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秀微笑:“杜克,你跟他们说一下。”
“是,殿下!”杜克转向那三人,把自己走投无路后被光明王收留的事情简略说了下,他还兴奋的告诉自己的旧上司:“在光明王军中,自己不但没有被歧视,还由于作战勇敢,已经当上军官了!”
“但是,”三人都被说动了,不过还有点犹豫,杜亚风说:“但,我们都还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呢?”
杜克回转头望向紫川秀,紫川秀向他点点头,示意批准。于是杜克凑近那几个人的耳朵,小声的说了一句话,那三个人吃惊得在原地上跳了起来。他们立即下定了决心,杜亚风激动的说:“殿下,请允许我们加入!”
紫川秀静静的站起来,缓缓说:“欢迎你们加入秀字营。如果真相真的如你们所说的那样,只要你们在今后对魔族的战争中,奋勇作战,以双手洗清罪孽,有朝一日,我保证会让你们堂堂正正的重返紫川家!但是,你们如敢有任何不轨之心,无论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们,雷洪就是榜样!”他语调森严,冷峻得犹如颠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三人一下子拜服在地:“秀……不,光明王殿下,以后我们的性命,就都交给殿下您了!”
对于紫川家族来说,七八一年是个动荡不安的年份,远东战败了,但是灾难并没有结束。
七八一年的九月,伏名克行省的一支半兽人游击队遭受凌步虚军团的追捕,走投无路的半兽人士兵向人类的瓦伦要塞方向逃跑,想在那求得庇护。但城墙上的人类守军看着一大群半兽人突然跑过来说:“救命!”后面烟尘滚滚大队的魔族骑兵正赶来,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敢开门。
转眼间,魔族骑兵杀过来了,就在要塞前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就在人类军队的面前,他们慢条斯理的将半兽人游击队砍成了肉浆,根本就没把近在咫尺的人类军队放在眼里,一片惨叫和哀鸣响彻瓦伦城头。
近万人类官兵看得怒火中烧,血脉贲张,虽然死的只是远东的居民,而远东全境已经划给了魔族,哪怕魔族把整个远东的居民都杀光,严格来说,这也只是魔族王国的内政,但人类官兵们眼看这血淋淋的一幕,看着敌人对自己竟然如此轻蔑,官兵们长久以来对魔族的愤怒此刻终于再也无法压抑。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射死那些绿皮杂种!”有人射出了第一箭,士兵们纷纷响应,顷刻间,城头上箭如雨下,暴露在射程以内的魔族骑兵张大了愕然的嘴巴,一个个中箭从马背上栽倒。
热血沸腾的少壮派军官甚至打开了城门,冲杀而出,与魔族骑兵激战成一团。
魔族军队目的只是追剿半兽人游击队,并没有想到会与要塞的人类军队冲突,人数并不是很多。遭受人类军队的突然打击,他们睁大了眼睛,乱成一团,在丢下了三十来具尸体后,就像人类官兵得意洋洋宣称的那样:“他们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霎时间,城头上人类的欢呼响彻云霄。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十几分钟,当要塞的镇守司令林冰得到消息:“我军与魔族发生冲突。”而匆忙赶往现场时候,事情早已结束了。参与作战的官兵们争先恐后的向她报告:“大人,看,我们打了个大胜仗!”更有的官兵高兴的向林冰开玩笑:“大人,什么时候为我们庆功啊?”
林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她突然大喝一声:“庆你个头啊!”在场的官兵顿时都呆住了。
林冰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一边吩咐下去:“有份参与事件的,自己到军法官那里报到。这次你们闯的祸太大了,我保不住你们了!”她想,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了。现在,流风霜的四十万大军正聚集在习冰城对紫川家虎视眈眈,光是来自西部的压力就让人喘不过气来。为了防御西部,连家族的头号名将斯特林都到了西部边境的重陲城镇亚特城亲自坐镇,如果因为这次事件挑起家族与魔族之间的战端,在流风霜大举进攻的同时,魔族也兵逼瓦伦要塞,那紫川家铁定完蛋了。
瓦伦的驻守军法处代表卢真详细报告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并在报告的最后请求帝都监察厅追究林冰以及其部下在这次事件中的责任。帝林面无表情的把报告最后浏览了一遍,把目光投向马车的窗外,他的马车夫拼命的想在拥挤的游行人群中间辟出一条路来。游行的人群正向通往总长府广场的其他路上涌来,反对魔族的口号声响成一片。
卢真的报告来得太迟了,魔族已经采取了报复行动,瓦伦要塞的一个巡逻分队遭到了魔族的包围伏击,一个小旗武士和七十多名士兵被俘,他们经受残忍的折磨后,已经不成人样的尸首被抛在瓦伦要塞的城墙下。
这件事情被报纸报道了出去,惹起了轩然大波。记者们很聪明的对先前远东军首先攻击魔族的事件只字不提,整件事情在他们笔下看起来就像魔族蛮横又不守信用的首先破坏了二月停战协议,“残忍的杀害了家族的优秀战士。”报道中最煽情的一段是记者对阵亡的小旗武士的母亲的采访录,在他们笔下,这位不幸的军官拥全世界美德于一身,忠、孝、礼、义、娣兼具,是个完美无缺的圣人。
九月事件在民间激起了滔天大波,民众愤怒了:“魔族崽子占了我们的远东不说,还不讲信义,卑鄙的杀害了我们的战士!”要求对魔族开战的游行和示威在各地接连举行,连帝都都受到了这股好战风潮的影响,元老会连续三天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因为死了一个小旗武士,于是紫川家遭受了重大而不可修复的创伤?”帝林微笑着跟哥普拉说,嘴角轻轻下撇。
哥普拉也笑了,很委婉的说:“他死的时机太对了,恰好是在节骨眼上。”
帝林望着窗外激奋的人群,轻轻的感叹说:“是啊!现在,群众的情绪就像一个炸药包似的,他恰好就是那根导火线。你看,卢真报告的这件事情,我们怎么批复好?”
哥普拉想揣摩帝林问话的真正意图,却发现上司英俊的脸上全无表情。他只好放弃了揣摩帝林意图的打算,斟字酌句的说:“如果单从事件本身来说,尽管不是出自林冰的命令,但她御下不严,导致轻启战端,身为瓦伦要塞的负责人,她是有责任的。”说完他偷偷瞄了帝林一眼,发现这位上司微笑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一点线索,他只好自己说下去了:“单从案子本身来说,这事情并不难处理,按照纪律对林冰撤职、训诫,或者军事法庭查办都可以,但结合当前的形势……这就有点难了。”
帝林转过头来,叹气说:“是啊!如果我们对林冰的违规不加理会,那罗明海会大叫大嚷:”监察厅失职啊!‘但如果我们对林冰加以处罚,罗明海也会煽动元老会来找我麻烦:“魔族是我们紫川家的最大敌人,林冰副统领杀敌何罪之有?监察厅究竟站在哪边的?’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是错。”
哥普拉不出声了,过了一阵子,他小声的建议:“或许我们可以报告总长,让殿下裁决?关于这件事情,殿下是什么意思?”
帝林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总长的意思是没意思。”
哥普拉顿时明白过来,紫川参星那只老狐狸老奸巨滑得很,这件事情如果照规定处置的话,肯定会激怒元老会和民众,他才不想惹这种麻烦上身。相反的,他恨不得帝林跟罗明海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在一边乐享其成。
到了总长府门前下了车,帝林径直走向大门,大群的保镖护在他身边挤开人群为他开路。
那里,示威的人群密集在总长府门前的大广场上,人山人海将总长府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举着手呼喊着口号:“打倒魔族,报仇雪恨!”“出兵远东,拯救我们的同胞!”
帝林暗暗好笑,远东的半兽人什么时候又成了他们的同胞了?记得大概一年前,远东叛乱刚起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这么一批人喊着口号:“将远东的贱民斩尽杀绝!”
又一阵口号声传进帝林的耳朵里,令他全身一震:“军队开到远东去!”“军队无能,辱权丧国!”帝林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现在,民众愤怒的矛头已经指向了军队。
帝林开始为斯特林担心,他太忠直了,不懂应付,到时候元老会若要平息民愤的话,肯定要找一个够份量的人来当替罪羊的,而现在军方的负责人正是斯特林,他的位置很危险的。
大批禁卫军如临大敌的排成人墙挡在大门口,帝林向带队的禁卫副旗本出示了证件,禁卫军士兵让开了一条路,等帝林一走过,他们立即又合上了缺口,仿佛生怕群众中藏有无数的亡命之徒。
在总长府门前的候见厅里,帝林意外的见到一个人,他惊喜的喊出声来了:“斯特林!”
斯特林独自站在一个角落里,听到帝林的喊声,他转过了身来,面上露出了惊喜:“大哥,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要问你的话!”帝林一把揽住斯特林的肩头:“你不是在亚特镇的吗?什么时候回帝都的?怎么样,那个女魔头(流风霜)没把你吃掉吧?”
“我今天早上才回来的。”斯特林微笑着,紧紧握住帝林的双手:“殿下吩咐我回来准备参加新年的阅兵仪式,到时候你也要参加的。”
“我是没什么问题的,”帝林仔细的端详着斯特林,比起出发前,他瘦黑了很多,神情更稳重沉静了,才二十六岁的人,隐然已经有了种让人安心的大将风度。帝林笑着说:“反正监察厅是个闲职,我闲着也是闲着,倒是我们的斯特林统领大人,您一身负国之重任,没有你坐镇西部,明辉恐怕应付不了那个女魔头吧?”
斯特林淡淡的笑着:“监察厅是闲职?恐怕没有这个说法吧?”他环顾一下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在身边,才压低了声量跟帝林小声的说:“我们得到确切的消息,流风霜并不在军中,我们暂时不用担心她。”
帝林把眼睛眯得只剩一条小缝,也压低了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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