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花木兰解甲归田在家中呆了一年有余,到她穿到现世,也不过才两年而已……
若算上她参军到现在,已经三年了。
若说这先天之气原本该在花木兰三十五岁时才达到极盛,最终让她暴毙而亡的话,那穿来的她无异于是个异数,在十八岁的身体里拥有了三十二岁的先天之气,以尚未成熟的身体承受了那般炽烈的力气。
那为何她十八岁的身体却承受的住,未曾爆体而亡?
是了,她曾死过一次,丢了三分之一的力气,怕是也多了三分之一的寿命。以花木兰的身体,若没有意外,她原本可以活许久的。
可昙无谶大师施展神术,莫名其妙的把她的力气还了回来,虽然对她来说如虎添翼,可到了如今,竟还是承受不住了吗?
难道这里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世界?
还是她的魂魄真实,所以这先天之力无论如何都会随着她不停轮回?
原来无论如何,当这股先天之力在她体力酝酿了三十五年之时,都是她的神魂承受不住的极限。
再来一次,原来还是会死。
贺穆兰心灰意冷,根本无法再思索下去,哪怕陈节满脸担忧,还是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愿意睁开。
花木兰,你预感自己死期将至时,是不是和我一般,如此心灰意冷,如坠冰窟?
那时的你还有陛下为你逆天改命,而如今的我,即使是下一刻就死了,也不会再选择那条路了。
就算她能活,中年大变的拓跋焘,又要伤害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将军,你莫哭,到底怎么了……”
陈节咬着牙把贺穆兰眼角滑过的泪滴擦去,忍不住颤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里不舒服?是不是很疼?医官!医官!你们想想法子啊!不能治病,止疼总行吧!”
几个医官面面相觑,只能无奈地垂下脑袋,满室皆是长吁短叹之声。
***
这一夜犹如让陈节和那罗浑等人回到了寇谦之全力施救的那一日,不同的是寇谦之是闻名天下的神仙,而他们的帐子里只有手足无措的医官,彻夜不眠的摸着脉搏,生怕她下一刻就断了气而已。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等到了天色破晓,黎明混沌之时,贺穆兰莫名其妙的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脉搏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刚劲有力。
她甚至能一个人撑着地上,缓缓地坐了起来。
“将军!将军你没事了!”
“师父!天啊!上苍保佑!”
看着各种惊喜交加凑过来的脸庞,贺穆兰吐出一口浊气,再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活着,真好。
时间和空间对于上天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切的纷争、相斗、不甘、挣扎,哪怕是随之而来的和平和安逸,都不曾惊扰那通晓一切的慧眼。
在宿命的眼中,一个人从这个时代到了那个时代,从这个时间点到了那个时间点,和一只鸟从这个山头飞到那个山头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时辰之前,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之声,而一个时辰之后,她又重新感受到了血液归于经脉的涌动之力。
但贺穆兰知道,一切都已经开始发生改变了。
“将军?”
“师父?”
看着有些征然的贺穆兰,陈节担忧地建议道:“您好不容易转醒了过来,还是先休息休息吧,万一又犯了恶疾……”
“是,我该休息一会儿。”
贺穆兰的身体诡异的处于最强盛的状态,尤其是她的力气,已经到了当世无人能挡的地步。
之前她有多么痛苦,现在她就有多么痛快。
她慢慢扶着地起来,感受着身体重新归于她之掌控的满足。
“我去请赫连公,顺便道歉,昨夜让他受惊了。”
贺穆兰微微颔首,和帐子里每个露出见鬼表情的熟人们点头示意。
“该休息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允你们再睡两个时辰,天亮之后,我们立刻出发,前往胡空谷。”
贺穆兰叹了口气,丢下一句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话。
“我的时间,实在是宝贵的很。”
第332章 他她不分
王斤之案最后的结果如何,贺穆兰也无法得知,休屠人作乱,每过一日战局都会有所变化,所以她在王斤之案后第三天的上午就已经领军出发了。
当然,用的是护送赫连定回平城的名义。
据说休屠人和羌人反叛的消息传出后,整个长安都动荡不安,仅仅那一夜,巡夜的高深也不知道抓到了多少趁夜在外行走的形迹可疑之人。
这些人后来都被交给了随军前来的白鹭官,究竟其中有何缘故,只有白鹭官和拓跋提知晓。
政治一向是贺穆兰不怎么关心的问题,她眼下最关心的就是胡空谷的休屠人。胡空谷的位置在陕西彬县的西南,离长安不远,快马不过两天的距离,即使是大军开拔,也不过就是三天。
贺穆兰心中勾勒着拓跋素给她找来的胡空谷地形图,这几日里,她早就把胡空谷的地形记入了心里,到了不用拿出来看都清楚明白的地步,所以人虽在马上,心早就飘到了胡空谷哪里。
“将军?将军?”
高深几次呼喊花木兰都没有反应,忍不住喊得大声了些。
“花将军!”
“恩?何事?”
贺穆兰乍然回神,有些不知身处何地之感。
高深莫名地扫视了贺穆兰几眼,觉得她这个护送赫连定回京的大将有些魂不守舍,不怎么称职,一路上几乎和赫连公没有什么交流不说,到了正午时候,竟还在兀自骑着马前行。
马匹是要蓄养马力,经常轮换休息的,花木兰久在军中应当知晓,为何却是一副全忘了的样子?
高深和贺穆兰相处几日,也算是有了交情,心中虽然担忧,可脸上还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解释道:“花将军,我们天刚亮就出发,如今人马皆疲,人要修整下,马也得喂些干草了。”
贺穆兰这才意识起她还在行军,而且还是位主将,顿时脸红,下令所有人马在这处宽阔之地修整。
贺穆兰率领大军回平城,除了一千多羽林军,还有拓跋素派来的鲜卑军,但其中最显眼的,还是贺穆兰领着的虎贲军。
贺穆兰的虎贲军是黑山最骁勇善战之士,而花木兰在黑山的名望几乎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这些人中一来希望早日出人头地,二来对花木兰这军户出身的将军有着极为狂热的崇拜,所以贺穆兰虽然初领此军,却令行禁止,丝毫不逊色与之前自己所领的右军虎贲营。
赫连定也是好战之人,他所带的三千精骑绝大部分在虎跳涧一役中死伤殆尽,所以见了虎贲军,心中难免有些难过,甚至隐隐有相比较的意思。
贺穆兰却满心只想着下午就要领军离开这里,所以大军修整时,她便私下里和拓跋素派来的人以及领着羽林军的步六孤将军沟通,让他们继续打着她的仪仗往平城走,而自己要领着虎贲军和高深率领的长安卫离开。到了胡空谷所在的邠县地区,自有当地的官员前来迎接,为贺穆兰作为向导。
除了赫连定以外,其他人都知道贺穆兰要离开护送军,所以休整之时不停的将行军的粮草备入虎贲军的行李之中,又把不利于行军的辎重抛弃,很是忙乱了一会儿,其他人都知道这是为何,唯有赫连定和其部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一会儿,赫连定按耐不住了,亲自去找贺穆兰。
“我看花将军的意思,似是要离开?”他蹙了蹙眉,看着微笑着点头的贺穆兰,只是想了一会儿就恍然大悟:“是因为两胡叛乱之事?!”
“赫连公明察秋毫。”这是变相的承认了,贺穆兰知道以赫连定的阅历,这种事也瞒不过他。
“能让花将军这样的大将亲自暗道前往,大概是要去休屠人那里?”赫连定突然开口请求:“可否让本王一起前往?不是我自傲,以我的声望,若是劝降,可能会容易许多。”
贺穆兰之前就问过库莫提为何不能让赫连定去,库莫提的答案是一旦赫连定招抚成功,休屠人信服的还是赫连定,从长久来看,对统治并无好处,反倒提升了旧夏人的声望,简而言之,因为政治上的考量,虽然赫连定去招抚是最快的,却不能让他去刷这个声望。
贺穆兰从心里不喜欢这种化简为繁的行事方法,可既然涉及到长期治理的原因,贺穆兰也只能抱歉地笑笑:“若是我自己能做主,一定带上赫连公。可我接到的命令是要独自前往……”
赫连定也不是情商低的愣头青,微微一怔就明白了是为什么,一下子忽悲忽喜,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贺穆兰话没说完也突然顿住,她顿住的原因是因为不让赫连定去的命令是库莫提下的,却不是拓跋焘。
按照拓跋焘那喜欢微服私访的性格,说什么威望、安全等等都是扯淡。他是一个真正的实用主义者,只要能用,管是什么人都拿来用了,绝不会因为赫连定是个新降之人而不敢用他。
拓跋焘曾和她说过,等赫连定降了魏国,他会封他为平原王。以异姓而封王,而且封地依旧在夏国地区,这足以看出拓跋焘对赫连定的信任。
所以,这件事原本是可以用更容易的方式解决的……
贺穆兰看着神情又恢复坚毅的赫连定,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个念头,若是被库莫提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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