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向她抛去。
婉清见曾德鸿为了救他着急上火,不顾斯文,裤子都被大水冲脱,吊个裤衩,心里着实感动,她是巾帼女杰,本不在乎这些个礼教俗规,潜意识里早已恋上了曾德鸿,霎时间羞得脸色绯红。
待婉清抓住皮带,曾德鸿将另一头在手腕上牢牢缠了两圈做稳,树藤吃重,又降下不少。
唯独关海山,他被冲到一边,离开众人远远的,他是满腹智计,并不慌张,反而一个猛子扎下去。
顺着漩涡越潜越深,直逼中心,中央水流更加湍急,关海山并不挣扎,反将身子展开成一个‘大’字。好在他的水性极好,龟息绵绵,在水底能熬住一炷香的时辰。
说那潭水也煞是奇怪,分为两层,上面是湍流激荡,一片浑浊,下层却是清澈透亮,寒冷刺骨。
关海山睁开两眼,瞧准漩涡的中心,用力游去,那‘窝眼’仅仅一丈见方,其中水流平稳,关海山立足此间,脱离了旋转之苦。
关海山站定位置,身躯下挫,涵胸拔背,蓄足气劲,胸膛像皮球一般涨起老高,骨骼暴长,猛地发喊,使出通背拳绝技——排山倒海,分向两侧击出。
这一招力拔千钧,使出了十成功力,只见两股水墙在他掌力冲击之下平平推出撞向涡流,漩涡旋转之力顿时见缓。
要知这漩涡之力全在于旋转,要害便是窝眼,关海山击中要害,旋转受阻,自然放慢了些,但力量所限,尚未伤及根本。
关海山红了眼,他是心里清楚,上面几个人不过苟延残喘,命悬一线,若是不能破掉窝眼,顶多半个时辰,全都得喂了王八!
关海山脑筋急转:漩涡流转,犹若太极,负阴而抱阳,两仪相生相克,现在是阴胜过阳,倘若逆势而转,助阳泻阴,当可调和。
理既如此,关海山舒展双臂,两脚脚尖旋地,施出大回环,反方向拨动水流,关海山越旋越快,在那窝眼之中另外激起一个小漩涡,漩涡逐渐放大,贴近外层大漩涡。
突然周围水波猛烈一震,两股漩涡冲突,关海山知道关头紧要不敢懈怠,越发施展开浑身解数。
涡流逐渐平息,最后潭水中央沽出一股水柱,漩涡立时停转,关海山肌肉脱力,晕死过去,被那股水柱一下托出水面,隆泰赶忙游过去将他负在肩上。
亏得关海山豁出性命,众人方才逃出生天,几人将他拖至岸边,隆泰曲膝将他放在膝盖之上,用力捶背,控出一肚子水,又按压心脏许久,关海山才醒过,大口喘气。
镇子
众人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幸而没过奈何桥,但是回想起刚才的险情,胆颤不济,脸上俱是青一阵,白一阵。
天空中传来一声悠长的鹤鸣,阳光穿透云彩洒落在深潭,山洪已经停住,水面也恢复了平静,潭水清澈透亮,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波光粼粼中,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
这时,山崖的东面闪出几个人影,朦胧之中看不甚清,对面之人彷佛也发现了他们,停住脚步。
隆泰乍起胆子喊道:“来者何人?!!”
只听对面答道:“可是格格?!”
婉清听过,一阵大喜,“十三太保!!”
两边一来一去,一问一答,再无疑惑,果是冯无庸等人。
原来地裂天崩之时,冯无庸领着众太保刚到山崖之下,正想着捡东西,看情形不妙,立刻发足狂奔,直跑到平原开阔地才收脚,又逢上火山喷发,暴雨如注,只好躲进一个地洞煎熬了一夜,挨到天光放亮,方才出来探探环境,寻找婉清等人。
十三太保闪躲不及,昨夜吸入不少尘埃兼着淋了酸雨,几个功力差,身子骨薄的,悉数病倒,手足无力,只感觉气浮于上,堵塞心胸,腹胀韶,骨节烦疼。
众人捡着木料,做出几副担架,抬起伤者往回走,直奔三十里外的七星镇。
七星镇由七星山而得名,人口不多,居住百来号人家,都是旗人老满,代代皆以捕鱼打猎为生。
此地荒郊野岭,朝廷一向疏于管治,倒是造就了此处与世无争的格局,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宛若世外桃源,民风甚是淳朴。
曾德鸿一行早早的读过地图,圈定此处为营地,方便大队人马搁放物事,也便于休整,他们并不扰民,只在镇子西口上驻扎了十来顶帐篷,安排下一棚兵丁把守。
刚到镇口,便遇到统领多尔泰带领队伍出发龙岗山去寻找他们,见到一行人虽是少了许多,但关键人物都在,一颗心终于安放了回去(若是这几位爷稍微有个闪失,哪怕缺个胳膊少个腿儿啥的,他多尔泰都没法跟上面交差。)
镇上却是一片安静,半个人影都瞧不见,曾德鸿稀奇,问道人都跑哪里去了。
多尔泰谄媚笑道:“大人不知,盖此处火山密布,长年为患,当地人世代居住此地,积了经验,都在自家底下深挖地道,一是广积粮食,二是若有异动,立时藏匿,这些地道遍布地底,户户相连,砖石砌成,米粥灌浆,坚不可催,一直连到平原处。”
“昨夜地动山摇,自然是都逃了,现在应在百里之外聚集。”
曾德鸿点点头,吩咐多尔泰派人接过担架,抬入帐中。关海山细细地给病人把脉,说道不过外邪入体,湿热蒸郁。
既是急病当得急医,用重药,关海山翻腾带来的药材,开出方子,以甘草为君,辅以藿香,黄芪,白术,防风,银花,葛根,陈皮,芍药等去瘴之物,再加炙过的蜈蚣,蝎子以毒攻毒。明君良臣,熬了一大锅‘黄龙败毒泻心汤’,喂众人服下。
服过不久,各人便感觉腹中绞痛,肝肠寸断,旋即上吐下泻,反复数次,关海山吩咐再取过滚热的姜汤喝下,蒙上被头,盖得严严实实。
说也奇怪,一身淋漓大汗沁出,连连打过几次寒战,众人便感到浑身上下毛孔通泰,神清气爽,沐浴更衣之后,大病竟似痊愈了。
多尔泰所说不差,傍晚时分,镇子上突然冒出许多人,家家户户炊烟缭绕。看来这地道之事当是真的,只是工程浩大,这般规模,想是镇上几代人辛苦的功劳。
清点人数,发现除了跟着上山的伙计全数陨殁之外加之千惠子失踪,众人都还算平安无事。
生上火头吃过晚饭,婉清和曾德鸿在镇子边上遛弯儿,却发现一桩奇事。
二人沿途散心,不知不觉来到郊外密林,一轮明月当空照,月色皎洁,银白色的光辉洒落,配合森林的幽静,极富情调,曾德鸿心中暗暗窃喜,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搜肠刮肚搬弄诗篇,满脑袋净想如何掉掉书包,说道说道,衬托出他这个留学生不但满腹经纶还懂温柔浪漫。
他清清嗓门,想了下,要说中国的诗歌还是土气了些,太过保守,比不上西洋人的表达来得狂风骤雨般地热烈,他在留学时抄过不少情书送人,还当过枪手替别人做媒,怎么着也得弄两篇经典的,方才能体现出他的绅士风情。
两人依偎在一起,曾德鸿轻轻握住婉清的小手,含情脉脉地诵道:“
暮色朦胧地走近,
潮水变得更狂暴;
我坐在岸边观看,
波浪雪白的舞蹈。
我的心像大海一样膨胀。
一种深沉的乡愁,
使我想望你。
你美好的肖像
到处萦绕着我,
到处呼唤着我,
她无处不在,
在风声里,在海的呼啸里,
在我的胸怀的叹息里。
我用轻细的芦管写在沙滩上:
‘阿格内斯,我爱你!’”
婉清似懂非懂,如痴如醉,为曾德鸿直白的表达感到内心激荡。
正在此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叫声,婉清一惊,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坐直身子,理了理鬓角。曾德鸿那个气呀,恨不得跳上树梢把那只该死的猫头鹰扯成两截!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先是一只猫头鹰叫唤,紧跟着四下里好似冒出无数的猫头鹰,叫声此起彼伏。
这叫声有鬼,曾德鸿没听明白,婉清却发现这些叫声不少掺着假,根本不对味儿,很明显是有人在装,她贴近曾德鸿的耳朵悄悄地告诉了他,拉着他赶紧爬上一棵大树,借着树冠茂盛,夜里视野不甚清晰,断不会叫人发觉。
从上向下俯视,果见到地下冒出许多黑衣人,各个方向都有,彼此借着猫叫联络聚合到一块儿,大约有一百多号人,
多尔泰之前说过,镇上除了家家户户有地道,在四周围还藏有数个入口,方便来不及回家的人躲避,难道这些人都是乡民?
不能够啊!日里已经太平,乡民白天基本都返回镇上,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那么回事,还个个穿着夜行衣。
两名黑衣人从地道拖出几个大口袋,曾德鸿瞪大了双眼仔细看去,只见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稀便是德国造,清一色的匣子炮!
两人看得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出一口。
那些黑衣人每人领过一只手枪,别在腰间,又取下斜挎的包裹打开,好似里面都是衣服鞋帽——一群人利落地脱去夜行衣换过普通乡野打扮,再生起一堆火将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