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聚散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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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之聚散流沙-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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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非一手握起满杯醇酒,一仰头,那酒似箭般射入喉咙,一股火热般的暖流往身体各处窜去。面容却如平静的湖面,不见丝毫波动。

    卫庄把心中的积郁一口气痛快地说了出来,情绪宣泄后,人也逐渐平复下来。

    他知道若不能将这个天底下,最懂自己的少年,英俊、聪慧、果敢,胸怀锦绣、文采斐然的大韩王子,韩国的救世主改变想法,韩国的未来就再没有半点希望。

    他继续说道:“当初我就说过,要你黄袍加身,继位韩王,励精图治。可惜你拿不定主意,现在命运操控在别人手中,进退不得,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卫庄一阵悲笑,哂道:“可怜我们这帮忠心耿耿的兄弟,一直期盼新的韩国到来的那天。”

    韩非闭上双目,不知是否仍在听他说话。

    卫庄不做计较,时间无多,明天韩非便要前往秦国。到了秦国,那时鞭长莫及,他只能空叹奈何,急忙续道:“目前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公子借口回国,黄袍加身,把领导权争取过来。韩国的生死存亡,全在公子的一念之间。”

    韩非再干两杯烈酒,神色落寞的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韩非不理卫庄急切反对的眼光,再尽一杯,才把酒杯倒转放在桌上,以示这是最后一杯。

    卫庄知道浪翻云给足他面子,心下百感交集。

    韩非今晚第一次把目光从酒杯移开,望向凌战天道:“小庄,你回韩国去吧,流沙需要你的坐镇执掌。”

    卫庄毫不领情,一声悲啸,站了起来,缓步走向台前,望向连绵不绝的群山。

    凉风徐徐吹来,带来青松熟悉的气味。

    遥挂的明月又大又圆,一点也不似望气台前两颗破碎的心,满怀悲郁。

    韩非恰在这时长身而起,走到卫庄身前,断然道:“虽千万人俱往矣,小庄,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两人一起望向遥远的韩国,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

    他长叹道:“我找到了一条路,一条永远不会有阳光的路,哪怕在黑夜里摸索着行走,我也会去求索、去寻找,

    用双眼看破这黑暗的尽头。我不会回头,直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天,也不会。”

    韩非突然紧紧拉着卫庄的手,久久不愿放开。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话,那句卫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小庄!答应我,照顾好红莲,来生再见时,要让我看到一个崭新的、强大的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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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孤愤说难
    韩非入秦,归根结底是出自同门师兄,现任秦国廷尉李斯的手笔。李斯和韩非师承儒家名师荀子,是同窗好友。荀子从儒知法,两人尽得其法家学术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韩非集法家思想于大成,写出了《孤愤》、《说难》等锦绣文章,广泛流传,世人赞称为《韩非子》。

    半月前,李斯陪同秦王嬴政在咸阳宫后花园散步,散心之余,秦王开口问道:“李斯,我听闻你的老师荀子名传天下,丞相王绾前几天提过:惟荀子之学,堪当今日天下。名师出高徒,不知荀子先生现居何处。”

    李斯躬身作揖道:“多谢王上称赞,老师学究天人,贯通古今,有儒家的根基,有法家的锐气,有墨家仁爱,有道家的超越。但是又非难诸子,卓然自成一家,堪称当今天下学派的颠峰!我只是老师不成器的学生,未得老师八分真传。老师现在应该在桑海的小圣贤庄颐养天年。”

    嬴政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李卿莫要妄自菲薄,你的学识与才干宛若明星,秦国一统天下的霸业还需你多多的谋划,谏言献策。”

    嬴政继续开口道:“荀子学问果如先生所言,岂可屈做一个田家翁,不如你请他前来为秦国尽几分力?”

    李斯默然良久,末了一声叹息:“造物之奥秘,生人之艰辛,非人力所能穷尽也!古往今来,治学巨子皆难见容于仕途。孔子颠沛流离,孟子漂泊终生,老子西出函谷,庄子隐迹山野。他们都曾做官,老子做过周室史官,孔子做过鲁国司寇,孟子做过稷下客卿,庄子做过漆园小吏。无论大小,皆一个‘辞’字了结。此中因由,堪称一篇人生大文章。至于老师荀子,他曾经做过齐国的一个小小县令,最终归于原野,淡泊名利,恐怕难以请动他老人家。”

    嬴政听后长叹一声:“野有遗贤,可惜不能为孤王所用,令人扼腕叹息。听说你还有一个同门师弟韩非,他的才学与你比如何?”

    李斯答道:“韩非师弟是韩国公子,其才学十倍于我,尽得老师真传。更近一步,写出了一本法家的旷世巨著《韩非子》。”

    嬴政有些惊讶:“是吗?大秦也是以法立国,《商君书》让秦国变法图强,国力鼎盛,一举超越六国,达到现在几乎可以问鼎天下的局势。不知道韩非能不能给孤王带来惊喜,让秦国再多一个商鞅?”

    李斯回道:“韩非之才,胜过昭昭明月,微臣有《韩非子》一书,王上可以一观。”

    嬴政略微沉吟道:“那好,你尽快送到文章殿。孤会在阅完奏章后抽出一些时间仔细观看。”

    ……

    李斯呈送上来的《韩非子》一书,深深震撼了嬴政的心。他连夜召见李斯进宫夜话。

    是的,《韩非子》一书让年轻的秦王茅塞顿开,清除了许多执政决策上的疑惑。

    嬴政已经大体廓清了《韩非子》的概貌,唯其如此,才有万般感慨。他博览群书,可没有一部书能给他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受。这部书在某些地方远远地超越了《商君书》、《慎子》的法家名著。

    秦王嬴政认定,《韩非子》无疑将成为流传千古的法家巨作。这部新派法家书作前所未有的博大渊深,初读之下难以揣摩其精华所在,精读之后方能领略其坚不可摧。《韩非子》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从根本处着眼,将法家三治(法治、术治、势治)熔于一炉,重新构筑出一个宏大的法家学阵。

    对于以商鞅为轴心的法治派,《韩非子》一如《商君书》明晰坚定,除了更为具体,倒看不出有何新创。这一点,很令景仰商鞅的嬴政欣慰,认定韩非是继商鞅之后最大的法家正宗,是当下符合秦国国情的著作。若非如此,他很可能是不会读完《韩非子》的。

    韩非思想的出新点,在于将术治、势治纳入了法家治道而重新锻铸,使法治之学扩大为前所未有的“三治法家”,事实上成为战国当之无愧的新法家大师。

    法、术、势三说,此前皆有渊源:法治说以李悝商鞅为最显,术治说以申不害为最显,势治说以慎到为最显。

    在战国诸子百家的眼中,法、术、势三治说虽有不同,但其根本点是相同的,这便是以承认法治为根基。唯其如此,战国之世将法术势三说视为互联互生的一体,统呼之为法家。然则,这种笼统的定名,并没有得到法家群体认同。在法家内部,三说之间的区隔是很清楚的,谁也不会将法、术、势混为一谈。可以说,法家事实上有三个派别,而且是很难相互融合的三个派别。

    韩非融三派为一家,化不可能为现实,使通晓法家的秦王嬴政惊叹不已。

    《韩非子》搭建的新法家框架是:势治为根,法治为轴,术治为察。

    势者,权势也。位高则重,位卑则轻,是谓势也。自古治道经典,无不将“势”明确看作权位。《尚书·君陈》云:“无依势作威。”法家言势,则明确指向国君的权位,也就是国家的最高权力。

    《慎子》云:“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桀为天子,能乱天下。以此知势位之足恃,而贤者不足慕也……尧为隶属(治陶工匠)而施教,民不听,至于南面而王天下,令则行,禁则止。由是观之,贤智未足以服众,而势位足以屈贤者也。”

    慎到之所以将势治作为法治精要,其基本理念推演是:最高权力是一切治权的出发点,没有权力运行,则不能治理国家;权力是律法政令的源头,更是行法的依据力量;没有最高权力,任何治道的实施都无从谈起,是谓无势不成治。所以,运用最高权力行使法治,被势治派看作最根本的治道。

    慎到的势治说不可谓不透彻,但因为不能透彻论证权力与法治的关系而大显漏洞。一个最大的尴尬便是诸多堪称贤明勤政的国君权力在手,却依旧不能治理好国家。

    缘由于此,李悝、商鞅等重法之士应时而生,将国家治道的根本定位为法治,认为法律一旦确立,便具有最高权力不能撼动的地位,所谓举国一法、唯法是从,皆此意也,是为法治派。

    术者,寻常泛说的是技巧、方法。然则,法家所言之术,却是治吏之道,是谓术治。战国之世,术治说由申不害执牛耳,被天下看作与商鞅法治说并立的法家派别。

    申不害术治说的理念根基在于:无论是势还是法,都得由人群来制定推行。这个人群,便是君王所统领的臣下。若君王驾驭群臣得法,律法政令便能顺利推行,否则天下无治。所以,治道之本在统领臣下的术治。

    显然,申不害术治说也是偏颇的,漏洞也很明显。一个最大的尴尬是:国家若不变更旧法(根基是不废除实封制),而唯重吏治整肃,便不能根除奸宄丛生、迭起的痼疾,国家始终不能真正强盛。齐国如此,韩国更是如此。

    嬴政在御书房中不断的踱步,晃得前来夜话的李斯都快头晕眼花了。他突然停下,拍手称赞道:“《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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