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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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王朝-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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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沐风沉默了半晌,道:“顾况为人机智,又知审时度势,定然不会有事。”一抬眼,他的目光射在裴行俭面上,“你说是与不是?”“是吧……”裴行俭侧过头去,把目光转向长安城。
  长安城头,已然逐渐被燕军控制。裴行俭的近卫们倚仗坚盾利剑,在狭窄的城墙上如墙推进,关中守军何曾见过这等战法,一时手足无措,退避不及。
  借着火光看到,晶亮的盾墙后面探出一柄柄利剑,就像一排密集的钢刺。火焰把通红的色彩映照在上面,仿佛隐隐流动的血。凡试图阻挡的,全被这刺墙碾碎,撕裂,变成敌人脚下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而他的鲜血徒自给这些利刃染上一层异样色泽。
  如果恒元在,或许一切将有所不同。如果恒元在,或许这些近卫们没机会登上城墙。然而,恒元依旧被顾况纠缠在延平门,这些守城的将士们失去了有力的领导者,只能如春雪般迅速消融。“攻下长安了!”不知谁欣喜的大喊着。然后,这喊声被一阵吱吱嘎嘎的锁链绞磨声所掩盖,黑暗里,伴着隆隆的巨响,明德门那高达数丈的巨大城门缓缓敞开了。
  “攻下长安了!”更多人在呐喊,等待多日的燕军如饥渴的群狼,汇成一道洪流涌向明德门。那势头无人可以阻挡,甚至可以怀疑,就算大门未曾敞开,又是否经得起如此的冲击?
  “落闸!”一个声音高喊着,那是恒元回来了。随着这个命令,一道千斤铁闸猛然下坠,再次要将城门封死。“哐”的一声巨大撞击,几十名幽州战士高举钢盾,用血肉之躯化作坚定的支柱,硬生生将铁闸抵在了半空。有数人立刻被这巨大的冲力折断了脊椎,倒地而亡,然而更多的战士咬牙撑住,即便被压的半跪与地,犹不肯丝毫放松。
  铁闸被抬了起来,勇士们骄傲的高举双臂,为同袍撑起头顶的天空。那一刻,他们的心头充满了自豪与勇气,他们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们的行动与目光激励的所有人,每个通过城门的战士都会觉得心头猛然一热,仿佛有一团灼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杀——”热流化作一股豪气,自胸中迸发出来。从没有这样一刻,他们无比需要敌人。
  恒元已经率军赶至,近一万关中士兵屯于城口,意图将燕军拦腰截断,重新关闭明德门。奈何燕军城门新破,士气正胜,而关中守军则莫名其妙同禁军厮杀一场,难免影响战意。就算在恒元亲自指挥之下,依旧难以压制敌军,阵形反而被冲击的摇摇欲坠。
  裴行俭已然进了城,在近卫的环护下,幽州的中军犹如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关中守军尽管兵力上占了上风,却丝毫占不到便宜。
  其实,若薛礼在,恐怕关中军阵已然崩溃。在这等面对面的对峙中,无人能够抵当薛礼的领军冲击。然而裴行俭并非“陷阵将军”,更加擅长运筹于帷幄之中,才使得恒元尚能勉强支撑。
  不过,关中军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在裴行俭的调度下,燕军始终能扬长避短,发挥着最大的优势,而在这一点上,恒元显然欠缺的很。
  “放箭!”恒元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他决然的一挥手,无数箭矢如同黑夜中的雨点,无声无息的袭向战场,两军战士正在反复冲杀,被这阵猝不及防的死亡之雨笼罩个正着,尖锐的箭头破开人体,腾起一片血雾,然后缓缓在黑夜中消散。
  数百人倒下了。血,缓慢凝涩的爬过一具具躯体,渗入青砖的缝隙中。有人在黑暗中咒骂着,谁也听不清楚具体含义,渐渐地,那声音微弱了下来,终于被黑夜吞没了。
  “他也就这一手了。”前方战士的折损未曾令裴行俭的眉头稍动,他反而冷冷的笑了一声,轻蔑之态溢于言表。裴行俭一挥手,近卫们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迅速饶到了前军。他们均是一种姿态:用宽大的盾牌掩护住身体,钢剑自盾牌下穿出,他们十几个人结成方阵,十几个方阵有形成一道钢铁的城墙。那仍在持续的冷箭“叮叮当当”的敲打在盾牌上,就像冰雹敲打着瓦片。
  “上!”恒元一声命令,关中前军冲了上来。他们都知道,若不能将燕军压制于此,长安必定失守。这些关中战士中也不乏勇武之辈,对手那些不同寻常的兵甲装备还不至于夺去他们战斗的勇气。
  “嘡嘡嘡”的兵器交击声响成一片,两军猝然冲在了一起。幽州近卫几乎都是一个动作,前方四人高举盾牌抵住敌人的兵器,然后每人身后均有一柄长剑自缝隙中穿出,刺向对手的要害。虽然黑夜中难以看清目标,然而这一架一刺早已经练过不知几千几百回,闭着眼睛也能使得出来。只见黑夜中一道白浪猛然涌起,接着千百缕寒光一闪即逝,关中士兵便无声无息的倒毙了一片。
  恒元在后面看得清晰,见那些剑盾战士杀人如同割草,不禁心头大震。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怒,默默地看完这场近乎屠杀的战斗。
  “这便是裴行俭的近卫么?”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然吐了出来,道:“用长矛顶上去,注意拉开距离!”
  数百手持长矛的士兵派成了密集的阵形,晃动的矛尖在黑夜中闪着点点冷光,如同夜空里的寒星。这些丈许长的长矛拼力抵住了近卫前进的步伐,盾牌和长矛相互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咯咯声。
  一时间,双方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而然,均势并没持续多久,一阵锣声响起,近卫们似得了什么命令,迅速朝后方撤去,将长矛兵们暴露在自己的中军面前。突然,一阵奇异的呼啸声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密集的箭雨划破了夜的迷雾,带着死亡的尖啸,无情的袭向这些士兵的毫无保护的身体。这些可怜的矛手们根本无法挥动这种过长的兵器保护自己,只能眼睁睁的任由箭矢穿刺。
  零乱的尸体和散落的长矛浸泡在血泊中,标示着这些战士们最后的身份。
  “你会用箭,我便不会么?”裴行俭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寒意。
  天已经放亮了。晨光驱散了夜雾,将昨夜的残酷真实的显露出来。护城河上飘满了尸体,有燕军的,也有关中军的,都无一例外的在水中浸泡着。而那水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浑浊的像灌了泥浆的沟渠。
  李沐风策着马,嗒嗒的踏着青砖步入明德门。脚下的砖石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仿佛有人用暗红色的染料反复的涂抹过,形成了一层层一块块的色斑,便连砖缝都被胶结住,看起来倒象一整片怪模怪样的石灰地。
  而李沐风知道,这些全都是血。
  可以想见,昨夜的战斗是多么的惨烈,而这城门又经过了多少次争夺。便是如此,燕军却依旧没胜。
  恒元自然敌不住裴行俭,关中士兵也敌不住燕军,而然长安如此之大,街坊众多,要想完全控制下来,也殊为不易。恒元引军后退,并没真正放弃,而是步步为营,和燕军打起了巷战。
  除了他们,尚还有南衙禁军以及北衙呢。有他们誓死守为皇城,一时倒也真不好得手。更加令他烦躁的消息是,二皇子李征已经于昨夜彻底击溃吴王残部,突破了凤翔。若这样,怕是很快便会兵临长安。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李沐风并无把握能控制长安。眼下的长安城就像一颗鱼勾,吞有吞不下去,甩又甩不出来。
  现在要弃了长安,恐怕谁都不会答应。可若不弃,自己当真吃得下么?
  “恒元……太子……房玄龄……”李沐风低了头,默默的念着这几个名字。他突然叹了口气,目光顺着笔直的大道无限的投了出去。
  那里,该有一座巍峨的皇城。
  正当他回归长安感慨万分的时候,一阵孤零零的马蹄声自身后响了起来。
  “仁贵?”李沐风皱了皱眉,“你伤势尚未痊愈,怎的就出来了?”
  来的正是薛礼。他身罩黑色甲胄,外面裹了一件大红的披风,更显英挺不凡。只是轮廓分明的面颊略显苍白,上面有着一丝病态的殷红。他朝李沐风行了个礼,微笑道:“托燕王的福,已然无碍了。”
  李沐风摇摇头道:“你太过逞强了,何必这般勉强自己?”
  “燕王!”薛礼陡然抗声道:“破长安,其可撇下薛仁贵!此等小伤,还不放在眼中!”
  李沐风凝视他半晌,终于苦笑道:“你这样坚持,我便不在说什么。可有句话你也知道,过刚则易折。”
  薛礼一拱手,道:“仁贵受教了。”
  “我知道你也听不进去……”李沐风无可奈何的笑着,问:“对了,除了请战,还有什么事么?”
  薛礼道:“燕王,顾况怎么样了?”
  “顾况么?”李沐风面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他愣了片刻,才道:“尚未找到,不过以他的机敏,必不会有事的。”“必不会有事么?”薛礼缓缓的重复着李沐风的话,低下头去看那马蹄在轻轻踢踏暗红的地面。半晌,他缓缓道:“燕王当真变了不少……”
  听了这话,李沐风瞬间失了神。他突然跃入了一股回忆的洪流中,往昔的画面被这句话翻阅出来,在脑海里一一呈现。是的,自己却是变了很多。变的心狠了,变的麻木了。可以亲手将弟弟送上死路,也可以漠然于那个自己曾经承诺过要给他自由的少年。
  往昔是单纯而美好的,然而谁也无法回去。
  半晌,他怔怔地道:“谁又不是呢……”
  薛礼静静的看着燕王,他不知道燕王这话具体指谁。也许,只是对所有人的感慨。他沉默了片刻,转过话题道:“燕王,前方战事如何了?”
  提起战事,李沐风便收起了那许多朦胧的思绪,他一皱眉道:“不好么,恒元还在负隅顽抗,寸土必争。房玄龄他们缩在宫里,摆起了铁桶阵。至于二皇子——”李沐风叹了口气,这才是他最为忧虑的,又道:“他已经过了凤翔,到这里是一马平川,怕是转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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