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松了力道:“霜儿可是吃过雪霜丸?”
秦霜刚刚狼狈地站好,不明就里地看过去。
雄霸又道:“这香味虽然淡,为师可熟悉得很。霜儿知道那本是谁吃的么?”
秦霜大惊失色,那雪霜丸当年是秦雪吃的,雄霸是她的枕边人,这个淡淡的香味别人都不会注意,却是绝对瞒不过他!连忙跪下道:“请师父恕罪。因为徒儿总是做噩梦,文总管听说了,心下不忍,这才偷偷将雪霜丸给了徒儿的,并非有意僭越……”
只听雄霸缓缓道:“说来也算是你师母的遗物。霜儿若是普通身份,他纵是敢给,你也敢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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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骤然明白了过来,原来就是这一点泄露了秘密!
的确,若没有秦雪弟弟这个身份,自己当日一定不会收下那名贵的安神药。看来自己和文丑丑都疏忽了。
嗫嚅道:“文总管也是心念旧恩,请师父莫要怪罪于他。”当下就将得知自己身世的现因后果包括与孔慈、聂风去了剑冢的事一并照实说了,道:“小师妹年纪小不懂事,风师弟刚来不懂规矩,都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不好,带着他们犯下这样的大错,师父要罚就罚徒儿吧。”
雄霸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把谁都护得紧。那剑冢是你阿姊的葬身之处,又是为师的练功之地,岂是你们能随便玩闹的去处?你也知道小慈胡闹,还总惯着她?”
秦霜忙道:“徒儿日后再不敢了。”犹豫了下,道,“徒儿与小师妹自小亲近,现在知道了原来与她还有一层亲缘关系,大约就是因为这样,才对她总是难以拒绝的吧……”
雄霸看了他一会,沉吟道:“这么说来,霜儿果真是重情的人。”
秦霜低头不语,只听雄霸又道:“不过这样也好,你既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日后在为师身边,也能呆得更安心一些。”
秦霜心想,恰恰相反,知道了这些事,比之先前那种无根之木的状态,更让自己想要逃脱。他对孔慈难以割舍,是出于单纯的*护,而面对雄霸,盘根错节的亲属关系就代表了更为复杂的权力和利益。
嘴上只道:“是,徒儿原本不明白为何师父会对徒儿如此提携,现在……”
雄霸看着他,突然笑了:“那霜儿现在便明白了?”
秦霜点头道:“嗯,是看在……我阿姊的面上……”
一面说一面自己却有些迟疑了,特别是对上雄霸那双鹰隼般的双目。
里面有一些灼热的光芒,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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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第一时间便上到床上打坐,检测天霜拳所剩的内功,迫不及待。
缓缓引导着丹田之气逐渐分离出寒性真气,通往右手手掌。只是那寒性真气果真极不稳定,手心处刚刚结出了一层霜,因为内力难以为继就迅速地消融了,仿佛烈日下的雪糕,护都护不住。
静下心来又试了一次。那寒性真气刚刚从丹田被分离出来的时候还很强盛,然而在贯通到右臂的过程中,几乎是每进一分就会消失一些,仿佛是被筋脉周围的浪潮般的血液给吞噬了一样,所以生出的霜气不仅微弱而且断断续续。
秦霜心里惴惴,照这样看,功力竟是连原来的三成都不到了。
一次又一次地试下来,都是这样,最后在天亮时,精疲力竭地倒在汗湿的被褥上睡了过去。
睡到中午,恍恍惚惚地起来吃午饭,只听小辰过来笑道:“霜少爷起得巧,徐先生刚刚到了,正要找你商量账目的事呢。”
秦霜摆摆手:“小辰让他先回去吧。”
小辰见他神色不对,收了笑容,小心翼翼道:“霜少爷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秦霜道:“我没事。小辰,你代我和徐先生道个歉,接下来的日子我都要闭门练功,无暇□再帮他,没做完的事情我很抱歉,那些写好了的账目让他先拿回去用吧。”想了想,又道,“对了,以后来了客人也暂时不见,小辰都替我回绝了吧。”
小辰应了一声,突然问道:“霜少爷可是为了那天霜堂堂主之位?”
雄霸在三个月后的五月中旬要举行比武,决出三大堂主,这个消息已经在天下会散布开来,一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四处都在议论。
秦霜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辰看看他,面带忧色地退下了。
秦霜一边用着筷子,一边眼看着自己的右手,灵活自如,与过去一样。
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天霜拳,这是用断甲的性命换来的机会。他成了大师兄后,每日都辛勤地习武,只要有一点进步都会欣喜不已。聚沙成塔,所以几年下来,也能够到小有所成的地步。
自己现在有三个月的时间,纵然不能完全将亏损的内力都补回来,至少也要恢复到原来的五成。
所以接下来连着十天都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练习,见到手上的白霜终于持久了些,便欢喜得不行。为了趁热打铁,连小辰来送饭都拒之门外,只让她多泡些浓茶来备在房中。
可是这一次竟然就只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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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练下去,非但没有起色,反而倒退了。寒性真气不是消散,而是在筋脉中的运行越发滞涩,仿佛是被什么阻住了一般,前一阵还得到手腕,后来几天行到手肘处就怎么也无法推进了。
越是心急火燎,就越是适得其反,将备在房中的浓茶全喝了个干净,逼着自己一次次撑到了天亮,最后却手上连一点白霜的迹象都看不到了。
秦霜自己也是疑惑:仅仅是一次发烧,会有那么大的影响么?而且身体分明都好了,为何还会越来越糟?
到了三月中旬的一天,算是糟糕到了极致。不知过于劳累的关系,这一回,寒性真气就连分离出来都不能了。丹田迟钝得唤不起任何反应,似乎是完全罢工了。
秦霜一边喃喃着安慰自己,一边急切焦躁地去翻找雄霸给自己的内功心法。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哪里看错了,记错了。不会的。
分明记得自己放在床头的,将被褥和衣裳都翻了个遍都寻不见,弄得屋内一片狼藉。又高声地叫小辰。
小辰跑过来,缩在门口不敢进。
秦霜恼道:“你躲什么,还不进来帮着找?”说着自己开始翻箱倒柜,将东西弄得砰砰响。
小辰吓得倒退了一步,怯怯道:“霜少爷,霜少爷,东西就收在……在那个盒子里……”
秦霜跳过去一把抓起那个木制的盒子,见竟然还挂着个小铜锁,一个手刀将盖子劈裂了,怒道:“我放在床上,谁让你自作主张乱动的!”
喘着气展开,细细地看了一遍,一个字都不放过。
可是一个字都没有错。
颓然地坐到桌前,渐渐地感觉到全身冰凉。
一个月的时间,从难以置信到自我安慰,又从不肯放弃到现在的完全绝望。
这是一种一脚踩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身在外国出差,有一天发现丢失了所有证件一样的恐惧。在这个武侠世界,武功就是证件,就是保险,要知道,他将来可是一个会被天下会通缉的逃犯。
而现在,他失去了那样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小辰轻手轻脚地进来,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对不起,霜少爷……小辰整理床铺……所以就给挪了地方……对不起……”
秦霜摇了摇茶壶,将其中已经凉掉的浓茶一饮而尽,勉强平静了下来,温言道:“没事,方才是我心急,吓到你了。小辰先回去吧。”
小辰担忧道:“霜少爷从中午起就没吃东西了,小辰去给你做一点吧。”
秦霜手里捏着那卷心法,有气无力:“不必了,我想静一静。”
小辰犹豫着出门,走出数步,突然转身,蹙着眉道:“霜少爷,小辰想问你,霜少爷已经身份尊贵,练功还这么拼命,难道做天霜堂堂主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秦霜摇摇头,诚实道:“不,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小辰站在他身边,轻声道:“小辰斗胆……那霜少爷为何不过一段时间再练?也许……也许那时候就好了呢……”
秦霜这一晚没有再熬夜,一觉睡到了清晨。
一个月来第一次迈出房门,来到院中,转了一圈,赫然见到四处都晒着洗好的床单、被单,看样子都有些眼熟。而小辰正在中间的空地上,坐了一张小方凳,对着一个能装下她整个人的大木盆奋力地搓搓洗洗。
秦霜走近前,看到其中泡着的果然也是被褥。
小辰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秦霜,惊讶道:“霜少爷怎的出门了?”
秦霜笑笑:“睡醒了,出来走走。”
小辰也跟着笑起来:“霜少爷今天的气色好多了,看来休息得不错。小辰去给你做早饭去。”
秦霜把手轻轻地按在她肩上,让她坐了回去:“不必忙,你坐一会吧。我问你,怎的洗了这么多?这些都是我用过的?”
小辰道:“嗯,霜少爷出了不少汗,被褥要发潮的,要经常换下才行。”
秦霜恍然。自己总是习惯坐在床上修习内功,天气渐热,他又练得极用力,所以常常一天下来被褥都汗湿了,他只一心专注于内力的变化,一个月来天天如此,都没有注意被褥是何时被换成了干爽清洁的。现在看来,是给小辰添了很大的工作量。
环顾院中,带着歉意道:“我练功,连累得小辰也跟着辛苦,对不起。”
小辰连忙摇头:“霜少爷千万别这么说,小辰能为霜少爷做事,心里就很开心了。”顿了顿,小声道,“只是帮不到霜少爷很多……”
秦霜微笑:“小辰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
小辰脸上一红,又伸手搓起泡着的被褥来:“不,还不够的,小辰加紧清洗,争取每天都能让霜少爷睡得香喷喷、暖和和的才好。”
秦霜蹲下,拦住她的手道:“不必了,我不练了。”
小辰愣了愣:“霜少爷……不再练天霜拳了?”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大家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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