中木头卸去来势力道,一式‘捋须抱球’,一勾一拉,两人将木头摁下牢牢抓住,算是捡得片刻性命。
婉清游得脱力,四周全无凭籍,只能随着波涛旋转,曾德鸿心里发急,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就把裤腰上的皮带抽了出来,看准机会向她抛去。
婉清见曾德鸿为了救他着急上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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